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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歌訣

第56章:坑,不分大小深淺

大道歌訣 漁江晚雪 4042 2020-12-20 12:00:00

  也難怪袁天正立刻就聯(lián)想到顧明月,畢竟今日此時,凄慘的顧明鵬還跪在宗誡碑奄奄一息,那邊的血腥味還沒消散,自己兒子就又受此折辱,甚至隱隱有沖自己而來的意思。

  先是長老堂排名第三的傳功長老顧天峰,現(xiàn)在是手握實權,長老堂排名第六的自己,恐怕這背后的目標,乃是刑堂這個擁有莫大權利的機構。

  綜上種種,怎能讓袁天正不謹慎,哪怕他們已經(jīng)擬定了先靜觀其變的策略,就算對流浪的身份,也在緊急的調查之中,然而一旦事到臨頭,袁天正卻發(fā)現(xiàn),對方不動則已,動則驚雷,真沒想到早先看上去柔柔弱弱,沒甚主見的顧明月,向來只是個傳話筒般的花瓶而已,一旦手掌大權,出手居然如此凌厲狠辣。

  而且顧明月的策略很明顯,上來就對長老堂下手,可以說長老堂撞到搶眼兒上,也可以說是顧天行與顧明月父女聯(lián)手布的局,目的就是“攘外必先安內(nèi)”,先收拾了長老堂,再集中力量去對付已成氣候的梅氏。

  所以長老堂內(nèi),早已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顧天峰求見顧天行鎩羽而歸,更說明了他們似乎已下定了決心,動手便不會容情。

  這也是袁天正一聽到消息,立刻全力趕來的原因,生怕兒子落得跟顧明鵬一樣的下場,那他就徹底絕望了。

  等到了現(xiàn)場一看,袁濤傷勢并不重,這才放下心來,但卻立刻敏感的察覺到周圍氣氛似乎很詭異,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一貫的畏懼之外,似乎還有種自己不得而知的奇怪神情,讓他剛剛放下的心提了起來。

  與此同時,氣定神閑站在袁天正對面的沈沐,從袁天正看向自己的眼光中能看出,袁天正必定是知道自己身份底細的人,如果這么高身份的人,都不知他雙系至尊體的秘密,那他只能感嘆顧明月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而顯然,以顧明月羽翼還未豐滿的狀況,想保守住這個秘密幾乎是天方夜譚。

  這也正是沈沐早猜測到的情況,心中已定,只要袁天正明白他沈沐的存在,乃是家族崛起的希望,今天這出好戲,就不會太過難唱。

  袁天正自持身份,到現(xiàn)場便一言不發(fā),他是在等沈沐先開口認錯,既然袁濤沒有大礙,出于流浪的身份,他也不打算深究,只要此時沈沐低個頭,他就會踩梯子下樓,消弭了這場紛爭,也是避免給顧明月抓到發(fā)飆的機會。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時,剛才還顯得有些緊張的沈沐,這一會已經(jīng)完全放松了下來,面對自己居然還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這就讓袁天正心中漸怒,他畢竟是家族元老,一個后輩弟子,就算天才,也不該如此輕慢長輩,難道以自己的身份,還不能讓流浪屈服?

  等了片刻,見沈沐仍沒有主動上前認錯的意思,袁天正也有些尷尬,總不能老擺著一副架子僵在這吧,于是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怎么?當著老夫的面以身試法,卻不敢低頭認罪,莫非當我刑堂只是個擺設不成?”

  沈沐一副驚訝的表情,說道:“哎呀,天正長老莫非說的是我?那可真是冤枉在下了,我可是堅定的法紀擁護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像我這樣遵規(guī)守矩之人,實在應該作為吾輩弟子效仿之楷模,又怎么會有罪?”

  袁天正怒極反笑,“好個牙尖嘴利之輩,莫非我袁天正瞎了?那個對我兒痛下狠手的家伙居然不是你?”

  頓了頓,袁天正仿佛此刻才認真看了一眼沈沐,驚訝的說道:“咦,老夫執(zhí)掌刑堂多年,家族子弟雖不能全認得,但也多少面熟,卻從未見過你,趕緊報上姓甚名誰,哪個堂口所屬,否則,哼,別怪老夫以奸細為由治你之罪?!?p>  沈沐暗罵一聲“老奸巨猾”,袁天正分明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卻裝作不知道,不就是想讓自己報出顧明月的名號,從而逼她現(xiàn)身。

  周圍也是一陣竊竊私語,顧府三閣六堂九苑,層層疊疊,無數(shù)高手警衛(wèi)林立,要說一個九品高手潛進來還有些可能,類似沈沐這樣的低階修行者哪里能潛行匿蹤到家族藏寶重地還不被發(fā)覺的?

  沈沐朗聲一笑,說道:“在下就是新進家族不足三日的流浪,雖然時日尚短,也常聽人說刑堂公正,刑罰嚴謹,乃是顧府替大眾伸冤明理的青天所在,刑堂掌座更是執(zhí)法嚴明、鐵面無私,只是……”

  沈沐一副惋惜失望的樣子,喟然長嘆,“只是今日一見,實在言過其實,不過也是個結黨營私,近親遠疏的黑暗之處,唉……”

  袁天正聞言不由勃然大怒,他一生剛正,素以清正為名,最引以自傲的就是自信從不為己徇私,貪財枉法,被沈沐當面嘲諷,焉能不怒?

  “無知小兒,老夫一向執(zhí)法必嚴、絕不徇私枉法,豈是你能血口誣蔑,憑你也敢妄評老夫刑名?今日在此,若說不清楚此事,便算是家族核心,也要定你個污蔑尊者之罪,否則,如此乖張無禮、目中無人之輩,即便成長起來,也只是個牽累家族的禍害?!痹煺暽蜚?,即便明知他有意激怒,還是忍不住怒氣勃發(fā),現(xiàn)在不殺殺他的銳氣,將來還得了,今日再怎么說也得將他逮進刑堂受受苦,讓他知道族規(guī)的厲害。

  他來得晚了些,而且速度太快,報信之人根本來不及告訴他事件的來龍去脈,所以直至此時,他還以為是自己兒子受了欺負,所以理直氣壯,即便顧明月存心找茬,他自信搬出族規(guī)便能占理。

  由此可知,有時候親眼所見也并不一定就是事實,往往導致不好結果的,皆非簡單原因所致,不弄明白就妄下論斷,最后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沈沐早等著他這句執(zhí)法必嚴,當即說道:“既然大人自詡公正,為何來此之后只問在下的罪,卻不了解此事因何而起呢?”

  袁天正臉色一正,以他多年刑獄經(jīng)驗,哪能不知此事定有其他隱情,他抓住沈沐不尊不敬,毆打同族的由頭就是已經(jīng)既成事實的結果,即便袁濤也有不對,等問清楚了再一并懲罰不遲,畢竟自己親兒子,什么人性袁天正心里清楚得很,也不信他能干出什么捅破天的大事。

  “老夫親眼所見,更有這許多族人眾目睽睽,身為修行者,你不尊族規(guī),不稟明刑堂,擅自與族人武斗,此為罪一,可冤枉了你?”

  袁天罡森然一笑,說道:“當面誣蔑家族長老,不守尊卑有序,不敬長者威儀,乃是以下逆上之舉,此為罪二,莫以為你傷了我兒,老夫就會沽名釣譽有意避嫌,觸犯族規(guī)沒有對誰而言,都是同樣的懲戒?!?p>  “既然天正長老這么說,那咱們就論道論道,正好大家都在,要不然你也問問貴公子的罪狀,只要公平公正,我流浪也不是畏罪之人?!鄙蜚遒┵┒?,全不畏懼袁天正若有似無的威壓和身為刑堂掌座的權威,只此一樣,已讓在場眾人對他有了一番認識。

  袁天正仰天一笑,道:“刑堂公正何須你一再強調,我心無私,問就問,只要濤兒的確有罪,老夫定不徇私;同樣,即便你流浪天才絕艷,也休想法外施恩、逃避刑責?!?p>  沈沐燦然一笑,道:“如此正好,事無不可對人言,你說你有理我說我無罪,還不如亮出來,看看究竟誰無恥、誰無辜?!?p>  袁天正也是個剛烈的性子,扭頭便面向袁濤,厲聲問道:“為何與流浪起沖突,如實說來!”

  袁濤一臉癡呆,甚至嘴角有口水溜出來,一個勁的說著“你坑我、你坑我”對袁天正的問話充耳不聞。

  袁天正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加上了靈力,忽然爆喝道:“說,你為何與流浪撕斗?!本牌沸逓榈呐穑渎暼缋?、其音滾滾,袁天正自然沒少見過因受刑不過而精神恍惚乃至錯亂之人,但輪到自己兒子身上,他卻心存僥幸,希望能通過靈力鼓蕩,將袁濤迷失了心竅的神思拽回來。

  旁邊圍觀的人都嚇了一跳,但袁濤卻一如故我,只是不停重復著“你坑我”三字,可見其心中怨念有多深。

  袁天正這回是真怒了,猛地扭過頭,對沈沐寒聲問道:“你究竟對我兒做了什么?”

  沈沐無辜的一攤手,說道:“在場的人都看到了,我只是動了幾下手而已,甚至他都沒受傷,要不是自己心中有鬼,怎會變成這樣?”

  “哼!老夫自會查明一切。”袁天正哪還有心情與沈沐糾纏,忙以靈力感知袁濤脈搏,仔細探查心脈之傷,這種傷最為難治,哪怕請木系擅長療愈的高手醫(yī)治,恐怕也只能針對皮肉之傷,對于這種心智的損傷大多都無能為力,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恨簡直快要溢出來,既恨自己兒子不自量力惹下這么大的禍事,也恨流浪心黑手辣,要說兒子變成這樣跟流浪全無關系,打死他都不信。

  沈沐卻好像沒看到袁天正猶如撐到極限的炸藥桶,只要稍加刺激就能爆發(fā)的危險,仍舊不緊不慢的說道:“還是我來說說前因后果吧,省得耽誤您老和大家的時間,反正眾目睽睽之下,天正長老自然不用擔心在下信口雌黃?!?p>  袁天正緩緩站起身,他已確定對兒子的神志之傷無能為力,看來只能先了解此間事,再去尋訪名醫(yī),當即冷聲說道:“好,我便看你如何巧言擅辯,黑即是黑,說的天花亂墜也白不了,只要你解釋不出,老夫今日就冒大不諱,替家族誅除你這毒辣之輩,似你這等狂徒,就算將來有所用途,怕也是對家族弊大于利,還不如早早根除禍害?!?p>  沈沐自嘲一笑,說道:“誰是毒辣之輩可不好說,在下便循天正長老之例,也來斗膽問問貴公子之罪?!?p>  “在下前日入府,跟隨陳罡,當時我還是沒有啟靈的普通人,袁濤便在暗室之中對我拳打腳踢并出言恐嚇,想以此阻止鄙人求學問道之心,這個陳罡可為證;今日午后,清風奉家主指令來此公干,卻被令郎無端打罵羞辱,有清風及此地眾人為證。”

  沈沐招了招手,將一臉決絕準備與沈沐共進退的清風喚至身前,指著他紅腫的臉龐和胸襟上清晰的腳印說道:“這是物證,我記得族規(guī)里寫得明白,修行者擅自對家族普通族人出手的,比之私斗還要罪加一等,這個不容抵賴罷。”

  袁天正心中一定,這只是小罪而已,袁濤若只做了這些,對他這個刑堂掌座來說卻不算什么。

  當下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卻并不答話。

  沈沐微微一笑,也不著急,接著說道:“剛才是修行者欺負普通人,咱們再說說私斗的事,我承認,清風無端被辱,是我主動找上門,當時也動了手,但也只不過是絆了他一跤而已,此罪該如何處罰,我無異議,但是后來,我已經(jīng)罷手,袁濤仍不懂得先稟告刑堂,當即對我出手,還動用了修為,這可是所有人親眼所見,我被迫自保,才有了后面的一腳,如果這也算罪,那我倆最起碼也得是同罪論處吧。”

  袁天罡冷冷一笑,問道:“那你怎么解釋我兒神志受損,你暗地里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這可不是同族斗毆那么簡單,以我兒現(xiàn)在情形,我定你個殘戮同族之罪,誰敢不服?”

  沈沐嘿嘿一笑,道:“且慢給我安罪名,你想知道袁濤為何會神志不清?好說呀,但是此事一旦說出來,那就沒脫罪的余地嘍,到時候恐怕后悔的是您天正長老自己,在下吃點虧到無妨,畢竟您老德高望重,可想好了,當真要我說?”

  袁天正雙眼寒芒閃爍,冷笑道:“老夫豈能被這種欲蓋彌彰的小伎倆嚇住,莫想以此逃避懲戒,你今日若不說明白,休想生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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