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腥往事
一路向東走到村頭，新一終于擺脫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心境也開闊了起來。
接下來就要直面那個殺人兇手老二了，想起老二家中的床下還藏著一具女尸，新一用力捏緊了拳頭。
靈魂戰(zhàn)場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按照被挑戰(zhàn)者最深刻的記憶碎片來進行復刻的，這是阿曉告訴新一的信息，也曾在新一自己的靈魂戰(zhàn)場中得到過證實。
所以到底要何等窮兇極惡的人，才會親手殺害自己的新婚妻子，藏尸床底，并且始終記憶深刻。
聯(lián)想到老二那兇狠的眼神以及開槍殺人的果斷，再配上悶不作聲的老實模樣，新一心頭發(fā)寒，這個世界不知道還藏著多少這樣表里不一的惡人。
“總有一天，真相會天下大白，沒人能逃脫自己犯下的罪行?！?p> 他不是什么中二少年，沒有澎湃洶涌的正義感，也沒有做濫好人的習慣。只是人性中潛藏的那一點良知始終提醒著新一，他是個人。對作俑者作惡視而不見，對弱者求助聽而不聞，冷漠的是人心，喪失的是人性。
出村三里地，漫山遍野的茶樹映入眼簾，新一看著逐級而下的梯田不言不語，既然村內沒有老二的身影，那這片茶山必將成為兇手的埋骨地。
果然，沒過多久新一便在半山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目標。
老二正弓著背坐在田埂上，手邊還放著一條血跡斑斑的鋤頭。看著眼前這個留著寸頭，眼神木訥的國字臉男人，新一很難把窮兇極惡這個詞跟他聯(lián)系起來，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床下的尸體以及他在銀行的所作所為，任誰都會以為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
“為什么要殺人？”新一不解的看著他，殺掉自己的新婚妻子，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很難理解。
老二坐在田埂上沒動，他仍舊呆呆的盯著田里長勢旺盛的茶樹，其中一棵樹下已經(jīng)被挖出一個大坑。
好半晌，老二才偏過頭看向新一，“那你為什么想殺我？”
“……”新一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句話，因為你作惡多端，我要替天行道？因為你濫殺無辜，我要給那些人報仇？不，這些都不是理由，新一明白，他只是單純的為了滿足自己活下去的欲望，才會對同為玩家的老二生出殺心。
“呵，”新一臉上復雜的表情被老二盡收眼底，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你不也是為了一己私欲在做著違法的事情嗎？我殺人了自然有法律給我判決，你代表什么？你只能代表你自己?！?p> 新一沒想到，大半輩子都生活在貧窮偏遠的小山村里，本身看起來又像個老實莊稼漢的老二能說出這么富有哲理的一段話。這跟他想象中愚昧無知的山里人形象大相徑庭。
“你知道最好的肥料是什么嗎？”老二依然偏著頭與新一對視，平靜的眼神里藏著詭異的意味。
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新一有些茫然，他沒明白為啥突然說起了肥料，眼角的余光瞄到茶樹下挖出來的大坑，新一整個人都顫栗起來，他已經(jīng)聽懂了老二話語中潛藏的信息。
“你再瞧瞧這座山，家家戶戶的基業(yè)都種在這里。好好看看這座茶山，它仍像你看到的外表一樣波瀾壯闊嗎？”
新一心頭膽寒，一整座山都掩埋著尸體。他無法想象，刨開泥土會是怎樣的景象。
老二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幾個關鍵信息，與此地的實際情況相結合，新一逐漸理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剛開始，村里有人娶不上媳婦，有人想到了找人販子手里買個姑娘，討來做老婆?？上Т遄拥奈恢脤嵲谔h了，村里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光棍，這樣的風氣就流行了起來?！?p> 想到家家戶戶都用石頭壘著一個豬圈大小的石屋，新一重重吐出一口氣，繼續(xù)分析道:“買來的姑娘總有許多不配合的，還有妄圖逃跑的。于是村民們想到一個法子，只要有不配合的姑娘，直接關在石圈里像養(yǎng)豬一樣養(yǎng)上一陣，磨平她們的銳氣，過后再放出來就可以給自己家傳宗接代了?！?p> 老二從懷里摸出一根煙點上，微瞇著雙眼似乎在緬懷，“不聽話的，想跑沒跑掉的，都被活活打死拖到這座山埋了?！?p> “我也是讀過書的大學生，只不過腦子不靈光被人販子拐到了這里，那些人見我識字就把我留了下來。我告訴他們買賣婦女犯法，他們反問我傳宗接代重要還是法律重要。我勸不了那些愚昧無知的村民，只能偷偷放人走，可是后來干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放走的那幾個無一例外都被埋在了這座山里，成了肥料?！?p> 新一聽的渾身起雞皮疙瘩，整個村子竟然都是殺人兇手，沒有良知和道德，他們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了。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那你為什么殺了你的妻子？”新一非常好奇，既然老二并不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那他本應拒絕與這些惡魔同流合污才對。
聽到這個問題，老二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眼里也閃著兇光，似乎想到了極其憤怒的事情。
“那個女人剛被賣過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她的表情一直都很不屈。剛開始是賣到村長家里準備給他的傻兒子當媳婦的，可是她不消停，洞房夜把村長的傻兒子打了一頓?！?p> 新一能想象那個場景，一個已經(jīng)被磨平棱角幾乎同化的外來者，見到同為外來者的她寧死不屈的模樣，被吸引幾乎是必然的事。
“然后她被關進了石圈，關了好幾個月，放出來的時候都不成人樣了。沒想到的是，當天夜里她又跑了。第二天一大早被抓回來的時候，大伙都在看熱鬧，我也在人群里。村長問她還跑不跑，她朝村長吐了一口唾沫，被打了個半死?！?p> 丟掉手里的煙頭，老二繼續(xù)說道:“我被她的精神打動了，我想救她。我向村長求情不如把她送給我，村長答應后，我把她領回了家。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有求必應，可她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p> “你為什么不告訴她真相？很明顯她將你當成了那些村民的一丘之貉。”新一問道。
“因為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她了！”老二痛苦的揉著頭發(fā)，“原本想幫她逃走，可是在跟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后，我改變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