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這一句邀請,陳開突然細思極恐。
第一次,絕對刺中他了,但是最終沒有刺進去!
這第二次,剛靠近就被發(fā)現(xiàn)了,一個孩子,聲音還如此平靜有恃無恐,周圍卻沒有埋伏,他....他不是人。
此念一出,陳開瞬間覺得自己全身被冷汗打透,一個殺手,一旦失去了突然一擊,一擊必中和全身而退的可能后,也就失去了斗志。
他惶恐不安神使鬼差地翻身鉆入車廂,掀開門簾,一打眼就看見公孫璽正盤坐在車廂最里面,雙眼絲毫不怕且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七年前的那一劍就是你刺的,是嗎?”
“是!”
“你殺死了我的奶娘,卻沒殺死我,不甘心是嗎?”
“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躲過我第二下那重重一刺的?”
“你真的想再試一次嗎?”
陳開一時語塞,因為他感到周圍的空氣似乎快要凝固了,一股充滿未知危險的氣流正在身邊微微波動,并逐漸由車廂內向外擴散開去。
.......
“不好,有殺氣!”隨著氣流的擴散,畢竟是常年習武之人,在不遠處的莫斐突然感受到不對勁兒,剛才身邊走過的那個檢查車架的士兵呢?因為扎營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是靠在山崖下駐扎的,士兵即便檢查完也只能再原路折返回來,無其他路可走,而此時他卻不見了....
“壞了!”莫斐簡直要瘋了,這說明刺客已經(jīng)進入車廂了,不然哪來的殺氣震蕩。他拔出寶劍,不顧在一旁驚愕茫然的莫成矩,飛速向車廂奔去。
.......
“沒錯,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讓你逃過那不可能的一刺?!贝藭r的陳開也感到外面的動靜不對了,似乎有人已經(jīng)快速沖過來了。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了,不如就此得到自己七年來困惑的答案,他抽出寶劍全力向公孫璽刺去。
“不!”已經(jīng)飛上馬車拉開車簾的莫斐看到陳開向公孫璽刺去的一剎那,發(fā)出絕望地怒吼,毫不思索朝著陳開的后背刺去。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陳開的劍尖頂住了公孫璽玉佩發(fā)出的防護光罩。
“噗哧~~!”這一聲是與此同時莫斐將寶劍刺入陳開后心的聲音。
“原...原來如此,你是修...仙...”
“人”字還沒說完,陳開恍然大悟,隨后斷氣倒下,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了。
“你!~~~”莫斐驚愕地看著光罩緩緩消失的公孫璽,突然間,恐懼又布滿了他的全身。
“那家客棧叫什么?”公孫璽面無表情地望著莫斐問道。
“當歸!”在莫斐下意識地回答時,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公孫璽從他見到他的那天起,就一直就知道實情,這個判斷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他僵住了。
“謝謝你!”公孫璽朝他笑了一下,這讓莫斐正當稍微感到心安時.....
“對不起!”只見公孫璽一揮手,一道白光打入莫斐前胸。
在莫斐錯愕無助地緩緩倒在陳開的背上之前,公孫璽迅速將陳開的劍反握在陳開的手里,給外人造成一種莫斐從背后刺入陳開的同時,陳開反手一劍刺入莫斐胸口的假象。
.......
大夏七年夏中,三皇子在回國途中再次遭遇刺殺,千鈞一發(fā)之際,護衛(wèi)將軍莫斐與刺客同歸于盡,三皇子雖安然無恙,但因受驚嚇昏迷三日。禮部侍郎莫成矩因悲痛過度,口吐鮮血,昏迷七日。莫成規(guī)得知四子犧牲,大病臥床不起,時日無多。夏楚兩國皆震怒,然而刺客身上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好在三皇子醒后無大礙,只得不了了之。無奈夏帝只能追封和褒獎莫氏家族,以表哀痛!
.......
七年來,要不要找機會殺莫斐,也快變成了公孫璽的心魔。
莫斐一死,最大的好處就是世間從此無人再知公孫璽皇子身份是假的,他的師父呂冀平只是知道他并非這個世界的人,但是不知道他也不是皇子。
而對于莫斐來說,他怎么做其實都是隱患,所以他的結局,無非是怎么死,而不是可以不死。
他對公孫璽熱情,公孫璽會感到害怕;他對公孫璽疏遠,公孫璽一樣會覺得危險。
根本原因就在于公孫璽從頭到尾都是知情人。
莫斐能下狠心殺陸氏全家是因為什么,其實和公孫璽一定要殺他的原因沒任何區(qū)別。
只不過公孫璽一直以來太弱小,自保都尚且困難,何談動手?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從一開始他就是這么計劃的,并且順利實施成功。
心魔已除,世間無人再知道公孫璽的身世秘密。
謝謝你!對不起!算是公孫璽對莫斐的全部感情和回報。
都說修仙之人,大道無情,公孫璽和莫斐的這段因果,又怎么算呢?
“你救我,也是救你自己;為了救你自己,你不惜去殺無辜之人;那今天我為了救我自己,必定殺你!”
想罷,公孫璽在心中將他與莫斐的這段因果劃上了一個句號,又閉目修煉起來。
.......
世間之事,就是這樣,往往出乎意料,有人為謀劃,也有天意注定。
莫家遭逢此劫,意味著已經(jīng)退出軍方勢力的序列了,未來也只有靠莫成矩走文臣路線再圖家道中興了。
換句話說,三皇子公孫璽的軍方勢力背景,煙消云散了。不過對于他個人來說,他并不在乎這些,早晚升仙的人,只要別耽誤他修仙即可?;蕶酄幇?,后宮爭斗那點事兒,前世光看影視劇都看得夠夠的了。
何況對于公孫璽來說,自嬰兒起,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與陳開對決一事,也證明只有自己有實力,才能自保,麻煩的是目前這自保的實力還不是自己的,只不過是師父賞賜的消耗式的法器。鬼知道下一次危險什么時候又來。盡快修煉到煉氣期一層,才是當務之急。因為那時候就可以修煉《合集》里的一些法術了。
但是他爹公孫不允不是這么想的。
從大夏立國三皇子出生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了六個兒子,兩個女兒。
老大公孫貞,老二公孫喆,老三公孫璽,老四公孫亨,老五是女兒公孫穎,老六公孫元,老七是女兒公孫靜,老八公孫利。
就這些,當公孫璽從莫成矩口中得知時,都覺得頭疼,照老爹這架勢,不知還得生幾個,麻煩!
莫家遭難,導致公孫不允想扶持的中立勢力夭折了,再給公孫璽找個軍方后臺,一來過于明顯,容易刺激各方勢力;二來當初選擇莫家也是因為莫斐和公孫璽那時候是緊緊捆綁在一起的,如今莫家只能靠莫成矩擔起擔子,但是跟軍方關系就不大了。
“唉,頭疼?。 睍坷?,公孫不允直揉額頭。
.......
大夏八年春,時隔八年,赴楚做質子的大夏三皇子公孫璽,前后歷經(jīng)三次刺殺,終于安然無恙回到京都。
誰知道剛剛回來,公孫璽接連做的幾件事就遭到了御史的彈劾......
其一,由于回國途中,莫斐護主壯烈犧牲,大夏就沒有再安排盛大的歡迎儀式,隊伍安安靜靜地就回來了,誰知道剛進城門,公孫璽不顧禮部迎接官員的勸阻,沒有直接先來見皇帝陛下他親爹,而是直接命令車隊先護送莫斐骨灰去莫老將軍家。此為對皇帝的大不敬。
其二,在莫家搭建的莫斐靈堂里,公孫璽大哭不止,居然對著莫斐棺材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幸虧旁人拉住了沒再磕下去,這要是磕了三下,這跟死了爹就沒區(qū)別了。此又為對皇帝的大不敬。
其三,拜祭完應該回朝堂述職了吧,偏偏公孫璽要為莫斐守靈三日再來朝堂拜見親爹,這。。。這簡直就是不孝之子,大逆不道。
其四,據(jù)說公孫璽年僅八歲,按例,應在后宮擇妃領養(yǎng),如今偏偏“另立山頭”,自行開建府邸,雖然乃是經(jīng)過皇帝許可,但是這條參的是皇帝本人有違規(guī)制......如此放縱皇室,長期以往,國將不國啊。
望著桌上的奏章,公孫不允是又好氣又好笑,虧這幫御史閑得蛋疼研究這些。
我兒公孫璽幾乎自出生就在莫斐的護衛(wèi)之下,雖有殿下與臣子之分,但是親如兄弟,何況莫斐最終為保護我兒犧牲。
其次,我兒回京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恩人家送葬拜祭,彰顯其有情有義,知恩圖報。
再次,若將莫斐看作兄長而跪其棺前磕一個頭又怎么了?不應該嗎?
最后,莫老將軍最后一個獨子為保護朕的兒子壯烈犧牲,當不得朕的兒子先去莫氏一族拜祭嗎?!
你們這些人吶,有點兒人情味兒吧,這世間,有些事情不能為了彈劾而彈劾,否則天地間何談公義了!
內心里,公孫不允滿意之極:“這兔崽子做得不錯!也免去了朕再見莫老將軍或莫家人時的尷尬。老子的債,兒子算是還了?!?p> ......
三日后,大夏朝堂之上,公孫璽與莫成矩緩緩走入大殿,刷的一下,所有朝臣的眼睛都盯著公孫璽。
這就是赴楚八年的三皇子,這就是著有《爾玉音注》名滿天下的小神童,這就是歷經(jīng)三次刺殺死里逃生的幸運兒!
公孫不允望著緩緩走上前來的公孫璽,其實也有點懵,孩子送出去的時候,只是個剛出生半個月的嬰兒,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歲了,之前長什么樣子早就忘得死死的了,何況嬰兒時和現(xiàn)在的樣子比就更無法辨認了。但是這真要是在朝堂上整這么尷尬就太丟人了,于是他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句說辭:
“皇兒,你跟你去世的母親,長得真象!”
望著三兒子可能是第一次見他這個父皇有點緊張,還是在朝堂上見百官的陣勢有點緊張,當他說出這句話以后,三兒子好像一下輕松了不少,公孫不允也松了一口氣,內心美滋滋地得意著:
“朕真是太聰明了!一句話就完美解除了尷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