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還是第一次上午有五節(jié)課,第四節(jié)政治課的時候已經(jīng)有許多人精神不振,到第五節(jié)語文課,許多人反倒精神了許多。
因為程夢飛是班主任,而且要發(fā)試卷,而且長得好看。
“我先把試卷發(fā)一下?!?p> 程夢飛也沒多說廢話,抱著一疊試卷到了講臺上,就開始念名字,“房長安,九十四分?!?p> 刷!
整個教室的目光瞬間集中過來。
房長安已經(jīng)猜到可能是這個結(jié)果,考第一固然風光,可第一次控分就這樣慘敗,但他的目標是控分,從這個角度來講無疑已經(jīng)失敗了。
沈墨站起來讓他出去,再站起來讓他進來,坐下之后,又好奇地湊過來看試卷。
“王莎,八十九。”
“劉貝,八十七?!?p> 程夢飛一個個的念名字,房長安也翻了一下試卷,先看作文,滿分四十,給了三十七。
也就是說其他題目共扣了三分。
“沈墨,八十四?!?p> 沈墨正在看房長安的作文,聽見嬸嬸喊到自己的名字,趕緊起來上去拿回試卷,也先看自己的作文,三十二分。
她看著自己的,再瞅瞅房長安,氣鼓鼓的有點不大服氣,小聲道:“我看看你的作文。”
房長安把試卷給她遞過來,同時把她的試卷拿了過去,先瀏覽了一下前面的內(nèi)容,錯處在他看來難免都有些幼稚,不過她就在這個年齡,屬于正常情況。
再看作文,文筆同樣充滿了稚嫩感,看得出來她努力地想要寫得有文采,也積累了一定的素材,常有引用名人事跡、詩詞佳句,但堆砌痕跡太重。
程夢飛的評語是:“用詞華麗,情感不足;小有文采,失于流暢。”
沈墨也已經(jīng)把房長安的作文看完,除了結(jié)尾升華之外,覺得平淡無奇,有點搞不懂嬸嬸為什么給他這么高的分數(shù),于是認真琢磨評語:“主題清晰明確,思想積極向上,文筆流暢自然,感情充沛真摯?!?p> 她抬頭瞅瞅房長安,見他已經(jīng)看完,就把自己的試卷拿過來,把兩篇作文放在一起比較。
房長安朝她笑笑,小聲道:“是不是有點不服氣?”
沈墨搖搖頭,才不肯承認呢。
房長安笑道:“你不承認我也看得出來?!?p> 沈墨氣鼓鼓的不想理他,房長安繼續(xù)道:“坦白說,論文采我比不過你,你看你引用這么多名句,我寫的時候就想不到?!?p> 小姑娘聽他夸自己,心里面稍微開心了些,忍著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來,免得讓他認為自己那么小氣。
房長安繼續(xù)道:“但是呢,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寫作文最重要的是什么?”
這問題噱頭十足,很有后世自媒體的范兒,沈墨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小聲問:“什么?”
“吳迪,六十七?!?p> 吳迪在旁邊看著房長安和沈墨嘀嘀咕咕,早就覺得礙眼了,聽到老師叫自己名字,趕緊站起來,催房長安:“讓我出去?!?p> 房長安被打斷,有點不爽,往桌上一貼,懶得起身,沈墨則依舊站起來避開,等吳迪那了試卷回來,從房長安身后回到座位上,這才坐下來。
“你繼續(xù)說?!彼潞笾鲃訙愡^來。
房長安道:“要有東西可以寫,就是你寫作文之前,得知道自己要寫什么,不能總灌水,那樣肯定掉訂閱……不是,打個比方,就比如做菜,人家要做炒土豆絲,你炒白菜,這就屬于跑題,但你炒土豆,土豆也得夠吃的對吧?作文要求字數(shù),炒菜也得夠盤,要是土豆就一點,就算請大廚來做,放再多調(diào)料,那人家吃不飽,對你的評價能好到哪里去?文采就相當于做菜的水平、調(diào)料之類?!?p> 沈墨似懂非懂,但聽明白了文采不是最重要的東西,眨眨眼睛,又問:“那土豆是什么?”
“要分類型,議論文就是觀點和論據(jù),記敘文就是故事,抒情類的就是情感?!?p> 房長安見她若有所思,又捧了一句,“當然你能用很少的土豆把菜做得這么好吃,已經(jīng)很厲害了,要是咱倆土豆一樣多,肯定你更厲害?!?p> 至于有些人到離開學(xué)校都沒辦法把自己的土豆放進鍋里,這種話房長安自然不說。
沈墨看他一眼,撅撅小嘴,沒有接話,大概也看出來了他在安慰自己。
“好了,大家試卷都已經(jīng)拿到了,考得怎么樣,心里面都清楚。”
發(fā)完試卷之后,程夢飛做總結(jié)陳詞,“但這只代表你們過去的成績,不代表以后,你們的中學(xué)生涯才剛剛開始?!?p> “考得不理想的同學(xué)不要沮喪,接下來要更加努力學(xué)習,下次考好,考得不錯的同學(xué)也別驕傲自滿,說不定下次就被別人超過了?!?p> “好了,接下來先講試卷?!?p> 同樣半節(jié)課發(fā)試卷,半節(jié)課講試卷,看得出來程夢飛確實很想在教學(xué)上采取一些靈活的辦法,不想要照搬老一套的填鴨教育,可水平撐不起來,講試卷也多是照本宣科,以講正確答案為主,有些陷阱都沒辦法說的透徹。
這與房長安印象一致。
“叮鈴鈴”
下課鈴打響,程夢飛并未拖堂,干脆利落地宣布下課,不少學(xué)生上了五節(jié)課,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程夢飛還沒走出去,前排就已經(jīng)有人往外走。
房長安裝了一節(jié)課的乖孩子,正想要伸個懶腰,就看到教室門外站著一個人,四十出頭的年紀,個頭不高,面容清瘦,正是大爺房祿國。
房長安拍了下沈墨的肩膀,小姑娘抬頭看他一眼,并未因這身體接觸而流露出反感的神色,只是疑惑地眨眨眼,見他站了起來,于是也跟著站了起來,讓他出去。
程夢飛收拾了一下東西,正要走出教室,也看到了房祿國,笑著打了聲招呼,房祿國也客氣地回應(yīng),等程夢飛離開,才對房長安道:“你去喊房殿秋,我去喊房影,一塊去吃頓飯?!?p> 房長安也沒客套,走到一班窗前,房殿秋正坐在座位上埋頭寫著什么,桌上放著數(shù)學(xué)試卷,62兩個鮮紅數(shù)字十分顯眼。
他敲了敲窗,房殿秋抬頭看到他,一愣之后,下意識地要藏試卷,隨即意識到已經(jīng)被看到了,沒好氣道:“干嘛呀?”
“吃飯,我大爺?shù)戎亍!?p> “???”
房殿秋有點慌,小聲說:“我能不能不去???”
“你說呢?”
房殿秋坐著憋了會,把試卷往桌洞里面一塞,滿臉赴刑的表情站起來。
房長安撇撇嘴,到她教室門口等著,瞥見二班門前,房影已經(jīng)走了出來,在與房祿國說話。
房長安等房殿秋出來,也走了過去,房殿秋原本滿臉的不情愿,見到房祿國又笑的很甜,還叫了聲:“爺爺。”
房長安嘴角抽了抽,不過她確實該這樣叫,屬于禮貌。
房祿國家離學(xué)校不算太遠,但走路也得十幾分鐘,四人一同走到樓下,正見程夢飛騎著電動車從教學(xué)樓后出來,沈墨穿了運動服,兩腿分開坐在后面。
“走啦?”
“走啦?!?p> 程夢飛與房祿國例行的禮貌寒暄,沈墨也看到了房長安。
房長安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驚愕的表情
沈墨大概想到他不知道自己跟嬸嬸的關(guān)系,還叮囑自己要替嬸嬸著想,不要讓她難做,覺得好玩,很想笑的樣子,咬著嘴唇忍住,沖他揮了揮雪白的小手。
“那是程老師的侄女嗎?”
房祿國覺得這很好看的小姑娘有點眼熟,很快記起來她剛剛好像就坐在房長安旁邊。
“嗯,跟我同桌?!狈块L安如實回答。
房祿國點了點頭,道:“那還挺好。”
房長安自然就不做評價了。
房殿秋和房影也都不說話,四人就這樣沉默著走出校門,氛圍多少有點尷尬。
房祿國本身也不善言辭,但覺得自己作為長輩和東道,這樣一句話不說,也不關(guān)心一下,顯然不合適,于是找了個話題:“你們昨天摸底考試怎么樣?試卷發(fā)了嗎?”
房殿秋和房影相視一眼,很心有靈犀,都覺得剛剛不說話尷尬著就最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