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有工人回來工作。一位老伯伯工人走來，操著北平鄉(xiāng)郊口音叫﹕「小牛，吃過饅頭，來幫我打掃?！?p> 大公子雖然聽不懂他說什么，但是他絕對明白什么是饅頭。他一口一個吞下老工人帶來的兩個冷饅頭，跟著他去到茶倉前院。
老工人給他一支大掃把，著他到處打掃清潔，和清理昨晚下的小積雪。
大公子從來未拿過大掃把，更從未玩過白雪。他用掃把在薄積雪上掃出一道道的地磚來，很好玩，于是開始寫大字。在王宮內(nèi)是有漢語教師的，他也懂得寫一二百個漢字和自己的名字。他在地上寫了「人之刀，性本羊」，因為他記不起「初」和「善」字怎樣寫。寫完字，就用掃把來當大關(guān)刀，操練一下身體。
老工人走過來，生氣地罵了一大頓說話，大公子當然是聽不懂，只知道他是說自己不但幫不了，只是在添亂之類，還有些是關(guān)于他人的娘親什么的？他只好拿著掃把，罰站著聽老工人的訓話。
這刻，小老板吃著一串竹子上紅紅的小果子，跳跳跑跑的走過來。今天她穿了綠色的錦織棉衣褲，很漂亮的。她問﹕「林伯伯，為何那么生氣呢？」
老工人馬上笑嘻嘻地說﹕「大小姐，早上好，你不去上課嗎？我叫這小子打掃，他只有添亂，我正想去告知曾管工?！?p> 小老板一本正經(jīng)地到處巡查一下，說﹕「知道了，這個新來的小工，他不是漢人，他可能不明白你所吩咐的。你看，『初』和『善』字都不懂，他比我的五歲弟弟還要笨得多。好吧，我來教他干活一會兒，你不需要告知曾管工了?！?p> 老工人恭恭敬敬的走開了，他巴不得有大小姐出頭，她就是全茶莊工人的護身符，大小姐天天巡視，無處不在。工人們只要說出大小姐的法號，就連老掌柜處，也可以保得胡混過關(guān)。
小老板有點責備說﹕「牛哥兒，你這樣干活是不行的，你以前在那家打工？你的漢文差得太不靠譜，又不會說，又聽不懂，你再不好好的學，好好的做，我也不留用你了?！?p> 大公子連忙說﹕「對不屎，鵝在王宮內(nèi)從泥米杠活?！?p> 小老板說﹕「呸，什么王宮，乞丐兒王宮吧!拿掃把來，我教你打掃。你幫我先拿著這個，千萬不要偷吃呀?！顾粧邘讙?，就能夠在雪地上掃出一條十尺的通道來。
大公子把那一串紅紅的果丸子，送近鼻子嗅一嗅，好像是甜的，他問﹕「啫士什嗎？」小老板說﹕「笨蛋，你未見過冰糖葫蘆嗎？好，我獎你吃一個，讓你長長見識?！?p> 大公子馬上咬了一個，好甜，有點微微酸味，這是十天來最美味的，說﹕「果子很考士。」
小老板找得全茶莊唯一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小孩，她丟下掃把在路旁，高興地說﹕「獎你多吃一棵?！?p> 整個上午，兩人就只是在討論冰糖葫蘆，大公子一棵又來一棵的，把余下的四個果子全都研究完了。小老板玩得很開心，說﹕「黃昏時分，我來教你讀書寫字吧?！?p> 黃昏飯后，小老板帶一本『三字經(jīng)』來到小柴木房，還有兩支冰糖葫蘆，一人一支。吃了一棵又一棵，三四五六七八棵，全給大公子吃光了，她大叫﹕「全部都給你吃光了。」她執(zhí)著大公子的右手，罰他一字一字地寫。
自古以來，在漢人的家中，長女總是喜歡當小老師，強迫著弟妹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