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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雪

姬雪 鄧學文 5020 2020-11-24 19:49:52

  聽完鬼谷子的一席話,公子印的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他不知道這位老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寫的是一個姬,更想不到的是一個姬字卻招來了鬼谷子的惡毒漫罵。他并沒有發(fā)火,他更明白越是有才的人越是喜歡突出自己。更何況他是大賢儒的師兄哪!

  “姻緣?!惫佑∑降恼f到。

  “姻緣已斷。”

  “怎么解?”

  “姬者,左女右臣是為貴,怎是一庶出之人可匹配?!?p>  公子印平生最恨庶出這兩個字,這也是他許多年來努力學習與奮斗想要彌補的一個缺撼。如今又從這個老頭的口中說出,他有種說不出的難過。這時他才想起林仙姑為什么不讓別人接近鬼谷子的原因了,這個人說話太刻薄,算命也是太靈驗了。

  公子印站起身來,冷冷的看了眼鬼谷子轉過身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蘇秦正在一旁埋頭寫著什么?

  “這不是蘇大琴師嗎?怎么不去宮里敎琴,在這里賣上大字了?”公子印終于將一腔憤恨撒在了他的身上??商K秦象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xù)埋頭認真的書寫著。他越看越氣禁不住一伸手到了那張小桌子下猛的向上一抬。怎么卻是紋絲不動,印抬頭一看卻見一個老人正一手按在桌子上,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我。

  “年輕人,這里是大周并不是秦國?!?p>  “你…?!蔽覛鈶嵉目粗?。

  “你什么?”這時從老人身后轉出來一個年輕人,渾身上下全是黑。

  墨家的人,蘇秦怎么會跟他們有來往,那么這個老頭一定是隨巢子或是那一個座下的長老了。

  墨家人并不好惹,但是有金雕在身后他也沒什么可恐懼的。公子印剛要開口,只見林仙姑已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她恭恭敬敬的先給隨巢子見了禮,然后才拜見了鬼谷子:“弟子林淑華拜見師伯?!?p>  鬼谷子慢慢的瞪開了眼睛,看了眼林仙姑:“你師父可好?”

  “托您的福,師伯仙游至此,不知弟子有何可孝勞的?!?p>  鬼谷子擺了擺手:“寂寞難耐,云遊而已?!?p>  林仙姑轉頭看了眼公子印示意他退走,然后又看了眼那童子:“師伯何時收的這個小師弟?”這本身就是句閑話,不過是為了一丁點兒的自尊而已?

  “我也到了朽木之年,突然間想將平生所學留下個痕跡?!?p>  “不知師伯可有了中意的傳人?!?p>  “鬼谷先生要收徒,我到有個中意的后生?!币宦犨@話,隨巢子連忙湊到了鬼谷子的身邊:“你可曾記得孫武子,他的曾孫孫賓到是個人財,介時我讓他去找你?!?p>  “我并不喜歡武夫?!惫砉茸硬恍嫉恼f。

  “當今天下只有武能定國,七年多年前不也是呂望一舉而定周室嗎?”

  “武能定國卻不能安天下,今若還是商政,百姓也不過如此?!?p>  “話雖如此可當今之勢是文所能搞定的嗎?”

  鬼谷子搖了搖頭不再言語,轉頭看向了一邊正在忙碌的蘇秦。隨巢子也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他不知道王詡為什么會對一個賣字的這么上心。

  賣字的人,我第一次陷入情網(wǎng),而且是那么的認真,那么的深。雖然離他很遠,就象是能聽到了他無聲的吶喊與心跳。街市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鬼谷子與一行人也沒了蹤跡。蘇秦寫完了最后一個字這才抬起了眼睛,他看到了我,又默默的低下了頭整理起自己的東西。

  小酒館里只有我與季子,當然還有那個熱心與快嘴的掌柜。

  “蘇公子、那晚多虧你引開了那幾個武卒,不然他們一定會將這里鬧個底朝天的?!?p>  “那天晚上?”我問完了才明白,一定是他夜不歸宿的那日。

  “你跟公子這么熟難道不清楚?”老板又不厭其煩將那晚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酒特別的苦,我已經(jīng)有了些醉意,我并不想證明什么,只是想跟他再多待一會兒,那怕只是一會兒便好。

  “你何時跟鬼谷子回去?”

  他也有了醉意,只是搖了下頭。然后直直的盯著我:“定好了出嫁的日期了嗎?”

  “還沒有,母親整日昏迷不醒,再過些日子吧?”說到這里我突然靈機一動:“要不你也去燕地吧!有我在那里總能給你安排個差事?“

  “你走了我就去云夢山?!彼卮鸬暮芄?。

  “為什么?”

  “剪不斷、理還亂,何苦哪!”蘇秦說到了這里突然將話鋒一轉:“河西之戰(zhàn)很快便能分出個雌雄,秦國臥薪嘗膽七十年,再有公孫鞅的變法,可謂是民富國豐。大魏武卒雖然名滿天下,但自孟津會盟,強占衛(wèi)地已經(jīng)是名聲掃地。還有晉分三國以來年年爭戰(zhàn),使得民怨載道、國庫空虛。兩廂比對而言熟勝熟敗可謂一目了言。公子印那人雖是庶出,但凡事都揭盡全力。秦之強大定能屁佑微弱之周,即便有朝一日秦一統(tǒng)天下,也不至于趕盡殺絕?!?p>  “行了,”我毅然決然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去燕之意已決,你就好自為之吧?”

  “芳華嫁于白頭翁,你又何必那么委屈自己哪?”蘇秦極為不解的問到。

  “時也、命也,出生帝王家這是沒有選擇的。蘇公子你相信人生會有來世嗎?”

  “我信,但是人死后靈魂必過耐何橋,常聽人說只要不喝那碗夢婆湯便記得前世。可孟婆的誘惑又有幾個能經(jīng)的住哪?”

  “我不信,半點兒都不信。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那怕真有一個記得前世的疾苦,會讓那痛苦綿連至今?”

  “這也許就是人類進化的所謂文明吧!記得隨巢子言及一地,說是在楚地。他們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更沒有婚姻制度的限制。兩情相悅便可茍合,所生子女皆隨母姓。”

  聽到了這里我的臉不禁一紅:“那不是亂了綱常?”

  “現(xiàn)在想來到也不是,只能算是回到了原始。他們沒有錢幣,更沒有約束。一年四季耕耘,用時各取所需。少時有人育、老兒有人養(yǎng)。女兒及笄、男兒若冠便脫離母親的呵護而獨居繁衍。”

  “那不會更起紛爭?”我的意思當然是指男女之間為爭戀人之事兒。

  “應該不會,聽說那種社會的形成已愈百年。”

  “即在楚地,以楚人之個性還不并吞了去?”我更加懷疑的問到。

  “這就看楚是否能尊守這一法則?即然歷史那么悠久當然是得到了認可?!碧K秦的眼神之中突然沖滿了幻想,卻是一閃即失。

  “你家中有田一井,也算是中等人家了。更過了弱冠之年,家中就沒有為你娶一妻嗎?”

  “當然有了,我卻并不認可,她跛腳也就算了,還大字不識一個?!碧K秦嘆了口氣。

  “如此說來你是拜了堂了?”我連忙問到。

  “成親那日我偷偷的溜掉了,后來聽說是老三代我拜的天地。鄉(xiāng)下人就是愚腐,還尊尋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想就是荒唐?!碧K秦的語氣之中沖滿了恨意。

  鄉(xiāng)下人反抗還是自由的,可自己哪?想到這里我又端起了酒直接往脖子里灌。一股辛辣嗆的喉嚨一陣麻癢,禁不住的咳嗽了起來。蘇秦連忙站起身來繞到了我身后輕輕的拍打著:“不要再喝了,會傷身子的?!?p>  我猛的轉回了身,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了懷里:“你想過來世是什么樣子,我很想賭一把?!?p>  “不要這么想,千萬不要。千不想萬不想還要想想你那昏迷之中的母親,還有那茍且偷生的父王。知道我為什么要去云夢山學藝嗎?我真的不甘心人就這么任人宰割的活下去。這里得不到的就要在別處找,別處找不到的就要找找原因。古時有十年之約,我們何不效仿一下,也訂個十年之盟。如果要是有緣也許還有相見之日…”

  我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一緊,十年,我不敢想相十年之后會是什么樣子。這樣對他來說太不公平,可對自己何嘗又不是煎熬哪。突然一種莫名的沖動,一種有生以來第一次的身體騷動讓我不由自主緊緊的抱住了他。

  月亮照進了窗欞,原始的沖動過后仿佛天地還在盡情的旋轉。身體的滿足讓我如墜霧里,我不想睡去,更不想離開那滾熱的身體。

  母后昏迷了十多天,整個大周的有名醫(yī)師全都請了個遍,可出來的結果不是沒病便是搖頭。父王真的震怒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發(fā)這么大的火。朝堂之上他罵完了御醫(yī)又罵了一通手下的大臣們,九侯爺實在看不下去,連忙站起身來:“大王、王后的病看起來旳確怪異,即然大夫都診斷不出來,可否征集一下民間的術士。”

  “御醫(yī)都診治不清,江湖術士頂個屁用?!备竿踉俅螌λ攀宄鲅圆贿d。

  “那可不一定,”八侯站起身來:“民間有言:偏方治大病,沒準就是撞了邪中了風之類?!?p>  “那就依你們吧!趕緊張?zhí)媸?,醫(yī)治成功者賞田一井、黃金二十兩?!备竿跽f完一甩袍袖退了朝。

  玄武門前的告示引得了許多人的觀注,可一想到為王后診病,雖然診金豐厚卻也望而怯步。張儀在那里看了半天見沒有一個揭榜的索性向著集巿走去。蘇秦呆呆的坐在了那里看著桌子上的訂簡,鬼谷子仍在閉目養(yǎng)神。只有小童子的眼睛忽左忽右的飄乎著,他一見張儀連忙唱了個喏:“公子安康可否算上一卦。”

  張儀早就聽說集巿上來了個神算,今天一見這個陌生的老人,再看那個卦帆上寫著前問乾坤,后問前程八個字心中不僅一樂:“童兒你這算的真準嗎?”

  小童兒一見來了買賣,頓時來了精神:“公子,不準分文不取?!?p>  “那就給我測個字?!?p>  “請公子寫來?!蓖诱f著將竹簡與筆墨遞到了張儀的近前。

  張儀卻沒動,伸手將蘇秦的筆與竹簡拿過來,在上面寫了個秦字。克意的遞到了書童的面前:“就測這個秦字?!?p>  鬼谷子終于睜開了眼睛:“公子是秦人?”

  “不是?”張儀盯著面前這個眉毛特長的干瘦老人。

  “馬上就是了?!?p>  “此話怎講?”張儀馬上想到了局勢緊張的河西,連忙問到。

  “公子是河西人?”

  “對?!?p>  “那祖上是魏人嗎?”

  “對?!?p>  “半月之內(nèi)你家必遭橫禍,此禍便是魏敗秦勝,介時只怕你家人受到牽連?!?p>  “若是不準哪?”

  “分文不取,若是應了我說哪?”

  “愿奉上黃金一枚。”張儀說著轉臉一看蘇秦:“老神仙可否以此字為蘇秦卜上一卦?”

  鬼谷子看了看蘇秦,又轉臉看向了張儀:“他的卦資?”

  張儀從懷中掏出大錢一枚扔到了童子面前。

  “這位公子不出十日必然貴至公侯。”

  張儀聽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同樣的一個字,都是我寫的為什么會有兩解?”

  “秦乃三人下面一個禾,禾也土地也。爾想三人下田耕耘,他生在那紋絲不動,而你卻借人器具是不是窮的一文不名。人家坐享其成而你卻拿錢為他問卜,是不是有奴人之氣。正所謂同車不同路,同人不同命便是這個道理?!?p>  “糊說八道。”張儀本是尋個樂子,不想遭人了一頓的嗆白與詛咒,心里這個不舒服,竟而出言不遜了。”

  “小友不信可敢賭一把?”鬼谷子一下子也來了興趣,看著憤怒的張儀問到。

  “賭就賭,張謀怕你不成?”張儀被激怒了,高聲說道:“只怕你半月之后不靈驗便逃之夭夭了?!?p>  “我要是逃了你只管找太學大夫鄒成便好,你若輸了用何作賭本?”

  “在下愿意當街給您下跪賠罪。”張儀說到了這里再一次看了看鬼谷子:“若你輸了哪?”

  “席聽尊便,只怕你輸了時連下跪的時間都沒有了?!?p>  “您老這么大年紀了,我還真不敢把你怎么樣,這樣吧你若輸了我就借你這卦帆一用?!?p>  “可以,十五日為期咱們還在這里相見。”鬼谷子說著站起身來便走,小童兒連忙拾起那枚周錢揣進了懷中,扛著卦帆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母后的病情還是一樣,如果不是還有一吸喪1存,真不敢想象那是個活人。告示帖出去七八天了,也有一些江湖術士與鄉(xiāng)野醫(yī)師前來疹治。整個坤元宮內(nèi)如走馬燈一樣的換人,可她老人家還是昏睡如常,就連基本的新陳代謝都成了靜止的狀態(tài)。

  “母后最愛聽的便是`高山'`流水',可否請老夫子來撫琴一首,也許能喚起她的記意?!?p>  小玉的一席話頓時讓我與父王又燃起了一絲絲的希望,父王連忙對身邊的太監(jiān)吩咐道:“快去請辟雍院的鄒大夫?!?p>  今日的天空格外晴朗,蔚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的烏云。梧桐樹上的喜鵲如同開會一樣齊齊的集聚在坤元宮的院子中。盛開的牡丹盡情的泛濫幽香與燦爛,鄒夫子的琴聲慢慢的輕述著,有幾只蝶盤旋在母后的床前上下飛舞著。父王不識音律,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床上的母親。她的一個手指在動,我麻木的看著那機器般的抖動,心中的喜悅之情也油然而生。

  流水的叮咚之聲,如同清澈湍急的山泉,有條不紊的敲擊在山石之上。花兒綻放,流水叮咚,蝶兒飛舞,清風徐徐,人心蕩漾,所有的美好就象是春風送暖,寒門及遞,洞房花燭,久旱甘霖一般讓人心展意舒。我已經(jīng)進入了鏡界,母親的第二個手指再次的抖動了一下。

  “動了,母后的手指動了?!毙∮褚宦曊f,禁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掌。

  “鄒夫子快彈,王后有了反映。”父王也激動了起來,他急切的催促著。

  嘭的一聲響,古箏上的一根弦應聲而斷,整個屋子里陷入了一片的死寂。母后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恢復了原樣。

  “為什么,琴弦為什么會斷?”父王的聲音近似乎了咆哮。

  “知音者是聆聽心聲,老杇無能不能鬧中取靜,實屬駕馭不當?!编u夫子抬手擦了下臉上的汗水,頹廢的坐在了席子上。

  “可否請鬼谷子來奏上一曲?”我信口而出的說道。

  “琴圣到了洛陽?”鄒成聞言顯得持別激動。

  “來了?!?p>  “他在那里?”

  “軒轅廟中。”

  “上天有眼,王后有救矣?“鄒成說完改坐為跪,慌亂的走拱手帶叩頭。

  “夫子也認得王詡?”看著他激動的樣子我連忙問。

  “耳聞,鬼谷子已是半仙之體,怎知我等為國為民之疾苦?“

  “雪兒即知此事兒,為何不早奉于我聽?”父王憐愛的看著我,連忙的問到。

  “鬼谷子乃閑云野鶴,怪異狂人,女兒實在不知他能有妙手回天之神功?!蔽业椭^不敢想象這種事兒是個測字算卦之人所能解決的。

  “唉!”父王嘆了口氣,揮手稟退了鄒成與幾伺候的太監(jiān):“你母與這鬼谷子雖是道俗不等同日語,但這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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