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解開襯衫最上方兩個金屬扣,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好看的鎖骨,眼睛斜視窗外。
“死老頭急著召我回去干嘛?”
“…只是…”正開車的陳進突然頓了下。
“要說就趕緊的,別吞吞吐吐?!痹S長安的不耐煩一整個掛在臉上,像是把他惹毛了,隨時都能給你一拳,把你打回母親肚子里回爐重造。
陳進迫于他那架勢,還是說了出來。
“蘇先生這兩天常來找許總,到現(xiàn)在都沒走……”
許長安瞬間變了臉色,“蘇華宇?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不久前…”
許長安煩躁地抓了抓西服褲面料,讓陳進加快速度回公司。
半小時后,陳進去停車,他無意識地略過無數(shù)人嘴中的“許總好”,以及那些小聲在他身后嚼舌根的爛人,直接走進總裁專用電梯。
他前腳跨進電梯時,后腳轉身就被人攔了下來。
他低頭看見一雙黑色皮鞋擋在他腳前,眉心一緊,抬頭對上一雙冷淡的眼珠子。
面前的人一手拿文件,一手按電梯,露著笑面虎笑容,他強忍著不快,綻放出招牌式微笑。
“這不是夏秘書嘛,好久不見啊,您腳抽筋了?”
對面的人面無表情,一板一眼地下達逐客令。
“小許總,董事長吩咐了,公司這部電梯不是您名下的了,若您想乘電梯,請去隔壁員工電梯?!?p> 自從這個夏秘書來公司從基層一步步做到董事長秘書這個位置后,就一直沒把他放在眼里。許長安一想起他以前“許總”長,“許總”短的叫著,胃就一陣翻江倒海。而現(xiàn)在的他依舊被那“小”字刺得眼睛生疼。
他當然知道是許南望在給他下馬威,讓他明白他只不過是他的傀儡,他在公司根本沒有實權,只不過是一副被控制了的空殼。雖然他氣得骨頭錚錚作響,但面子大過天,他也不想過早把局面弄得破裂,況且等到他把手縮回去再出拳的那個時刻,他們的表情肯定會更加精彩。所以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依舊努力保持鎮(zhèn)定,假裝自己一切完好。
“哦?那是不是我這個行政總裁以后都不能隨意使喚你了?”
許長安突然威嚴起來,眸子冷冽,他故意斜眼看他,若有若無的挑釁笑意掛在嘴邊。
夏秘書怔了一下:“當然不是小許總,我只是宣告許總意見,請您不要曲解我的意思?!?p> 許長安挑眉,跨過他礙眼的腳,低頭在他耳邊刻意壓了嗓子,道:“你覺得我哪里曲解你了?”
“沒,沒有……”
許長安滿意地舔舔嘴角,人畜無害地笑著:“看來我們許總很用心栽培你嘛,你可不要讓他失望哦。待會給我買杯咖啡來,東門那家的,給你十五分鐘,夠嗎?”
夏秘書呆了呆,回應道:“行?!?p> 接著,他飛速走向門口,許長安目送他離去的背影,一朵邪魅之花頃刻綻放嘴角。
和夏秘書第一次明爭暗斗完勝!他眨眨眼,邁著歡快的步伐往另員工電梯走去。
當他在人們詫異的目光中停留在員工電梯前時,身邊歡快的氣氛頓時墮入冰點,電梯門還沒完全關上時,陳進正生無可戀地站在門口。
“你怎么在這?”
“許總?您怎么還沒上去?”
許長安招呼他進來,傾著身子說:“別提了,剛碰個硬釘子,腳疼?!?p> “夏秘書又來了?”陳進立刻心領神會。
“真煩人,我前腳還沒進公司呢,后腳那個死老頭就給我來個下馬威,說以后我不能乘專用電梯,估計之后夏秘書還會拿他身份壓我呢?!?p> “最近許總回來了,您還是長點心吧,不然他又出幺蛾子了。”陳進對他咬耳朵。誰知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說完,電梯門剛露出縫隙,透著亮光,沒等許長安扭過臉,兩個肥胖身材在眼前一覽無遺,弄得許長安有點懵,陳進也被驚到不少。
說是蘇華宇還沒走,但也不至于倒了幾輩子的霉運,在這碰上吧。陳進微笑的嘴角莫名抽搐起來。
“許總好。”
許長安笑著故意抬高音量,和陳進一起走出電梯。
眼前的倆人停下了動作,許南望斜睨看了他一眼,他旁邊的禿頂老男人滿面紅光的猛拍他的肩膀:“你不是南望家的大兒子嗎?都這么大了,你還記得你蘇叔叔不,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許長安被他拍得肺都要咳出來了,自從他前一秒和許南望匆匆看對眼后,他明白他是讓他在外人面前給他點面子,換作以前他還愿意給他吃點甜頭,但今天他一個電話被他叫回后加上被夏秘書來個下馬威,他心里就不痛快,總想著能找時間出口惡氣,這不,機會不就說來就來了嗎?
他挺了挺胸膛,故作姿態(tài)地理了理被蘇華宇弄亂的衣服褶皺,居高臨下的語氣算不上多高貴,也談不上多威嚴,頂多就是一吉娃娃站在兇神惡煞的藏獒前吼了幾嗓子罷了。
他們雖不放在眼里,但心里還是會記上幾分,等到下次還是會找個時間好好參你一本,這就叫商務上的“禮尚往來?!?p> “不好意思,蘇叔叔,最近太忙了,我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您了呢。”
許長安笑的那兩聲聽得許南望想立馬抽死他。
蘇華宇緊抿嘴唇,大笑著回應:“怪我,怪蘇叔叔太久沒回來看你,以后我會常來看你的?!?p> 許長安和他們打完招呼后,頭也不回地走進辦公室。
他透過玻璃窗,看見兩人依舊熟絡的說笑,心里直犯惡心。說實話自打他記事起就沒給過蘇家人好臉色,更別說這個肥胖子了,他是蘇華年的表哥,也就是錦瑟的表舅,錦瑟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拜他們蘇家所賜。
許南望熟練地按下按鈕,深色屏風一陣劃開,仿佛將他倆包裹在夜色里。
“為什么故意那么說?你擺架子給誰看呢!”
許南望一如既往地抽煙,滿臉不耐煩。
“就允你讓夏秘書給我個下馬威,不許我給你找點麻煩?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許長安毫無畏懼地回懟著。
許南望一臉平靜,“你看看到時候他是找我麻煩,還是找你麻煩?!?p> 許長安“嘖”了一聲,沒說話,許南望想起了什么,脫口而出道:“夏秘書人呢?”
“我看他太閑,給他找了個跑腿的活,話說他也該回來了?!彼@了一圈才把問題繞到正軌上,“你要沒事我就走了?!?p> “錦瑟的事為什么開發(fā)布會?干嘛不和我商量!”
不提還好,一提許南望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好幾倍。
“你又沒回來……再說了我是行政總裁,對自家藝人還是有直接決定權吧。”
許長安故意死抓漏洞,而許南望偏不讓他如愿。
“錦瑟她是普通藝人嗎?你看看她現(xiàn)在,哪還有點藝人的樣子!網(wǎng)上那些評論,你看了嗎?你覺得她現(xiàn)在還可以出席商業(yè)活動或者接拍作品嗎?你覺得就她那一臉的喪氣樣還有人愿意看嗎?關于她的發(fā)布會還有其他活動,都要經(jīng)過董事會投票表決,一致同意才能行動,你這個行政總裁在公司呆了這么久,這點小事還需要我給你報告嗎?”
許南望咕咚咕咚地說了好長一大段,話粗理不粗,但他仍舊不服,沖動的語氣帶著少有的少年心性:“網(wǎng)上評論的真假我不在乎,只是董事會的投票表決貌似是你針對她故意添上的吧?!?p> 許南望汕汕沒說話,過了會后他才張口:“那你以后知道了,反正她現(xiàn)在不能出席活動這是事實吧,你不能還給我躲過去吧。”
許長安往沙發(fā)邊坐了坐,沒吭聲。
兩分鐘后,從他嘴里說出的話讓許長安差點沒從沙發(fā)上掉下來。
“把錦瑟雪藏吧。”
“你說什……?!”
他驚得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努力遏制住亂抖的手,薄唇抿得泛白,面色凝重地盯著許南望,一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