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醒來了。”
隨著這句話在沈洛音耳邊響起,沈洛音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飛了起來,身體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道吸向了遠方,她張皇失措的伸手,竭力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原主的殘存的意識作祟,還是這副身體本能的血緣反應,她十分渴望再見到沈母一眼,哪怕再多看一眼。
可是眼前只有冷冰冰的牢房,暗無天日的鐵柵欄似乎讓沈洛音重新回到了現(xiàn)實。她覺得自己臉上有涼涼的感覺,伸手去摸,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我這是怎么了……”她自言自語,只記得自己不過是想瞇眼睡一會,就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那不是夢?!蹦线t像是能看透她的內(nèi)心一般,解釋道:“準確的來說,那叫夢引術(shù),是以夢境為載體,讓你看到很久很久之前發(fā)生的事情?!?p> 沈洛音飛速的轉(zhuǎn)身,透過墻上的破洞死死的盯著南遲,她現(xiàn)在覺得南遲一點也不像是瘋子了,非但不像是瘋子,還詭異的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讓她不敢小覷。
“難道你就是夢里的那個孩子?”
面對沈洛音的質(zhì)疑,南遲只是默默的擼起了手臂上的袖子,一雙手臂上是縱橫交錯五花八門的疤痕,沈洛音看的頭皮發(fā)麻,也就在心里確定了南遲的身份,他的確是那個孩子無疑了。
“這只是一部分,我身上也都是,你要看嗎?”
沈洛音連忙道:“不必了?!?p> 可是她實在是好奇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一時間也不敢貿(mào)然出聲詢問,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南遲。
南遲解釋道:“之所以讓那你醒來,是因為你這具身體的承受力實在太弱了,倘若再繼續(xù)下去,只怕自身的精神力會被夢引術(shù)反噬,其后果是你這輩子都走不出那個夢境?!?p> 沈洛音有些后怕,幸好南遲沒有害自己的意思,不然一輩子都被關(guān)在噩夢里動彈不得,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我都可以給你一一解答?!?p>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難道就是因為我是我娘的女兒?難道我娘當時……”
沈洛音尚未來得及將心中牧戶的猜測說出來,南遲就點頭截斷了她的話,“呂姐姐她,的確是個好人?!?p> 原來沈母姓呂,這還是沈洛音第一次聽人介紹起自己的母親,沈母在沈家,一直是一個讓人刻意忽略,不能被提起像是禁忌一般的話題,就連忌日的時候,原主想要給她上柱香都做不到。
那夢境之后發(fā)生的事,就是沈母發(fā)現(xiàn)了一直被綁起來放血虐待的南遲,并且當機立斷和自己的丫鬟一起救走了南遲。
“呂姐姐收留我,為我療傷,教我識字……”南遲說著,臉上了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和呂姐姐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時間了。”
“后來呢,后來又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這些故事過于精彩,沈洛音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現(xiàn)實還是在夢里,只是忍不住的追問。
“再后來我就養(yǎng)好了傷,呂姐姐也要嫁人了,呂姐姐問我要不要跟著一起去沈家,我拒絕了。”
回憶到了不愉快的人和事,南遲的聲音冷了下來,“這不知道呂姐姐看上沈舊什么了,那男人簡直一無是處?!?p> 沈洛音在心里默默的贊同了一番這樣的話,反正成親后沈舊一直都在傷害沈母,這也是為什么,沈母沒過多久就在生下沈洛音后就去世的原因吧。
“我離開了呂姐姐,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要去找我的親生父母。”沈洛音觀察到,南遲在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沒有什么溫情期待,反而是一種自嘲,“我還想著像他們解釋,我不是什么天煞孤星,我還想著他們會對我痛哭流涕,說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他們的錯?!?p> 可是沒有,站在府門外的南遲被當做是一個叫花子攔在外面。
他看到自己的母親,懷里抱著一個嬌滴滴的小公子才他身邊路過,那小公子生的明眸皓齒,無比可愛,而他的母親,看他一眼就像是被什么臟東西臟到,勒令下人趕緊趕人。
那一刻,南遲忽然什么都不想說了,也不想做了。
連當初最舍不得他的母親,現(xiàn)如今都像是沒事的人一般,甚至也已經(jīng)認不出自己來了,向來是已經(jīng)忘記了他的樣子,而她母親現(xiàn)在有了新的孩子,根本就不會記得,自己曾經(jīng)還有個孩子。
是他們,將那個可憐的孩子親手交到惡魔的手里。
沒了他,府上過得很好,他又何必回來非要自取其辱。
“你……”沈洛音不知道如何開口勸他,只能對著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道:“想開些,最起碼,最起碼……”
一想到現(xiàn)在南遲的處境也沒好到哪里去,沈洛音就不知道最起碼后面應該接個什么比較好。
南遲像是領會到她的意思,嗤笑一聲。
“我為何要想不開,你知道我后來去了哪里了嗎?”
沈洛音誠實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南遲后來去了哪里,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大理寺的監(jiān)獄里。
“我后來回到了那個臭道士的身邊,乖乖的繼續(xù)做他的符箓引子?!?p> 沈洛音瞠目結(jié)舌,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老道士還以為我是徹底被馴服了,不再綁著我了,甚至平時也會教我點本事,我就這么跟在他身邊,將他所有的本事都學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再一刀一刀的殺了他。”
那惡毒的老道士確實該死,可不知道為什么,沈洛音更覺得現(xiàn)在的南遲很可怕,尤其是他說話時候緩慢輕松的語氣,仿佛殺人對他來說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觀察到沈洛音不說話,南遲便知道沈洛音這是在害怕,不過他并不想對沈洛音隱瞞自己的這些過往,只想和盤托出。
“老道士死后,我又繼續(xù)用他教我的方法修煉,可能我的確資質(zhì)不俗吧,明明老道士沒辦法修煉到的術(shù)法,我可以,老道士么辦法用的法寶,我還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