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從神經(jīng)連接中醒來，莫娜拉此時卻已不見蹤影。也許是不習(xí)慣導(dǎo)致的副作用，朱林的頭腦還有些不夠清醒，他慢慢從平臺上坐起來，就望著擠在各樣儀器設(shè)備中的書桌發(fā)呆。
為什么這里有個書桌，有什么用嗎？朱林的思緒開始脫離原來的軌跡，好像完全不記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喲，你醒了?！睆臉翘輦鱽硎煜さ穆曇簟?p> 朱林遲鈍地轉(zhuǎn)過頭，見到階梯上的燈光流淌般落下，莫娜拉正踩在上面走下來。
“你應(yīng)該是同意了吧，我想你不會拒絕?！蹦壤种心弥粋€半透明的面板，朱林努力回想了一下，記起來那是個顯示屏，與純投影式的不同，沒有笨重的投影儀的拖累，要便攜許多。
通過思考，朱林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些，回道：“算是加入了吧，不過也只是為了自己而已?！?p> “這個組織里的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聚集在一起也只是自私自利者的抱團取暖。你應(yīng)該有這樣的自覺，也不要太信任任何人，我也不例外?！蹦壤诿姘迳宵c了幾下，“你的代號叫什么？頭頭應(yīng)該告訴過你我的了?！?p> “奈拉提。”
“哦……”莫娜拉微微一愣，“怎么樣，感覺如何。這臺儀器還在實驗中，我得收集點數(shù)據(jù)?！?p> “頭有點發(fā)昏，不過試驗品直接拿來用真的好嗎？萬一出了什么問題……”朱林站立起來，拉伸手臂。
“沒關(guān)系，這已經(jīng)是最后調(diào)試了。真的出問題的話，也不會像之前一樣，那個倒霉蛋的腦子直接燒掉了，意識徹底留在網(wǎng)絡(luò)上了……”莫娜拉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她更注意自己手中的面板。
“你干脆說那個人死了算了?！敝炝謪拹旱氐闪怂谎?。
“這可不一樣，要嚴謹。雖說那個家伙不值得這樣的尊重，但再怎么說也是實驗者。”莫娜拉收起面板，握住兩端向內(nèi)收起成筆一樣的形狀，貼在了胸口實驗服的表面。
“我還是以為你是文科生?！?p> “現(xiàn)在早就沒有這些分別了，不過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確實打算做社科方面的工作，現(xiàn)在這個只是在幫忙而已?！蹦壤沉艘谎蹠?，“跟我來吧，上樓去，給你說說我們最近在做的事情。你現(xiàn)在是被安排給我負責了，當然最好不要指望我能給你多少幫助。我們現(xiàn)在只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小組織，所有人都基本上各忙各的，就算我想也做不了什么?！蹦壤呱蠘翘荨?p> “而且，你也不想?！敝炝指松先?。
“沒錯?！蹦壤恼Z氣聽起來還有些驕傲。
“對了，接著?！鄙厦娴哪壤蝗幌蚝髵佭^來一個東西，樓道里漆黑一片朱林看不清，憑著聽見的叮鈴鈴的聲音，他還是順利接到了，“這是這棟房子大門的鑰匙，之后有什么事情的話，你可以來這里。雖然不一定就能碰上人，但是最多等一天就能等到人。只要那人拿著鑰匙就是我們的人?！?p> “我都半年多沒有見過鑰匙了。”朱林摸著手中冰涼的金屬片，“一直都用的生物鎖?！?p> “那比較安全一點，但是沒人喜歡把自己的基因序列到處錄?！蹦壤赖搅藰翘蓓?，身影消失在他們來時打開的門口。朱林一步兩級，追了上去。
這棟屋子整個一樓幾乎都是客廳，余下的只有一間不會被使用的廚房，二樓就是起居室和其他空房間。因此一樓的客廳就顯得十分寬敞，看起來可以容納至少二十人的樣子。但是房子里（至少客廳里）只有莫娜拉和朱林兩個人，反而讓人有種空落落的不安。
客廳里有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兩人分別圍著桌子找位置坐下，這也是他們之后每一次坐下的位置。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莫娜拉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你的那家酒店雖然沒有什么不能晚歸奇怪的規(guī)定，但是為了不那么顯眼，最好還是在十一點之前回去吧?！?p> “這應(yīng)該不用擔心，我專門和酒店前臺說過，今天會很晚回去?！?p> “就算有這樣說，也不能保證什么。那些治安官也許沒有找你麻煩，冷凍人很多方面不歸他們管，但是這不是說你沒有被他們再次找上門的可能，一旦有第二次，可能就沒這么簡單了。最好不要做任何值得懷疑的事情。順便一提，目前我是裝作你偶然在街上認識的朋友?！?p> “我自然會小心，身后可是有一個協(xié)會的人盯著。”
“他應(yīng)該給你講過那個協(xié)會的事情了，可能還就是靠著這個說服你的。原本你是不是很相信他們，認為他們和下城區(qū)是一片凈土？”莫娜拉用食指關(guān)節(jié)敲了下桌子，“你最好找個什么時機和他們一刀兩斷，我知道對你來說這個協(xié)會很重要，讓你這個無依無靠的冷凍人在這世界立足，但是你都走到了這一步了。他們對你的管制應(yīng)該挺松的，據(jù)說以前普通人要見到冷凍人都還要預(yù)約才行。真要做的話，難度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大?！?p> “我自然會想辦法的，但不是現(xiàn)在。”朱林從座位上站起，“我想說的是，大家是情況都各有不同，如果互相不夠了解的話，彼此合作也很麻煩。比如你到底為什么會被治安官調(diào)查？”
“開始套消息了？”莫娜拉戲謔地笑道，“說起來其實挺丟人的，之前去偷東西結(jié)果不小心那群治安官被追上了，雖然最后還是逃掉了，徽章被扯了下來?！?p> “從治安官手里逃出來已經(jīng)很離譜了好吧，他們擁有的載入基因不是都是質(zhì)量比起一般人更好的吧?！敝炝植蛔杂X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些家伙認真起來的確相當恐怖，我記得他們跑一百米才三秒不到，一下子穿到背后……想著就脊背發(fā)涼。我說的丟臉也不是指這個，這件事我很驕傲?！蹦壤c了點頭，“現(xiàn)在細說太浪費時間了，總之就是一時大意，本來不在計劃里的治安官被引了過來?！?p> “那是要偷什么東西？”
“這才是重點，也是我們最近一直在做的事情——'基因原漿'”
“那是什么，DNA溶液？”
“真是的話我干嘛費勁去偷？”莫娜拉翻了個白眼，“這是基因載入技術(shù)的研究原料，在載入的時候人體會逐漸變成原漿，然后根據(jù)載入的基因重新構(gòu)成身體。畢竟要用活體實驗的話，雖然原料容易取得，但可能會露餡，還是原漿好用一點?！?p> “也就是說，這是要制作載入基因？”朱林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這種被超因公司壟斷的技術(shù)，我們怎么可能做得到?！?p> “雖然我們不過是個小組織，但是也確實做了些大事。比如截獲了一個A級管制的智力強化基因，然后靠著這個智力強化，我們中的一個人學(xué)會了制作載入基因的原理，頭頭剛好又可以提供相應(yīng)的器材。只是可惜，智力強化的載入基因大概是沒辦法復(fù)制，這個好像原理有些不同?！?p> 朱林坐回到椅子上：“回想起來的話，之前好像是有看過這個新聞……我也是看著那個才知道智力強化是A級管制品?！?p> “到現(xiàn)在他們都還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頭頭雖說只是個黑客，但是在電腦方面簡直像神一樣?！蹦壤p手合十，像是在祈禱一樣。
“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跟著他干吧?！?p> “是啊，這次的行動也是他安排的。”
“那是要制作什么基因？既然都可以截獲A級管制品了，那應(yīng)該是沒有過的基因吧?！?p>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參與了一下?！蹦壤瓝u了搖頭。
“唉？”
“那是頭頭的計劃，和我關(guān)系不大?！?p> “那你參加是因為什么？”
“重在參與，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提要求。”
“好吧，大概明白這個組織的行動方式了。真的就只是抱團取暖而已啊?！敝炝钟X得她沒說實話。
“目前而言也就這件事可以動員起全組織大部分人的力量，現(xiàn)在也是接近尾聲，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要做。你如果幫我掩蓋下身份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拜托協(xié)會的管控。”莫娜拉用手掌托起下巴。
“這個還是交給我自己吧。不過隱藏身份我自然會幫忙的了，我也不想因為這個惹上麻煩?！?p> “你真這樣想，當時就該實話實說?！?p> “我當時也沒想到會就這樣加入這個組織。原本只要我一口咬定，他們怎么樣也沒辦法說什么，現(xiàn)在嘛……”
“已經(jīng)逃不掉了——”莫娜拉怪異地拖長了音調(diào)。
“也沒想逃了，”朱林聳肩，“就算你沒有想拉我加入，我也遲早會來的。”
“所以啊，這都是命運。一切看似巧合，其實早就注定的命運?！蹦壤鹕?，“回去吧，等之后我可能會去找你，明面上我們是朋友了?！?p> “好吧，再見，忒休艾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