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位于西南腹地,距京城有兩千多里之遙,一來一回不知要耗費(fèi)多少時日,根本不是她哄李令雯時說的那般幾日便回……
這也是李令雨讓人護(hù)送肖煜一同前往的緣故——她先趕去凌云峰,求到解藥之后再往回趕,此時就算護(hù)送肖煜的隊(duì)伍再慢,至少也走了上百里地了。
她往回趕的路上,和他們碰頭,總能節(jié)省些時間,畢竟肖煜的身體底子不如她父皇來的康健,誰知到能堅(jiān)持多少天呢?
而且她雖然在旁人面前,甚至于她父皇面前,她都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樣,可其實(shí)呢?
對于能不能求到解藥,她心里根本沒底。
然而就算沒底,也勢在必行。
李令雨拿了一方絲帕纏在臉上阻擋風(fēng)沙,然后縱馬疾馳奔出京城,往西南而去。
護(hù)送肖煜的隊(duì)伍雖然提前了兩三個時辰出發(fā),但速度并不能與她相比,李令雨在出了京城后十里外的地方便追上了大部隊(duì)。
然而她連馬都沒下,只是略停了停,叮囑他們在保證肖煜的病情不惡化的前提之下,盡可能的往前趕路。
然后便縱馬離開。
饒是這樣不眠不休的趕路,抵達(dá)凌云峰,也花了她兩天兩夜的時間,期間更是跑死了不知多少匹馬。
李令雨下馬時,身上已經(jīng)滿是塵土,連覆面的絲帕也從白色,變成了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烏黑。
但時間不待,李令雨這個最是喜潔的人,都顧不上梳洗換衣,直奔凌云峰山門而去。
劍圣一門源自前朝,是江湖武林與朝廷官府的中間地帶,其一是劍圣一門的第一任劍圣出自前朝皇室,與官府之間來往溝通比旁人要容易得多。
其二則是劍圣一門的劍術(shù),在江湖之中有著超然的地位,武林百家卻無人能出其右,故而劍圣門的話,武林中人不得不斟酌一二。
劍圣的宗門位于昆侖腹地,其中主峰凌云峰便是每一任劍圣及其親傳弟子所居之處,山下殿宇環(huán)繞,則是宗門日常事務(wù)及普通弟子聚居之所。
李令雨曾在這里住了五年,作為現(xiàn)任劍圣蔓姬的親傳弟子,以及大周皇朝的嫡出公主,原本是要作為下一任劍圣培養(yǎng),維系和調(diào)?;适遗c武林之間的關(guān)系。
然而一年前,李令雨回朝省親后,卻重生了,就再也沒回過凌云峰。
及至前不久,淮南王叛亂,李令雨斬殺叛軍無數(shù),引得蔓姬心緒大亂險(xiǎn)些走火入魔,不得不親自動身前往京城……
待她回來之后,便下令將李令雨逐出師門,甚至下了禁令,不許李令雨再踏足凌云峰地界。
宗門嘩然,卻無人敢反駁。
因而這次,李令雨剛踏上凌云峰山腳下的土地,就被巡防戒嚴(yán)的同門師兄弟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無論她怎么說,來人都不肯放行,但又不敢真的傷她,畢竟她就算被蔓姬劍圣逐出師門了,卻也仍是當(dāng)朝儲君。
而劍圣門并不想與朝廷撕破臉。
氣氛便這么僵住了。
李令雨來前便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厚著臉皮上門,因而不論旁人怎么勸說,她都一意孤行的往前闖。
又在看出師兄弟們并不敢真的傷她后,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撩翻一群人后,沖到了山門前。
然后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咚的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
原本還全神戒備的劍圣門人都傻了眼。
這是,什么情況?
所有人都滿腹疑慮,但愣是沒一個人敢上前詢問,也沒人敢往主峰去報(bào)信。
就這么日升日落的過了一整個白天。
李令雨來時便熬了兩天兩夜,及至宗門又大戰(zhàn)一場,跪在山門前不多時便睡了過去……或者說,暈了過去。
然而奇妙的是,她便是暈了過去,也依舊保持著跪立的姿勢,沒晃也沒倒。
就很奇特。
入了夜,山里的氣溫開始低起來,長住山里的人,都會在夜里加上一件外衣。
但李令雨來的匆忙,又緊著趕路,身上的衣裳并不算太厚實(shí),好在她內(nèi)力強(qiáng)勁一貫不畏嚴(yán)寒,倒不覺得冷。
卻架不住旁人來問:“那個……殿下啊,要不,您還是回去吧?這山里風(fēng)大,別給您凍壞了?”
李令雨當(dāng)即被提醒,不動聲色的瞟了“好心人”一眼,一張口便咳了起來。
她故意使了個心眼兒,一邊咳一邊動用內(nèi)力調(diào)動內(nèi)息,故意使其紊亂,不幾下便咳出一口血來。
“好心人”當(dāng)即傻了眼。
李令雯心中微笑,面上卻虛弱的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好心人”這下徹底懵了,顧不得外門弟子不得擅闖內(nèi)門的規(guī)矩,哇哇叫著“大事不好了~~”拔腿狂奔進(jìn)了內(nèi)山門。
蔓姬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歇下了。
她在山中并無太多事,又因?yàn)樾宰忧謇涔陆^,身邊甚至連侍奉的人都沒幾個,也因?yàn)樗e威慎重,內(nèi)山門更是連看守都不需要。
殿門被扣響時,她疑惑的起身去開門,當(dāng)時并未想過會有旁人闖進(jìn)來,故而連外衣也沒穿,就這么被山下的外門弟子撞個正著。
完全陌生的氣息伴著山風(fēng)撲面而來,這一刻,饒是什么也看不見……蔓姬那張千年冰封的臉,也奇跡般的漲紅了。
來人更是嚇得面無人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弟子有罪,還請劍圣大人饒命!”
他不住的磕頭,嘴上仿佛鸚鵡似的,就重復(fù)著這么一句話。
蔓姬的臉又紅轉(zhuǎn)黑,一腳輕踢在他指尖上,冷聲呵斥道:“停下——說正事。擅闖內(nèi)門,所為何事?”
外門弟子連投也不敢看,趴在地上哭道:“是殿下,令雨殿下,她在山下跪了一整天,剛剛、剛剛吐血昏過去了!”
蔓姬的臉,黑的更徹底了。
她沒吭聲。
外門弟子等了許久,沒忍住抬頭,心驚膽戰(zhàn)的偷偷打量她。
被她毫無焦距的眼神冷冷一掃,便忍不住渾身一顫,再次趴了下去。
蔓姬第一次覺得生氣又無語,就連知道李令雨再次大開殺戒時,她也沒這么生氣過——當(dāng)時只想著,朽木既然不可雕,那便直接放棄好了。
卻不曾想,這根朽木,臉皮還如此之厚!
竟然用苦肉計(jì)來對付她?
蔓姬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平復(fù)心緒,對來人冷酷無情的說:“李令雨吐血,還暈過去了?找?guī)讉€人抬著,扔到山下去!”
沈琉月
爭取今天更完大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