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嘆了口氣,走到陳驀然的身邊,說:“別和許畢置氣,他不知道你今天見到炎醫(yī)生了?!?p> 陳驀然抬頭看了梁博一眼,說:“你都知道了?!?p> 梁博點點頭,他沒見過炎火火,準確的說只是在照片里見過,就連南島那一次,漫天的灰塵也沒能讓梁博看清炎火火的容顏。
他自然不知道今天帳篷里那個戴著口罩的女醫(yī)生就是炎火火??伤€是猜到了,陳驀然今天從帳篷出來后狀態(tài)就不對,除了上次在南島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尋常的陳驀然都是格外的冷靜的。
“她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标愹嚾灰а劳鲁隽藥讉€字后,又把頭撇了過去,梁博看出了他眼底的逃避。
這種逃避和以往的逃避很不一樣。
“可她就是在這里,并且需要你的保護,你也不希望在西境也發(fā)生和南島一樣的事情吧?!绷翰┡牧伺年愹嚾坏募绨颍半m然把話說破沒啥意思,但是面對悶騷的你,還是得把話挑明?!?p> “你,陳驀然,最愛口是心非!”梁博戲謔的笑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心里有人家就把人家追回來嘛,端什么架子啊!小心炎醫(yī)生被別人搶走!”
陳驀然打開了梁博的手,語氣格外的冷淡:“你很了解我?多管閑事!”
“嘖嘖嘖……又開始了!”梁博抱著手,搖了搖頭,道:“介于候鳥同志求人態(tài)度不佳,本禿鷲不同意換崗!”
“你!”
“略略略——”梁博做完一個鬼臉后,立馬腳底抹油溜走了。
遠處的許畢看見梁博的身影直奔倉庫,心底的那塊重物終于落了地。
陳驀然,不要讓我失望!
許畢長舒了一氣,轉(zhuǎn)過身看了眼燈火通明的丹尼醫(yī)院,會心一笑。
剛從醫(yī)院出來的炎火火恰好看見了這一抹笑,一襲戎裝,頭盔緊緊的鎖住下巴,墨綠色的手套擋住了手心清晰的脈絡(luò),緊握著手里的槍,筆直挺拔的站在那里。
少年的青澀在記憶中消退的一干二凈,堅實的臂膀承載了所有的負重前行。
那天,在醫(yī)院。
她沒有看花眼。
許畢在這里,陳驀然也在這里。
那一刻,她心底百味雜陳。
許畢收回目光,轉(zhuǎn)身之際,敞亮的大白燈下是熟悉的影子。
時隔八年,終于還是見面了。
炎火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朝他走去。
許畢看著炎火火一步步走近,心底的那份愧疚感就不斷的加重,壓在他心上喘不過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隱瞞了炎火火那么多年,又有什么資格去斥責陳驀然躲了那么多年呢?
炎火火看著許畢,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沉默著。
任憑夜間的風在耳畔肆虐,也沒在意來往路人的目光。
兩個人沉默了好久,最后炎火火莞爾笑了一下,說:“好久不見?!?p> 許畢哽咽了一下,意料之內(nèi)的回答,一如過往是平靜淡漠的她??稍S畢心里莫名的緊了一下,他寧可炎火火站在這里痛斥他一頓,或者直接無視自己也行。
盡管這樣做了,會很不像她,可至少這樣他心里會好受很多,炎火火也不用負擔那么多。
“好久不見……”許畢很是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火火……我……”
“我理解。”炎火火打斷了許畢支支吾吾的話語。
“什么?”許畢有些訝異。
“我理解所有的事情,你不需要覺得愧疚?!毖谆鸹鸬男α艘幌拢樕系你俱苍桨l(fā)的明顯。
早在十年前,她就理解了所有的事情。
從陳驀然消失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理解了所有的事情,理解所有的隱瞞,理解陳驀然的消失,哪怕三年后的許畢也沒了音訊,她也理解了。
“對不起……”
炎火火搖了搖頭,“你們還活著,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就夠了?!?p> “嗯……”許畢低下了頭,不敢繼續(xù)看炎火火的眼睛。
“我不打擾你值班了,先回去了?!毖谆鸹鹦α诵Γ@過許畢朝公寓走去。
許畢微轉(zhuǎn)身子,看著炎火火孤寂單薄的背影,驀然想起了些什么,他叫住了炎火火。
“火火!”
炎火火轉(zhuǎn)過來看著許畢,“還有事么?”
“他……”話說到一半,許畢就頓住了,他開始遲疑要不要說,后來想了想,還是順其自然吧,該來的總會來的。
“嗯?”炎火火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沒什么,好好休息,明天見?!痹S畢說。
炎火火點頭,“明天見?!?p> 明天見……
炎火火嗤笑了自己一聲,搖了搖頭,徑直朝公寓走去,腳下松軟的草地早以被人群踏出一條狹長的小道,在星光下,昏昏暗暗的。
她低著頭走著,失了神。
公寓樓下的大白燈把陳驀然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直直的落在炎火火的腳下,炎火火的視線里多了一些不同的色彩,陳驀然也在燈光下等來了這一刻。
他知道,這一刻終會到來,無論早晚。
可是炎火火沒有抬頭,只是繞過了那個狹長的影子,走上了臺階,進了公寓。
陳驀然有些意外,他轉(zhuǎn)過身,看著炎火火一點一滴的消失在視線之外,不知所措。
他們好像一直在做無聲的交談,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眼前的大白燈晃動了幾下,慢慢了暗了下去,但很快又明亮了起來,陳驀然瞇著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二樓某個房間的燈亮了。
他回想起自己的十七歲,也是在這樣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看著炎火火燃起房間的燈火,那時候自己肆意張揚,無所畏懼的在樓下大喊著炎火火的名字。
時過境遷,年少時的勇氣終是停留在少年時代。
陳驀然暗吐了一氣,不再看向那件屋子,他轉(zhuǎn)過身,揚起戰(zhàn)士的威嚴,那一刻他能做的,就僅僅只是守好這座大樓。
炎火火靠在窗戶邊,看著樓下那個熟悉的背影,眼角滑下一顆瑩珠。
在許畢叫住她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陳驀然一定會在出現(xiàn)在公寓的樓下,而那道狹長的影子也是他的。
可炎火火躲開了,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可后來想想,疲倦在所有人的心底都生了花,也許只有天明,才能驅(qū)散所有的不安。
炎火火對著樓下那個單薄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明天見?!?
知更鳥沒有糖
我果然是個后媽,是時候來點糖了emm再等個幾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