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只有我和思思兩個人加班,準(zhǔn)確地說,是我們這整整一層樓,只有我和思思兩個人。
整個一層樓都很安靜,安靜得我連去距離辦公室并不近的廁所放個屁都不敢,因此這個屁,我已經(jīng)忍了很久,我感覺再忍下去,就要從嘴里以“嗝”的形式出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當(dāng)下決定重重地咳嗽一聲以掩蓋......你懂的。
可惜我沒控制好節(jié)奏,這兩個聲音并沒有同時發(fā)出,而是一前一后發(fā)了出來。
慚愧慚愧,總是自以為聰明,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顯而易見的道理是我不知道的,原來放個屁也需要音樂細(xì)胞。
一前一后,兩個不同音色的聲音在一整個樓層的安靜中顯得格外震耳欲聾,這讓我感到有點尷尬。
我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繼續(xù)盯著電腦屏幕。
用余光觀察到,思思也假裝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xù)盯著電腦屏幕,只是,她不自覺皺起來的眉頭騙不了人。
她就坐在我斜前方,我很認(rèn)真地計算了一下氣味傳播的距離與初速度、加速度以及時間的關(guān)系,我想,按照x=v。t+(1/2)at2來講,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聞到了什么。
我猜,雖然思思現(xiàn)在看起來是在盯著電腦工作,但其實她一定是在思考究竟該繼續(xù)裝什么也沒發(fā)生,還是假意玩笑地鄙視我一下以解心頭之恨。
一分鐘過后,她默默起身走出了辦公室,估計是透氣去了。
看來她選擇了隱忍和妥協(xié),我很為她感到委屈。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回來后,扔了一瓶紅牛給我。
我說,你想害我失眠么。
思思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回到座位上,說:“是讓你打起精神來,控制好你的括約肌?!?p> 我邊操作電腦邊說:“其實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的?!?p> “陳恒?!彼妓己鋈唤辛宋业拿?。
“嗯?”
“獨自一個人在一個城市,每天加班到這么晚,你不渴望一份陪伴嗎?”思思說。
我思考了很久,我想,于暖暖算不算我現(xiàn)在的陪伴呢?應(yīng)該算是吧,但這應(yīng)該不是思思所說的陪伴吧,思思的意思應(yīng)該是,陳恒你該談個戀愛了。
我聳了聳肩,回答道:“一個人挺好的,省錢,省心,省情緒。”
思思笑了:“不要太偏執(zhí)了,追求完美,是一種最沒有意義的強(qiáng)迫癥?!?p> 我說:“我不是追求完美,完美太難了,我從來沒奢求過。”
思思盯著我,若有所思,忽然很感興趣地問道:“哎,講一講你為什么叫陳恒吧,難道是思想陳舊的老古董恒久長遠(yuǎn)保持單身的意思嗎?”
我咧了咧嘴,沒說話,以示這個冷笑話實在冷得讓我笑不出。
思思看我說話,翻了翻白眼,繼續(xù)工作。
sh的天氣變幻莫測,就像我每天內(nèi)褲的顏色,我有一條粉內(nèi)褲你信么。
本應(yīng)轉(zhuǎn)涼的季節(jié),今晚卻又忽然悶熱了起來。
辦公室里悶悶的,又安靜,感覺頭腦昏昏漲漲,實在無力工作。閑來無聊,我托起腦袋開始偷偷地觀察思思。
要說思思這丫頭啊,雖然我總覺得她是個女漢子,但是客觀公正來講,她的長相還是蠻清秀的。瘦瘦白白的,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雖然總是穿寬大的衣服不懂得顯露身材,但這并無法掩蓋她腿長的優(yōu)勢。
這大晚上的,天干物燥,干柴烈火,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來電火花也是正常的吧,所以,我竟意外地發(fā)現(xiàn),我居然對思思產(chǎn)生了好感。
可能是累了,思思抬起頭仰了仰脖子,看了我一眼,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忽然臉紅了。
我移開眼睛,假裝看電腦。
不可以吧,今天一定是太悶了,所以不太理智。
我搖了搖頭,拿出手機(jī)玩起來。
玩游戲可以暫時麻痹自己的孤獨,雖然現(xiàn)在辦公室里不止我一人,雖然我住的地方也不止我一人。
太悶了啊,太悶了。
我特別期待今晚能有一場大雨滂沱。
“走了走了?!钡搅巳ソ佑谂臅r間,我對思思打了個招呼準(zhǔn)備撤。
“等等,我和你一起走吧?!彼妓颊f。
我在想該怎么拒絕她,因為我不想讓她知道我要去接于暖暖下班。
想了半天沒想出什么好的理由,思思就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
“走啊,還等什么?”思思說。
“哦。”
我和思思一起下了樓,手機(jī)忽然接到一條于暖暖發(fā)來的信息:我今天提前下班了一會兒,現(xiàn)在在你公司樓下。
我一抬頭,剛好看到了于暖暖。
“這么巧,剛給你發(fā)完信息?!庇谂f。
“額,是啊,蠻巧的?!蔽艺f。
“嗯,那回家吧。”于暖暖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完,瞥了一眼我身邊的思思,沒有和思思打招呼,然后挽著我的胳膊,往地鐵站的反方向走。
雖然我莫名其妙又被于暖暖挽了胳膊,這讓我感覺不太自在,但又我不太好意思甩開她的胳膊,于是只能和思思簡單道別一句,說“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然后順著于暖暖走的方向走去。
思思點點頭說:“嗯,你也是,路上慢點?!?p> 走了一段距離后,于暖暖放開了我的胳膊。
于暖暖一嘟嘴,轉(zhuǎn)過身看著我:“她是誰?!?p> “誰?”我一頭霧水。
“她啊!”于暖暖說。
“她?‘她’是誰?”我問。
“是啊,問你呢,她是誰?!庇谂f。
“哦,剛才和我一起下樓的?。⊥掳??!蔽艺f。
“一起加班?”
“什么叫一起加班啊,各忙各的,只是最后一起走而已?!?p> “只有你們兩個?”
“是啊?!?p> “蠻甜蜜的嗎?!?p> “瞎鬧什么啊,就一普通同事?!?p> “普通同事讓你路上慢點?”
“是??!”
“普通同事你讓人家注意安全?”
“是??!這有什么不行的。你吃醋了?”我問。
“神經(jīng)病,誰吃醋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干嗎吃醋。”
“那你問這么詳細(xì)干什么?!?p> “這是我的愛好行不行?”于暖暖說。
我就說么,女人要是不講理起來,那真的是什么都說得出口。
我聽說過有人介紹自己的愛好是“唱歌”“看書”“玩樂器”“看電影”“看rb愛情動作小電影”,唯獨從來沒有聽人說過“我的愛好是問別人‘她是你一起加班的同事嗎?’”
我不想再繼續(xù)這個無聊的話題,于是提醒于暖暖道:“地鐵站在反方向,我們走錯了?!?p> 于暖暖淡淡地說:“那就往回走唄,大驚小怪。”
說完,于暖暖又轉(zhuǎn)身往回走。
看于暖暖不說話,不知道我犯什么病,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那就是個普通同事?!?p> “我知道啊,告訴我這個干什么?!?p> “得,不自討沒趣?!蔽艺f。
一路上,于暖暖鼓著腮幫子不和說話,我還以為要開始第二輪冷戰(zhàn),沒想到快進(jìn)家門的時候,于暖暖忽然說了句:“你走慢點啊,剛才人家那普通同事讓你路上慢點呢?!?p> “人家那就是客套,我又不開車,慢什么慢啊。而且,你的語氣為什么要著重強(qiáng)調(diào)‘普通’啊?!?p> “我說陳恒,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不就是讓你走路慢點,否則我跟不上!”
“你腿這么長你還跟不上?”
“跟——不——上!”
我心想,跟不上就跟不上唄,拖什么長音啊,拖長音就能跟上了?
于暖暖給了我一記白眼,不再說話。
回到家,洗漱完,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于暖暖洗完澡裹著浴巾走出來,那雙腿白得晃眼睛,我看得差點流大姨媽血。
于暖暖看了看我,然后慢慢走近我。
我忽然面紅菊松,心跳急劇加速。
我暈,這是干什么,不會是色誘吧,我警告你可別亂來,我可把持不住的啊于暖暖。
“陳恒?!庇谂f。
“?。俊蔽一帕艘幌?,一時間回過神。
“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吧?!庇谂f。
“看出來了,很白?!蔽已柿讼驴谒f道。
“什么很白?”于暖暖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一下子憋紅了臉,“我要和你說正經(jīng)事,臭流氓!”
“???正經(jīng)事?什么正經(jīng)事?”聽到“臭流氓”三個字,我徹底回過神來。
于暖暖微皺著眉頭,輕輕說了句:“我喜歡你?!?p> 聲音很輕很輕,窗外忽然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