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鄭明璃用罷早飯不久,鄭明瑜就到了。他大喇喇地坐在方桌邊的官帽椅上,攤開右手跟鄭明璃說“拿來”。說話間看都不怎么看她。
你找我要東西還擺什么款?得,給你東西你趕緊走,我惹不起你。鄭明璃邊想,邊讓白芷把帕子給她二哥。
鄭明瑜接過帕子,仔細(xì)看了一眼,“哎喲,不錯啊。這花樣好,不女氣,意境深遠(yuǎn)的。應(yīng)該不是你繡的吧?!编嵜麒ふf話間終于看向了鄭明璃。
“是宋嬤嬤繡的?!编嵜髁дf謊間,臉不紅心不跳。
“得了,你替我好好謝謝她?!编嵜麒⑴磷有⌒氖杖胄渲小D亲屑?xì)的樣子,像是對待什么稀世珍寶一般。
“我可跟你說,你千萬別把這帕子丟外面了。好歹是宋嬤嬤一針一線,辛辛苦苦繡的。你要弄丟了,人家多傷心?!编嵜髁г偃诘?。
“知道了,你們女人就是啰嗦?!编嵜麒げ辉谝獾財[擺手。
這時,連翹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對著鄭明璃說:“小姐,曹表小姐來看你了?!?p> 來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這沒病沒災(zāi)沒喜沒喪的,看我干什么?鄭明璃看了對面的鄭明瑜一眼,曖昧地笑著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p> 穿著一身碧色襖裙的曹曦,走了進(jìn)來。她今天的打扮,跟平日里很不一樣。發(fā)髻上系著淺藍(lán)色的繩帶,插著白玉簪子,耳上墜著珍珠墜子,整個人清新淡雅。
曹曦進(jìn)來跟鄭明璃、鄭明瑜分別見禮,鄭明璃回禮。
鄭明瑜像是沒看到她一般,端著茶杯喝茶。對曹曦視而不見。
曹曦也不尷尬。
鄭明璃讓曹曦坐在中堂西邊的,官帽椅上。她自己則是,在曹曦對面的椅子上坐了。留鄭明瑜一個人,坐在上首的方桌邊上。
“許久沒來看望四姐姐,姐姐可好?”曹曦首先開口說到。
什么好久,你上次不是來找我要過食譜嗎?這也沒幾天功夫啊。
鄭明璃邊想邊說到:“勞妹妹記掛,我一切都好。隱表哥之前臥床休養(yǎng),現(xiàn)在可好了?”鄭明璃問曹曦,也是提醒她。你還有一個生病的哥哥要照顧,先別來找別的哥哥了。
“勞煩姐姐記掛,哥哥現(xiàn)在身子大好了。這幾天又約著朋友出門跑馬去了。”曹曦誠實答到。
這么快又好了,年輕人果然底子好啊。出門跑馬,怕又是去眠花宿柳了吧。鄭明璃的胡思亂想,被上首的鄭明瑜打斷了。
“喂,茶沒了。上茶,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编嵜麒_著白芷喊到。
白芷只好離了鄭明璃,去給鄭明瑜倒茶。
這人是怎么回事?鄭明璃感覺他二哥,一直在針對白芷。她正想譏諷他二哥兩句,替白芷討回公道。
“二表哥,我聞著你喝的是毛尖。現(xiàn)在天冷了,喝毛尖茶不太好,我那里有上好的普洱茶,待會讓人給你送來?!辈荜氐脑挘驍嗔肃嵜髁У挠媱?。
厲害啊,隔這么遠(yuǎn)都能聞出來是什么茶。是個行家啊!鄭明璃暗忖。
“不用了,我火氣大。多喝一些綠茶最好?!编嵜麒ふf到,毫不領(lǐng)情。
毛尖屬于綠茶。春夏之際喝最好,可以清熱解毒。但其茶性偏涼,冬天一般不喝。
曹曦聽罷,低頭沒有說話。不過她很快地,又把頭抬起來,露出一如以往的恬靜笑容。
這癡情女薄情郎的戲碼,看得鄭明璃牙齒泛酸,巴不得這倆趕緊走人??蛇@鄭明瑜,就跟屁股黏在椅子上一樣,一動不動地坐著。曹曦坐在他下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四妹,你過來?!苯K于,喝了幾口新沏的茶之后,鄭明瑜對鄭明璃說話了。
鄭明璃依言坐在她二哥對面。身體向旁邊側(cè)著,想離她二哥遠(yuǎn)一些。
“坐那么遠(yuǎn)干嘛?近一些,我有話跟你說?!编嵜髁o法,只得坐近一些。將腦袋伸到方桌上,靠她二哥近一些。希望她二哥話說完趕緊走人。
鄭明瑜也將腦袋靠過來,輕輕地對著鄭明璃說:“你把曦姐兒打發(fā)走,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要事?你能有什么要事?再說了,別人來你家做客,哪有把人往外趕的道理?鄭明璃搖頭不答應(yīng)。
“你說不說?你不說,我今天就賴在你這里不走了。影響你閨譽我可不管?!编嵜麒ひ桓睙o賴樣地說到。
好,算你狠,鄭明璃恨恨地想著。
鄭明璃坐直了身子,看著曹曦。
曹曦回望過來,又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問到:“姐姐可是覺得我有哪里不妥的?”
“妹妹沒什么不妥的,我是在想事情,”鄭明璃接著說:“二哥說有要事跟我相商,讓我把你打發(fā)走。我在想怎么打發(fā)的問題?!?p> “噗”,鄭明瑜一口茶都噗在了地上,指著鄭明璃咳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鄭明璃,把他的原話都說了出來。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女子,才想讓鄭明璃代勞,也算給曹曦留些面子。沒想到他這四妹做事這么絕,全給捅了出去。這下,他跟曹曦面子都沒了。
曹曦慌慌張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妹妹不知二表哥跟四姐姐有要事相商,才在這里叨擾的。妹妹這就走?!闭f完,曹曦領(lǐng)著丫鬟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廳堂,走得太著急,差點撞上門口的隔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