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許問稍顯稚嫩的臉龐,此刻少年的眼里多了一份堅毅。
長風呼呼,飛鳥往復。
“風大了,走吧。”這一陣風吹的十分急促,許問把林笙護在懷里,繞過了人群。
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
他倆剛經(jīng)過半山腰那個亭子,雨點就已經(jīng)深情地打在兩人身上,雨沒有夏季那樣反復無常,都是綿綿的小雨點。
許問脫下外套擋在兩人頭上,把林笙往懷中攬緊了點兒。
他們一路奔跑下山到廣場的時候雨已經(jīng)下大了,沒辦法只好在旁邊的公交車站等。
“遮好?!痹S問替她撥開臉上的發(fā)絲,再把衣服圍在她的頭上。
他站在旁邊等了幾分鐘,才打到一個出租車。
林笙剛把衣服還給了許問就打了個噴嚏,她緩了一下又連著打了兩個。
“有哪兒不舒服?”許問皺了皺眉,把手里的衣服給她披上。
林笙忙搖頭:“沒有。就鼻子有點兒癢。”
剛到家,許問就讓林笙去泡了個熱水澡,自己在廚房給她煮生姜水,時間卡的剛好,林笙剛出來時生姜水就煮好了。
“有點燙,小心點兒?!痹S問站在沙發(fā)后面給她擦著頭發(fā),一縷一縷擦地極其細致。
林笙端著杯子吹了吹,扭頭問:“你喝了嗎?”
“廚房有,待會兒去。”許問揉搓著她的黑發(fā),“我去拿吹風機?!?p> 許問剛走,林笙又連著打了兩三個噴嚏,她搓了搓微紅的鼻子,抿了一口生姜水,一股辛辣的味道在她口腔里彌漫開來,還伴隨著燙。
她吹了吹杯子里的生姜水,捏著鼻子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
不久后,許問拿來吹風機,插好電源,一言不發(fā)地給她吹頭發(fā)。
他的動作很輕,細長的手指在她的發(fā)間來回撥動,纏綿自在。
林笙把杯子里的生姜水全部灌進嘴里,站起來抓住許問的手,關(guān)掉了吹風機:“許問,我自己吹。你快去洗個熱水澡,待會兒感冒了。”
“沒事兒,馬上就干了?!痹S問又打開吹風機開關(guān)。
“聽話,我給你放泡澡水?!绷煮贤浦M了浴室,打開花灑給他放水,等浴缸裝滿水的時間,林笙又去廚房給他盛了一碗生姜水。
林笙看著他喝完,替他關(guān)好了浴室的門:“我先出去了?!?p> 許問無奈的揉揉她的頭發(fā)說:“手機在桌上,幫我充會兒電?!?p> “嗯?!绷煮夏弥璞叩娇蛷d,頭發(fā)差不多已經(jīng)干了,她先幫許問的手機充電,他手機密碼林笙知道,指紋也設(shè)置了林笙的,但林笙從來不會去看他手機里面的內(nèi)容,大多都是他主動拿著與她分享。
許問從來沒秘密,亦或是從來不會瞞著她。
剛把手機連接上充電器,就有人打來了電話,備注是姑姑。
林笙剛按下接聽鍵,那邊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小兔崽子,在老娘面前充大款?瞧不起我是怎么了?我還需要你一個小屁孩兒結(jié)賬?我告訴你,我用不著你們許家的錢,也餓不死,就你自作主張,真是氣死我了?!?p> 林笙尷尬的笑了聲:“……姑姑,許問在洗澡?!?p> “……”那邊沉默了三四秒,“笙笙啊,剛才……那個……你把許問的銀行卡號發(fā)給我,你的也行,姑姑還他錢?!?p> “姑姑,其實不用的。”林笙抿唇道,“您一個人在蓉城這邊生活不容易,而且許問用的是他自己賺的錢?!?p> 雖然是預支黑卡里的,但是他爸拖欠他工資好幾年了,等量代換就是他自己賺的。
“他有個屁錢,穿的衣服褲子都是百八十塊錢的,有這個錢給我結(jié)賬還不如去買兩件像樣的衣服來穿。笙笙乖啊,把許問的銀行卡號發(fā)給我?!?p> 林笙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其實許問是嫌那些衣服褲子太過于花哨高調(diào)了,真不是他窮,想著,林笙不禁笑了。
“姑姑,這是許問的一點心意,您就收下吧?!?p> “傻丫頭,這錢是留著以后娶你用的,即使他賺再多的錢也是你的聘禮,他動了你的聘禮你還幫著他說話,你說你是不是傻?”
林笙被說的愣了兩秒,突然腦心一熱,想起了某件事情:“許問是不會收的。姑姑,錢您別給了。要不您回家過年吧,好不好?”
“……”
“行不行?”林笙試探性的問了聲,那頭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小姑姑,求求你了,爸爸媽媽每年都在念叨您,好不好嘛?!?p>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短促的笑:“那讓我考慮考慮吧?!?p> 林笙開心的笑了一下,轉(zhuǎn)頭就看見剛洗完澡的許問。
只見許大少爺一臉不開心的拿走林笙手里的電話,直接把他姑姑的電話給掛掉了。
林笙慌張地站起來,結(jié)巴道:“我……我沒……”
“沒什么?嗯?”許問把手機扔沙發(fā)上,唇角微揚湊到林笙跟前,臥蠶上那顆痣平添了些許清傲,他湊近林笙揚眉莞爾,“你好會撒嬌啊,林笙。”
林笙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表情。
嗯……帶著笑的。
只不過為什么讓她看出那么一絲危險來?
他滿臉寫著:我就是吃醋了,你完蛋了。
每每看到許錦書和林笙單獨接觸,許問總會想起小時候她經(jīng)常威脅他說:我要抱你的林笙,我還要親你的林笙,我還要帶你的林笙去游樂園玩兒不帶你,我還要讓她不理你,讓她不聽你講故事,不和你彈鋼琴,我還要把她帶到蓉城去……等等惡劣行徑。
而現(xiàn)在,他的林笙居然對著這個壞女人撒嬌?
林笙都沒怎么對他撒過嬌。
他不爽。
十分不爽。
超級無敵不爽。
許問又湊近了點兒,頭發(fā)上的水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了下來,眸色一瞬朦朧:“來吧,我準備好了?!?p> 林笙一頭霧水:“什么?”
“撒、嬌?!痹S問挑了一下眉毛,有絲幼稚,“把我哄高興了就饒過你。”
“我……我不會。”林笙別開臉,抿唇不看他。
不會?
撒謊!
分明就在撒謊。
“不會啊——”許問拉長尾音,若有所思,“那我教你,我的林笙那么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很久,林笙才說好。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叫哥哥。”
“……”林笙別過腦袋,垂眸沒再看他。
許問閃了閃星眸:“行吧,林笙不想當我妹妹?!彼椭^繼續(xù)道,“求求你?!?p> 剛說完,他又覺得有些過分了。
林笙頓了頓,磕巴道:“求……求你。”
“別生氣了好不好。”
“別……別生氣了好不好……”林笙含糊道,只剩下一個很奶的尾音。
許問心滿意足地應了一聲好,拿起肩上的毛巾擦著頭發(fā)。他的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臉上,大拇指輕輕掃了一下她發(fā)紅的眼尾輕聲問:“哭了?”
“沒?!绷煮习情_他的手。
“那我不逗你了,”許問把她抱在懷里,一面又覺得自己挺難。
前有狼后有虎,關(guān)鍵家里這個小嬌妻還得寵著。
都怪他姑姑。
林笙說:“生理反應,沒哭?!?p> “嗯,”許問放開她,捏捏她的鼻子說,“以后不許對別人撒嬌,姑姑也不行,她覬覦你好多年了,是壞人,知道了嗎?”
林笙委屈道:“我不想你被爸爸嘮叨,就想勸勸姑姑?!?p> “……”許問心底一軟,恨不得將她塞入心底。
聽聽,人家小嬌妻這么善解人意,你怎么能逼她呢?你還是不是人了。
林笙咽了咽口水:“我不會被騙走的。也不會跟別人走。但如果你惹我生氣了,我就不理你了。”
“嗯,行?!痹S問說,“只要你不走,怎樣都行?!?p> 晚上,林笙早早地縮進了被窩里,被子蓋住了腦袋,偶爾傳出幾聲悶悶的咳嗽。
許問剛忙完,見臥室里漆黑一片,他輕輕喊了聲:“林笙?”
沒應。
應該是睡著了。
他沒開燈,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扒開捂著她的被子。
看樣子也是睡著了,呼吸比以往的沉重了些,時不時低聲咳嗽兩聲。
許問皺了皺好看的眉宇,伸手覆在她的額上。
有點兒燙。
“許問……”林笙輕聲喚他。
“嗯,我去趟藥店,你再睡會兒?!痹S問給她蓋好被子。
“……許問,唔……你能不能早點娶我啊?”
許問分不清這是不是夢話,他輕輕地撩開她額上的發(fā)絲,笑了笑軟聲說:“好,我早點娶你?!?p> “你好討厭……嗯……”
她的囈語斷斷續(xù)續(xù),許問俯下身,薄唇貼在她發(fā)熱的臉頰上,聲音低沉的只剩下一絲絲啞意:“答應你,早點娶你?!?p> 他鎖好門走出了小區(qū),這個點兒藥店應該還沒關(guān)門,冰冷的風呼嘯而過,肆意責打他單薄的身軀。
他出來的時候忘穿外套了,脖頸露在寒冷的空氣中,這個小城里的冬天比新城的冷些許。
還好小區(qū)旁邊就是一個小型藥店,他買了一支溫度計一盒999感冒靈,再開了一副退燒藥。
他回來的時候林笙還在迷迷糊糊的說夢話,許問又倒了一杯開水拿到床邊,捏捏她的臉蛋說:“林笙,把藥吃了再睡。”
“嗯……”林笙軟趴趴地,迷迷糊糊虛著眼睛,視線一片模糊,依稀能辨得清許問的臉。
許問把她扶起來靠在床頭:“把藥吃了就睡覺?!?p> 林笙抿了抿唇,嘴巴有些干澀,她抬起潤眼看著許問甩了甩溫度計。
“怎么了?”許問坐在她旁邊,再把溫度計遞給她,“你來還是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