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閉上了嘴巴。
下午出了陣兒太陽,照在許家的大院子里,院子里還有少數(shù)的積雪沒融化,許問又被他爸拉去下象棋,無聊到他直打哈欠。
許業(yè)瀾拿起馬兒走了一步,不滿道:“你小子,每次跟我下象棋就打哈欠,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了?!?p> “問兒冤枉?!痹S問敷衍的拿起炮走了一步,吃掉了他的一個兵,又看著草坪上的顧挽和林笙苦著臉道,“下象棋是爺爺那輩打發(fā)時間用的,您還沒滿四十,就拉著我過上老年人的生活了?!?p> “要提前適應(yīng)?!痹S業(yè)瀾瞥了他一眼說,“你這叫什么,身在曹營心在漢,能不能專心點兒?”
許問一笑:“您確定要我專心?”
“嗯。”許業(yè)瀾點點頭,正琢磨著下一步棋該怎么走的時候,許問已經(jīng)邁著長腿去找林笙去了。
所謂專心點兒,就是專心看林笙。他理解的十分透徹。
許業(yè)瀾氣笑了,眼睛盯著象棋盤看了好久,還在琢磨著下一步該怎么走。
許問滿臉笑意的走到林笙旁邊的空地,一屁股坐在草坪上。
“你起開,擋著笙笙了?!鳖櫷煜訔壍臄[擺手讓他走開,一邊拿著相機對著林笙拍照。
“……”許問偏不。
算了,顧挽都懶得說他。她就這樣給兩人拍了幾張,別說,這兩小的還真挺養(yǎng)眼的,她又在心里感嘆道,要是她工作時的模特也這樣隨便拍都好看就好了。根本不用費勁兒找角度。
顧挽走了過去:“問哥兒你也真是的,這草坪濕的你沒感覺嗎?”
“感覺到了?!痹S問抬頭看著她,“主要是起來比較尷尬。”
林笙莞爾,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又沒人笑話你?!鳖櫷煺f,“去換了,待會兒感冒了?!?p> 說完,顧挽又拉著林笙走到花壇邊,讓林笙坐到梅樹下的木椅上:“別動啊,我再給你拍幾張?!?p> 臘月的梅花開的正盛,緋紅色的花朵在素色的庭院里格外扎眼,顧挽又讓林笙隨意擺了幾個動作:“笙笙,你就想象一下有朵梅花落在你手上。”
“好?!绷煮瞎怨哉兆觥?p> 不久后,許問又拎著畫板走了過來,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把林笙看得都害羞了。
他把畫板架在旁邊的草坪上,感嘆道:“好久沒畫了。”
顧挽忍不住調(diào)侃道:“就你那畫工,可別把笙笙的形象毀了。”
“不畫林笙?!痹S問又拿出幾盒顏料,“我要和林笙一起畫這雪景。”
林笙走了過來,看看雪白的畫紙,遲疑道:“可我不會畫畫?!?p> “會?!痹S問堅定的說,“我說林笙會林笙就會?!?p> 說完,許問握著林笙的手,用畫筆蘸了蘸天藍色的顏料,在白紙上方均勻的涂著。
這樣半蹲著挺累的,許問又從屋里搬來一個高凳子,讓林笙坐在上面,他站在后頭,把著林笙的手在畫紙上勾線。
顧挽拿著相機對著天空拍了一張,又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兩人,她才剛抓到這么標致的一個模特,沒想到許問半路殺出來給哄過去了。
這時林笙忽然才想起顧挽說給她當半天的模特,她抬頭:“許問,媽媽說讓我給她當模特?!?p> “讓她找咱爸去?!痹S問溫聲道,“陪男朋友要專心。”
林笙動了動腦袋:“哦,好?!?p> 新城這邊下雪很常見,十二月份的時候就有下雪的征兆,許家老宅庭院里堆積了一層,有時候出了一陣太陽化掉,隔天又重新覆蓋上,整個冬天都是這樣循環(huán)著。
許問常聽奶奶說,他們院子里這棵梅樹,比他爸的年紀都大,在這院子里待了四十幾年了。
“有點不像?!绷煮咸痤^說。
許問望著畫上的梅樹,粲齒而笑:“不管?!?p> 繼而,他換了一支筆,蘸了點兒玫紅色的顏料,在樹枝上輕輕點了幾個小點。
林笙試著他手的溫度:“你的手有點兒冷。”
“嗯。”許問抽回手,把筆塞到林笙手里,“試試吧。”
“……好?!绷煮蠝惤它c兒,照著許問畫的梅花輕輕的添上幾筆,她問,“你冷嗎?”
許問搖搖頭,輕聲說:“不冷?!?p> “我手是暖的?!绷煮舷肓讼?,伸出另一只手說,“你可以握著。”
許問笑了笑:“不冷,我的手就是這樣?!?p> 林笙輕輕的哦了聲,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可能是因為在學校的時候,許問的手都是揣包里的,所以林笙未察覺,每次她的手被他拉進衣服口袋里的時候,手和衣服口袋都有溫度。
許問弓著身子用臉頰偷偷蹭了蹭她的頭發(fā),靜靜地看著林笙下筆。
沒過多久,天上就開始飄著雪花,小小的一朵落在林笙的黑發(fā)上,不到一秒就融化了。
林笙攤開手,看著手心里的小雪花雀躍道:“下雪了?!?p> “嗯,下雪了?!痹S問說。
雪愈下愈大,十多分鐘后,庭院里又覆上薄薄的一層,身旁的許問已經(jīng)花白了頭發(fā),青絲上落滿了白色的雪,林笙看看他,又低頭看看散落在雙肩上的長發(fā),她笑彎了眼睛說:“許問,你看我們的頭發(fā)都白了,這算不算白頭到老?。俊?p> “傻丫頭?!痹S問拂開她頭上的雪片說,“我們還沒老。”
林笙擱下手中的畫筆,轉(zhuǎn)過來對著許問說:“雖然我們現(xiàn)在還沒老,但我們也一起白頭了?!?p> “嗯?!痹S問點點頭,彎著腰吻上了她的眼睛,睫毛上的那片雪花化在了嘴邊,他笑道,“和林笙一起白頭?!?p> 他們好像是早已注定一樣,從幼時遇到他起,就無法再多瞧一眼他人,她曾見過一整季的秋色,不會因為一陣暖風而動容,他們是彼此的秋色。
大雪肆意,冬風四起,她的眼里卻浸滿了秋色。
許問不禁一笑:“看什么呢?”
林笙回過神掃了一眼庭院,慢道:“在看屬于我的秋色?!?p> “可現(xiàn)在是冬天?!痹S問展眼看著飄著大雪的院落,大雪無聲而落,枯葉藏在白雪之下。剛緋紅的梅花好像褪了一層色,淺淺一點兒。
寒梅不自知,為了一陣白雪而動容,冬風但解意,為了一片梅花而駐留。
林笙拉著他的衣角,許問垂眼聽著林笙說了下文:“許問,我想說,你就是我的秋色?!?p> 他就像秋天一樣溫柔,笑起來的時候比秋風都要纏綿,那雙桃花眼多情繾綣,臥蠶中央那顆小黑痣給淺淡的眸色添了絲深情,他與冬日格格不入。
許問揚起眼角,伸手覆在她的臉上,大拇指輕輕拭著她眉上的水漬,一笑嫣然。
這兩天窗外飄著大雪,許問和林笙又趕了兩天的作業(yè),班級群里嘈雜一片,蓉城那邊出了兩天的太陽,絲毫沒有下雪的預兆。
小年夜這天許問起的很早,他睡眼惺忪的跑過來打開林笙的房門,此時林笙還在睡覺,軟軟的一只,像往常一樣把頭埋進了被子里。
“嗯……”林笙聽見聲響睜開了眼睛,看見床邊坐著的人軟軟喊了聲,“許問。”
“再睡會兒吧。”許問撥開她的發(fā)絲吻了吻她的額頭,“我馬上要去參加年會了,就過來看看你?!?p> “嗯?!绷煮蠋е脸恋乃聭?yīng)了聲,艱難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許問,早點回來?!?p> 許問笑了下,點點頭:“好,我早點回來?!?p> 走到門口遇到了顧挽,她輕輕拍了一下許問的背小聲道:“又弄笙笙?!?p> 許問跨進了自己房間:“一天見不到她。怕她想我,就親親她?!?p> “你也不害臊。”顧挽瞪他。
許問莞爾,進房間洗漱去了。
公司每年都會開年會,以往許問都是去玩兒的,可是今天不一樣,他是以許氏太子爺?shù)纳矸萑サ?,比往常都要鄭重?p> 這一天都快要忙昏了,許業(yè)瀾一直在介紹公司元老給他認識,不僅要喝酒,還要陪笑臉。
他性格溫和,一些長輩贊賞有加,大多都是恭維的話語。
林笙在家無聊透了,本來顧挽是可以陪她的,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顧嫂。
她剛彈了一上午的琴,覺得手指有點酸,便下來歇息會兒,又見顧嫂在廚房里包餃子,就走了過去。
林笙說:“阿姨,您可以教我包餃子嗎?”
顧嫂笑了笑:“笙笙小姐想學啊?”
林笙點頭如搗蒜:“學會了以后包給許問吃?!?p> “少爺聽見了肯定會很開心的。”顧嫂樂呵呵的拿起一張皮給林笙。
林笙沉默了兩秒后說:“您別跟許問說,我想給他驚喜。”
顧嫂答應(yīng)的干脆:“好,笙笙小姐對少爺這么好,少爺有福?!?p> 林笙笑了笑,低著頭安靜的看顧嫂的動作,就連包的褶皺也數(shù)的一清二楚。
“哎對了?!鳖櫳@呼一聲,“小姐手巧,學什么都快。”
林笙的小表情略顯得意,抿唇笑了笑,有那么一絲可愛。
“阿姨,您能再教我?guī)椎兰页2藛??”林笙思索半晌后又說,“像醋溜土豆絲,麻婆豆腐,還有魚香茄子?!?p> 顧嫂:“好啊,對了,我見少爺特別喜歡吃酥肉,做法也特別簡單,等我餃子包完就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