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靜得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到,石川秀的動靜自然如滾滾驚雷。
瞟了一眼尷尬的方心宜,張尊默走向廚房,倒了一杯冰水:“你先到陽臺避一避,等石川情緒穩(wěn)定再出來?!?p> 方心宜扶住墻壁站起來,輕聲抽泣道:“謝謝天師。”
懶得糾正方心宜的稱呼,張尊默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頭,默默等著石川意識歸位。
床上的男人秀氣白皙,干凈利落的短發(fā),中等身材。
宿醉的他呆滯地盯著天花板發(fā)愣,幾分鐘后,眼神漸漸聚焦,臉色也越來越差。
哐叮。
石川秀扯了扯胳膊,卻發(fā)現(xiàn)右手被鐐銬束縛。
與此同時,下半身詭異又熟悉的體感令他眼睛瞪得像銅鈴。
許久,石川秀表情猙獰,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用生澀干燥的語調念道:“唔唔唔(方!心!宜?。?p> “石川先生,答應我別大喊大叫,我就撕掉膠布,可以嗎?”張尊默起身問道。
宿醉過后,石川秀頭痛欲裂,感官世界愈發(fā)遲鈍。
聽到有人說話,他偏過頭,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床頭板凳上的張尊默。
環(huán)視一周房間,斷片的記憶重回大腦,石川陰沉著臉點了點頭。
張尊默小心翼翼地撕掉膠布,將水杯遞過去:“喝一杯冰水清醒一下。”
“你是誰?你和方心宜要做什么?你們這樣是犯罪!”石川警惕地問道,聲音果然壓得很低,十分嘶啞。
“我是,呃,F(xiàn)BI,”張尊默靈機一動,脫口而出。
陽臺外的方心宜豎起耳朵在聽,這句話令她頭暈目眩。
有句話說得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古人誠不我欺。
這時,她已經后悔沒有等成勇天師了。
“FBI?”
石川秀是一個冷靜理智的男人,如今右手被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不敢輕舉妄動。
何況,眼前的男人高大威猛,打斗起來根本沒有勝算。
所以面對如此滑稽的答案,石川識相地管住嘴巴,沒有出言嘲諷。
“你們究竟有什么目的?”石川躲避著張尊默自以為誠摯的眼神,無視他遞來的冰水:“放我回家,我可以當作無事發(fā)生。”
“聽著,昨晚的事情,你記得多少?”張尊默問道。
石川秀擰眉,沉默了許久,臉上顏色五彩繽紛,說道:“你放我走,我就什么都不記得?!?p> “這話說的,”張尊默不高興了:“搞得我們像是邪惡勢力?!?p> 石川秀低下頭,心中很疑惑:難道你們不是?
從島國出生一直到北美求學,石川秀是個未曾離開過象牙塔的普通學子,他也會害怕、軟弱、妥協(xié),將求生放在首位。
昨晚方心宜喪心病狂的行為,今天又禁錮自己的人身自由,他難免聯(lián)想起各類血腥的驚悚片。
腦海里亂糟糟的,石川秀莫名想起祖國的低犯罪率,有些后悔來到亂象叢生的北美。
昨天他因為學業(yè)的事情到酒吧喝得爛醉,迷迷糊糊中,在公寓樓下偶遇同學方心宜。
和她說了幾句話,等再次清醒,已經是捆在床上了。
方心宜說話歇斯底里,痛斥自己有違天理,是上帝不允許的骯臟行為,必須立馬改正。
為了改正自己,方心宜的措施就是令自己嘗試到女人的美好滋味,戒除不端偏好。
于是,便有了昨晚瘋狂到離譜的事情。
想到這里,石川秀左手捂臉,心道:方心宜肯定是基督教某個邪惡分支的狂熱者。
他現(xiàn)在很慌,如果,如果自己沒能改正,是不是就要被肉體毀滅了。
石川秀臉色一白,囁喏道:“我會全力配合你們,我該怎么做?”
嗯?張尊默黑人問號臉。
這個石川秀不對勁啊,遭受這般侮辱居然不追究不追責,難道是島國人特有的變態(tài)體質?
兩個人的錯位思想,導致了好像從不同位面的割裂的談話。
“那太好了,”張尊默認真道:“聽著,關于昨晚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但不是現(xiàn)在。
你只要記住,昨天犯案的人并不是方心宜本人。
我希望你不要找她麻煩,可以嗎?”
石川秀咬唇不語,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好,我這下放開你,希望你遵守諾言,”張尊默解開了石川秀的手銬,戒備地退后一步。
石川秀狼狽地披著毯子,蹲到地上將衣服換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張尊默自以為和善地笑道:“你隨時可以離開?!?p> 石川秀咽了一口唾沫,瞪著張尊默和陽臺外方心宜的背影,倒退著一步一步走向房門,拉起門把手,突然風一般的溜走了。
事情發(fā)展如此順利,令人始料未及。
“犯罪成本太低了吧,”張尊默撓了撓腦門,奇道:“他都不反抗一下嗎?”
“你是FBI?”方心宜從陽臺走進房間,一直揪著頭發(fā),盡管石川秀似乎不再追究此事,她仍舊心中惴惴不安。
“我真是FBI。”張尊默想掏出證件,但那得是半個月后了,只得掃興道:“不信算了。”
“不管怎樣,這一次要謝謝天師,”方心宜當然不信,但沒有拆穿:“您這個怎么收費?”
張尊默擺擺手,道:“哎呀,我不管帳,你自己到輪回靈媒館找成叔叔結賬?!?p> “成勇成天師?”
“對,”張尊默提醒道:“你最好別單獨住,去借宿到朋友家。我最近會找你問話,徹底解決附身你的幕后黑手,不然我怕石川秀不是最后一個受害者?!?p> “???”方心宜快要扯掉頭發(fā)了,焦躁道:“那個臟東西沒清理干凈?”
“是的,”張尊默點了點頭,無奈道:“這次你是遇上真靈異了,我估計成叔叔也沒轍,你等我消息吧?!?p> 眼見方心宜更瘋狂地撕扯頭發(fā),張尊默突然意識到成叔叔的精明之處了。
人常說江湖騙子,殊不知,許多人本就是困在死局。
既然如此,何妨給予一些心理安慰呢?
至少就算結局是死,也不用體會塵埃落定前的煎熬時刻。
他嘆口氣,說道:“買一點巖鹽和生石灰以及銀器、圣經,多層防護,就不怕那臟東西了?!?p> 話音一落,方心宜舒了一口氣,無措的雙手不再撕扯頭發(fā),她眼睛一亮:“天師,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咱們一起下樓。我不敢一個人待在這屋子里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