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空的感覺 3、黑子

　　3、黑子

　　“嘿！別害怕啊！”這家伙顯然看出了珍珠的緊張，“我剛才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一下，并沒想傷害你??！你看，”它一邊說一邊展開了它的翅膀，“看看我的翅膀，是不是有和你一樣的花紋？”

　　珍珠看了過去，果然它的翅膀有著和自己一樣棕色的花紋。

　　“咱倆可是同類啊！所以我怎么會欺負(fù)你呢？”

　　“同類？你說你和我是同類嗎？”

　　“對啊！要是我沒認(rèn)錯的話，咱們不都是神秘的‘越中巨齒蛉’嗎？”

　　“月中巨齒靈？”珍珠搖著頭，“不不不，你肯定是認(rèn)錯人了。我雖然也有兩個大牙”，說著它把螯口開開合合動了幾下，“但我可不是你說的那個什么月亮中精靈。你看，我其實只是一只沙蟲。”珍珠扭了扭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然后仿佛怕對方不相信似的又解釋說：“這個，哦，雖然我現(xiàn)在變得不太像蟲子了，但我以前真的只是一只沙蟲！”

　　“哈哈，沒想到你還挺幽默！”對方這位顯然覺得珍珠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它說，“我當(dāng)然知道你從前是一條沙蟲。因為咱們巨齒蛉可不都是從一條‘沙蟲’變的嗎？你看，我小時候也只不過是一條沙蟲?。　?p>　　“這么說，你說的是真的？咱倆真的是同類？那么我真的也是你說的那個大牙齒精靈咯？”珍珠現(xiàn)在稍微放松了警惕，好奇心超越了剛才的恐懼感，它伸出兩條前腿摸了摸自己頭頂?shù)拇篁?，“嗯，這牙齒的確是挺大的，但是我真的不住在月亮里，我以前只不過住在小河邊上的一個小水洼。喏，就在堤壩那邊！”珍珠朝堤壩那邊努了努嘴。

　　“咦？原來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難道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一只越中巨齒蛉？”對面的家伙顯得很驚訝，“我們越中巨齒蛉并不是什么月亮里的大牙齒精靈，我們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咱們都是“巨齒蛉”飛蛾家族的，只不過咱們這一脈是這個大家族里頂大、頂少、頂神秘、的一脈，我聽說除了咱們中國全世界可就只有一個叫越南的國家也發(fā)現(xiàn)過咱們這一脈族人，所以咱們就被人們叫做‘越中巨齒蛉’了?！?p>　　“原來是這樣……”珍珠肚子又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你剛才去抓那只椿象一定是因為你餓壞了吧！”

　　珍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本來從化蛹以來就沒吃過東西了。誰知道剛剛破蛹一出來就又趕上下雨，所以我到現(xiàn)在還什么都沒吃過呢！”

　　對面這只巨齒蛉抬頭四下里看了看，說：“嘿！你可真有口福！”

　　它朝一個樹枝飛了過去。只見它用自己的螯口一夾就摘下一枚一半黃一半紅的果子，然后夾著果子飛回來遞給了珍珠。

　　“你是想讓我吃這個嗎？”珍珠又奇怪又好笑地問，“看來你不知道，我可是吃蟲子長大的。對了，咱們不是同類嗎？難道你是吃果子長大的？”

　　“我小時候還是沙蟲的時候當(dāng)然也是吃蟲子的。我和族人們住的地方有好多水蚯蚓，我們都是吃水蚯蚓長大的?！?p>　　“什么，你好多的族人？這么說難道還有好多和咱們一樣的巨齒蛉？”

　　“那是當(dāng)然！雖然咱們族群很稀少，但總也還是有的！”

　　“哦”，珍珠心里暗想，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很多的同類??！它不由地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總是聽蝦球和老六談起它們那數(shù)清不的兄弟姐妹，那時候自己總是只能默默地聽著，因為雖然自己知道自己是一條沙蟲，但卻不知道這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第二條沙蟲。現(xiàn)在好了，原來不止對面這一個，自己還有別的同類呢！肚子咕咕的抗議聲打斷了珍珠的思路。它又問道：

　　“水蚯蚓？我可沒吃過，”看看捧在手里的水汪汪、亮晶晶的果子，珍珠搖著頭說，“我吃過孑孓、田螺、螺卵、螞蚱、青蟲……可是從沒吃過果子。你確定我可以吃果子嗎？”

　　“哎喲喲，看不出你可真是個美食家，居然吃過那么多東西！”珍珠的食物真讓陌生巨齒蛉感到驚訝，“你就放心吃吧，看來你也還不知道當(dāng)咱們從小沙蟲長成巨齒蛉蛾了就再也不能吃肉了，以后你會覺得這果子還有樹汁兒才是咱們現(xiàn)在的美味佳肴！”

　　盛情難卻，而且這個紅紅黃黃的果子看起來的確讓人覺得很美味的樣子。珍珠嘗試地咬了下去。一股甘甜微酸的汁水溢滿口腔，它貪婪地吮吸起來。

　　“這個，哦——可真好吃！”一口當(dāng)然不夠，珍珠簡直是狼吞虎咽地就把這個果子吃完了。

　　“算你運氣好！你長大以后第一次就吃到了這么好吃的櫻桃！我記得我長大吃的第一頓飯只是一口楊樹汁兒。”

　　“櫻桃？這個果子叫櫻桃？哦，我可真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比蟲子更好吃的東西！”

　　珍珠捧著吃剩下的一個黃黃的果核，抬頭在樹上繼續(xù)尋找著，這么好吃的東西它覺得自己可是再吃一個，哦不，應(yīng)該是十個！不過樹上除了珍珠吃掉的這顆，剩下零星的那幾顆要么還沒有成熟，要么就是被鳥兒們叨爛掉了，看了半天脖子都仰疼了卻也沒能再找到一顆。

　　“你可不能貪心喲！要知道俗話說‘櫻桃好吃樹難栽’，好多人一輩子也許也沒機(jī)會吃一顆櫻桃呢！”

　　聽了這話，珍珠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它覺得自己的確不能太貪心，于是也就不再尋找了。

　　就只是稍微吃了一點東西，珍珠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jīng)比剛才靈光了很多，它想起對面巨齒蛉剛才說的話就問道：“對了，你說你和你的族人們住在一起？那么它們都應(yīng)該是和咱們一樣的巨齒蛉咯？”

　　“也不是很多啦。那邊的山泉很小，也就是涓涓細(xì)流。所以我記得我很的小時候大多數(shù)兄弟姐妹們都選擇離開山泉，往下游去到小河里，然后再天南海北地去找更好的家園去了?！?p>　　“更好的家園？”這讓珍珠想起了小桃花的先祖?zhèn)?，原來大家都在努力為自己、為族人尋找更好的家園。

　　“那么那你的族人呢？它們都住在你說的那個小水洼嗎？”

　　“我？我可沒有什么族人，”珍珠搖著頭，“我很小很小還是一枚卵的時候，小河發(fā)了一次大水，然后我就跟大家失散了，我其實是一直河蝦孵出來的，然后我就一直跟著河蝦和一只蟾蜍一起生活?！?p>　　“河蝦？還有，蟾蜍？”陌生巨齒蛉的驚訝絕對不亞于珍珠聽到自己身世時的驚訝。

　　“嗯！準(zhǔn)確地說是一只河蝦和一只蝌蚪，蝌蚪后來才變成了蟾蜍。很奇怪吧！”珍珠天真地說著，心里想，“嗨！要是老六和蝦球看到我變成了這樣一定會比你現(xiàn)在聽到我和它們一起長大還驚訝！”

　　接著它又想到老六當(dāng)年長出后腿開始變身的時候也是突然從一個素食者變成了一個地道的肉食者。而自己恰恰相反，現(xiàn)在從一個地道的肉食蟲子突變成了一個素食的蛉蛾，真好玩。

　　“噢，對不起！我這樣說可能不太禮貌。但是，但是，它們可都是我們的天敵啊！難道它們就沒在你小的時候吃了你？哦……”這家伙頓了頓，似乎覺得這么說實在有傷巨齒蛉的顏面，于是改口道，“或者說，難道你長大以后就也沒想過吃了它們？”

　　“當(dāng)然沒有！”這話問的珍珠可真有點不高興了，“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你懂嗎？哪有好朋友吃掉好朋友的？再說，你會吃掉你的朋友嗎？”

　　“這個……”珍珠的問題對這位陌生巨齒蛉來說實在沒法回答，“我嘛，我從小和族人們在一起，我的族人就是我的朋友，像你那樣的朋友我可沒有過。再說”，這個巨齒蛉好像還有點猶豫，“再說，我的族人里也有很不好的人，我就見過兩個沙蟲打架，一個把另一個給咬傷了趕出家門，我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它回來。”

　　“哦？”這可讓珍珠太驚訝了，“同類之間也會打架嗎？”

　　聽到這些它更為自己的朋友們感到驕傲了，于是它說到：“你沒有像我的朋友們那樣的朋友那可是你的損失！跟你講，我的朋友都可好了！我們還一起經(jīng)歷過洪水，一起打過仗，我們可是‘生死之交’！對了，我的朋友還給我起了一個很美的名字叫‘珍珠’呢！你知道嗎？珍珠可是河蚌的眼淚喲！怎么樣，很美的名字吧！”它一邊得意地說著自己的朋友一邊順嘴問道：“對了，你有名字嗎？我的意思是除了那個什么‘越中巨齒蛉’你還有別的和別人不一樣的名字嗎？”

　　“哦，大伙兒倒是都管我叫‘黑子’，因為我從小長得就比別人黑。不知道這算不算你剛才說的那個名字，可能，嗯，這可能更像一個綽號?！?p>　　“黑子？原來你的名字叫黑子。嗯，你的確挺黑的。”珍珠邊說邊打量著黑子，要是別人這么說黑子可能會生氣，但是眼前的珍珠是這么單純和真誠，所以黑子只是嘿嘿地笑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沒有說話。

　　珍珠又問道：“那黑子，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咱們巨齒蛉的事兒呢？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現(xiàn)在可是遇到一個同類了！”

　　“嗯……”黑子說，“這個問題嘛還挺復(fù)雜，要說咱們‘巨齒蛉’家族嘛就得先從‘齒蛉’家族講起。”

　　“齒蛉？比我們少一個字。那么是不是它們的牙齒不夠大？”

　　“哈哈，我覺得你說得挺有道理！你還真是個愛思考的巨齒蛉！”

　　對于黑子的夸獎，珍珠覺得挺開心。只聽黑子接著說：“‘齒蛉’那可是一個很大的家族，據(jù)說全世界有兩百四十多種呢！就咱們中國就有六十多種！”

　　“哦？這么多？”珍珠很驚訝，這數(shù)字顯然又超出了它數(shù)得清的范圍。不過它對兩百這個數(shù)字很有好感，因為當(dāng)初小桃花就曾經(jīng)以為自己能生兩百多個孩子。

　　黑子接著說：“是啊！比如除了咱們巨齒蛉，還有普通齒蛉族、星齒蛉族，還有魚蛉族?！?p>　　“魚蛉？那它們是專門吃魚的嗎？”

　　“那倒不是。那邊雜木林里就有幾只剛剛長成的斑魚蛉，我聽說它們小時候在水里是抓小魚小蝦吃的，就像咱們一樣。現(xiàn)在嘛它們和咱們一樣都喝喝樹汁兒就行?！?p>　　“我可從來不抓小魚小蝦吃！”珍珠認(rèn)真地申辯到，剛才想到了小桃花它又不由地脫口說到：“哎呀！但愿小桃花和桃葉子它們不要遇到魚蛉族！”珍珠擔(dān)心起來，它又給黑子解釋了一下，“桃葉子和小桃花是兩條很美麗的桃花魚，它們有一百六十五個孩子呢！”

　　“所以，你是說你除了有一個河蝦和一只蟾蜍朋友，還有一群魚朋友咯？”黑子又一次被珍珠驚呆了。

　　“嗯，可不是嗎！還有獨臂呢！它是一只螃蟹！”

　　珍珠說的漫不經(jīng)心，黑子卻聽得心驚肉跳?！绑π?？”黑子腦海里完全無法想象這幾位曾經(jīng)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合。明明都站在食物鏈不同的位置，偏偏成了——用珍珠的話說——“生死之交”！

　　“是??！獨臂本事可大了！它是蟹王家族的，還是小河衛(wèi)隊的兵士呢！不過……不過它們都早就離開我了?！碧崞饛那暗呐笥褌?，珍珠有些傷感。

　　現(xiàn)在黑子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同類真是了不起，自己再沒見過可以像它這般交際廣泛的巨齒蛉了。

　　陽光越來越強(qiáng)烈了，珍珠在陽光照耀下變得閃亮動人，它不知道自己在黑子的心里已經(jīng)閃出了比陽光還燦爛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