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黑子飛在天上,短尾巴游在水中。別看珍珠它倆高高在上,卻沒料到先找到通水口的卻竟然是短尾巴!
原來短尾巴的身體對水流的敏感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珍珠和黑子的想象。它竟然可以追蹤水田里哪怕最些微的水流變化,一下子就找到了通水口!
順著通水口,短尾巴像坐著水滑梯一樣被狹窄的水道一下子就沖進(jìn)了下一塊水田中。珍珠和黑子都認(rèn)得這里。這兒就是它們和蝦球還有老六分開的那塊水田。
“蝦球!老六!”黑子大聲招呼著。
“它們不會在這兒吧!”沒聽見回答,珍珠就說道,“咱們昨晚和它們是在靠近小路的田邊分開的!這通水口離那邊那么遠(yuǎn),我看咱們還是到那邊再喊它們才行!”
它倆正說話的時候,一團(tuán)水綿團(tuán)兒也順著通水口被沖了下來。剛好就砸在了短尾巴的頭頂。短尾巴的腦袋就像突然被一口翠綠透明的罩子給罩住了,讓它一瞬間就變了顏色。
珍珠和黑子看到它的怪樣子都哈哈大笑起來。不過短尾巴卻很高興,因為它終于找到點兒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了。它也不把“綠罩子”拿下來,只是往水下一蹲,“綠罩子”自動地就從它頭上脫下來漂在了水面上。然后它大嘴張開往里一吸。出溜一下,整團(tuán)水綿就被它吸進(jìn)了嘴巴里。它狼吞虎咽地就吞了下去。
“你們是在找蝦球和老六?你們是誰?找它們干什么?”
雨后的天空中,忽高忽低三三兩兩飛著不少蜻蜓。沖著珍珠它們幾個說話的正是碧偉蜓阿碧。
“咦?你不是一只蜻蜓嗎?你怎么會認(rèn)識蝦球和老六?”珍珠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阿碧,心想上次回到水洼跟蝦球說起蜻蜓的時候,它還嚇得讓自己以后一定要躲著一點這厲害家伙呢!總不會這么一會子功夫,它就已經(jīng)認(rèn)識一只蜻蜓了吧!居然還是這么巨大的一只!
“我當(dāng)然是一只蜻蜓!”
阿碧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長成珍珠和黑子這樣的飛蟲。從前它以為自己的長相就夠兇猛了,誰知道一見對面這兩位,它立刻覺得自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值一提了!
這種情況下,阿碧可長了個心眼兒。這么兇猛的兩個家伙,誰知道它們找老六和蝦球是好事還是壞事?想到這兒,阿碧決定還是要先問個清楚再告訴它們老六的行蹤。
“嘿!我說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找老六和蝦球?”
“咦?奇了怪了!”珍珠心里暗想,“怎么這只蜻蜓不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起我來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珍珠的性子一貫爽利,它不瞞不藏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蛯χ鴮γ娴尿唑颜f:“我叫珍珠,它是黑子!我們倆是……”
珍珠的話還沒說完阿碧就驚訝地叫了起來。
“什么?你就是珍珠?它就是黑子?哎呀!你們不知道老六和蝦球早就到田埂那邊等你們?nèi)チ?!?p> 說著,阿碧向著雜木林方向努了努嘴。
“喏,就那邊!我聽到它們說那里離雜木林近,它們想在那邊喊你們呢!”
“哦,謝謝!謝謝你……”珍珠忙不迭地對阿碧表示著感謝,但是卻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它。
“阿碧!我叫阿碧!是一個碧偉蜓女生!”阿碧放下警惕,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紹。
“哦,阿碧姑娘!你是怎么認(rèn)識老六和蝦球的?”黑子覺得用這種方式突然認(rèn)識一只大蜻蜓還挺有意思。
“你們不知道,老六其實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至于蝦球,既然它是老六的好朋友,那可不就也是我的好朋友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蝦球和老六今天早晨在水田里可沒閑著呀!蝦球都已經(jīng)交上新朋友了!”黑子看著珍珠,倆人一起樂呵著。
“那是!你們不知道它們還交了別的朋友呢!不過一會兒你們找到它們再自己看吧!”
說著碧偉蜓阿碧揮揮手算作道別就又忙著上下翻飛去抓蚊子吃去了。
“嗨!我說你們既然已經(jīng)打聽到了朋友們的下落那還不趕緊帶我去找它們?我這肚子可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水中,短尾巴開始有意見了。它從水中伸出兩只小手在空中揮舞著,生怕天空中那兩位沒聽見自己的牢騷。
“哎!你干什么??!”一句帶著怒氣的話直不楞登地就甩了出來,“看!我剛晾干的翅膀又被打濕了!”
聲音從短尾巴斜上方的頭頂傳來,對于珍珠它倆而言,那聲音卻來自它們的下方。于是兩只巨齒蛉和一條小鯢從各自的位置循著聲音的方向瞅了過去。
奇怪,除了靜靜地站在水中的稻秧它們都什么也沒看見。
“誰?誰在說話?”短尾巴一臉驚恐!要知道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無論是渾濁的泥水里還是茂盛的稻叢中可不知道會隱藏著什么危險呢!
珍珠和黑子從天上降落在它們聽到聲音方向上的一叢稻子上。這時候那個生氣的聲音又說話了。
“我!當(dāng)然是我在說話!你白長了那么大兩只眼睛,弄濕了別人的翅膀還假裝看不見我嗎?”
也許是不得不重新晾曬再次被打濕的翅膀,稻叢矮處的稻莖上一只纖細(xì)的飛蟲正將后背上合攏收起的翅膀重新平放展開。這下子一片絢爛的紫藍(lán)色忽地就在幾個朋友眼前展開了。
“哇!好美的一只蜻蜓!”
顯然這位重新展平翅膀的小家伙實在是太艷麗了,這下子連黑子都不由地驚嘆起來。
但是珍珠卻有疑問,“你說它是蜻蜓?”珍珠覺得不可信似的搖搖頭,“那它怎么長著兩對蝴蝶的翅膀呢?”
珍珠這么一說,黑子也覺得下面這位“蜻蜓”的確是太與眾不同了。先說它的翅膀,每一片都是內(nèi)里天藍(lán),越往外那藍(lán)色變得越發(fā)深沉高貴,完全不像其它蜻蜓的翅膀那樣透明。再說它的體格,它也太小太纖細(xì)了!胸前六條修長的腿簡直就像剛才被短尾巴吞掉的水綿絲兒那么細(xì)柔。那湖水一般藍(lán)綠色修長的腹部也是細(xì)的還不如一根草莖粗。
短尾巴當(dāng)然也看清了上面這位說話兇巴巴地,不情愿地張著翅膀挪著身體尋找陽光的“蜻蜓”。它緊忙道著歉。
“對不起??!這位蜻蜓!真對不起!”
說實話,短尾巴是真沒想到自己幾下?lián)]手竟然就給別人惹來了麻煩。
那只“蜻蜓”已經(jīng)找到了一個陽光普照的位置,它定住了身體,好像這才又騰出空兒跟這幾位理論。
“道歉我接受!看在你剛才好像也不是故意的份兒上!”
“蜻蜓”瞥了一眼短尾巴,甩出這么一句。接著它又抬起頭來看著上面的珍珠和黑子。
“你說我是只‘美麗的蜻蜓’?”
它看著黑子仍然不高興地問著。接著它又轉(zhuǎn)眼瞅向珍珠。
“你說我長著蝴蝶的翅膀?哼!簡直是胡鬧!”
它顯然根本就不需要珍珠和黑子的回答,自己就憤憤地繼續(xù)往下說了起來!
“我最恨別人管我們叫蜻蜓!尤其是還有人居然管我們叫‘小蜻蜓’!憑什么?你們說憑什么我們稍微長得和那些蜻蜓像一點兒就得跟它們叫一個名字?”
“那你到底叫什么???我看著,你除了跟剛才那個碧偉蜓阿碧顏色不一樣,翅膀不一樣,個頭不一樣……但是看起來你們長得可真像??!”黑子還是覺得這不就是一只縮微版的蜻蜓嗎?
“看這里!你們看這里!”
那“蜻蜓”指著自己的腦袋示意讓大家都來看。
“你們看我的腦袋是方的,我的兩只眼睛……你們好好看看!是不是分別在頭頂?shù)膬蛇???p> 說著它上下左右扭著腦袋好讓大家看清楚!
“你們再看看上面飛的那些蜻蜓,它們那兩只嚇人的大眼睛是不是都快蓋過頭頂連在一起了?”
“嘿!你別說還真是!”
短尾巴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是的喊開了。
“但是你要是不是蜻蜓,那你叫什么呢?”珍珠對這位更好奇了。
“我們這么曼妙的家族當(dāng)然也得有一個妖嬈的名字,我們叫做‘豆娘’!哦,對了,古代的時候人們管我們叫做‘蟌’,也有人叫我們‘游絲蜻蜓’!”
“‘豆娘’?‘游絲蜻蜓’?哎呀,我覺得‘游絲”這兩個字可真形象!你長得這樣子還真是纖若游絲呢!”聽到下面這位的名字,珍珠覺得它更美了!
“那你到底是不是蜻蜓呢?”黑子卻有點糊涂了,既然這家伙這么不喜歡別人叫它蜻蜓,怎么這會兒又說自己是“游絲蜻蜓”呢?
“我們和蜻蜓只不過是親戚而已!我們這一大族都叫做‘蟌’。比如我,生著這么艷麗的彩翼,所以我就是色蟌家族的!我的名字就叫做‘艷蛉’。”
“‘艷蛉’?”聽到這個名字珍珠很驚喜,“我和黑子的名字里也有一個‘蛉’字呢!我們倆是‘巨齒蛉’!”
“嘿!這個‘蛉’字就是小飛蟲的意思。怎么你們這么大個子居然名字里還有這個字!”
聽這只豆娘的意思,珍珠和黑子叫做“巨齒蛉”它還挺有意見。
短尾巴見這位豆娘說什么話都好像還氣哼哼的,于是它就換了個話題。
“那你剛才說你們一大族都叫做‘蟌’,看來除了你這樣的‘色蟌’以外還有別的什么‘蟌’咯?它們也都像你這樣小小的嗎?”
“小小的?沒見識!我可是我們蟌家族里個頭頂大的呢!你們要是見到那些像蜉蝣那樣長著透明翅膀的歧蟌和絲蟌,它們站起來也就能到我胸口?!?p> “那么絲蟌和歧蟌也像你這么美麗優(yōu)雅嗎?”
珍珠是打心眼里覺得這只豆娘可太美了。果然,天底下是沒有人不愛聽夸贊的話的,這只艷蛉語氣一下子就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們各有各的美。就算在我們色蟌家族,我也不是最美的。你們是沒見過,我們色蟌家族還有一脈,它們既擁有我們這樣艷麗的后翅,卻又同時擁有像其它蜻蜓那樣黑色透明的前翅!那可真是‘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 ?p> 艷蛉語氣里透著羨慕。
“欲望這個東西可真是沒有止境!”珍珠不由地就想,“這只艷蛉自己已經(jīng)這么美麗了,居然它還在欽羨別人的美貌!”
“喂!珍珠,黑子!你們怎么還在這兒?怎么還沒去找老六它們啊?”
頭頂碧偉蜓阿碧轉(zhuǎn)悠一圈已經(jīng)又回到這里了。稻子茂盛,它并沒有看到趴在稻莖上曬翅膀的豆娘。
“嗨!阿碧!我們這就去了!”黑子伸手高高地向阿碧打著招呼。
它們不再打擾一邊曬翅膀一邊好像在遐想著自己變得更美的艷蛉豆娘,兩個人高高飛起,向著水中的短尾巴一招呼,就一起向著雜木林方向的田埂那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