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長長的藤條在空中劃了道半弧,抽向乖乖罰站的年輕男子,發(fā)出“啪”好大一聲巨響。
卓策立即縮起脖子,很給面子的叫喚了一嗓子:“唉喲!”
“裝什么裝!”雍容華貴的美婦,一手執(zhí)特制訓(xùn)具,一手叉腰,“我花千金,特意讓人用純柚木及蜀錦布趕制了條烏篷船,尋思著既能展示你強健的體魄,同時狹窄環(huán)境還能拉近彼此距離,培養(yǎng)些好感,可結(jié)果呢!”
胸膛不斷起伏,保養(yǎng)得宜的臉龐由于沖沖怒意,略顯猙獰:“你居然擅自離開,將那柔弱女子丟在湖中心!并順走了僅有的兩把船槳!”
此言一出,屋內(nèi)的幾名家仆均連連搖頭,端坐于上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亦端起茶盞,默默抿了口。
卓策語窒,醞釀半晌,決定稍稍辯解下:“后來孩兒記起,便第一時間派了……”
不提也罷,這一提,唐姝瑗更加生氣。
“那已是兩個時辰后了!方小姐哭成個淚人兒,若不是有貼身丫鬟陪著,怕不是早就嚇得暈厥過去!”美婦舉著藤條直指他挺拔的鼻尖,“人家可是尚書千金,眾星捧月的新晉才女,何曾受過這種禍?zhǔn)?!你說說你,到底怎么想的,???”
雖說方尚書不敢當(dāng)面翻臉,嘴里且回著沒關(guān)系,但同為權(quán)貴,對方無需委屈愛女來攀親,遂只得再一次奉上賠禮,不了了之。
“干嘛一定要賞花游湖,我公事繁忙,實在沒那么多閑工夫?!彼嗔巳嗝夹?,果斷道:“您干脆做主挑個算了,也別總盯著那些高高在上的貴女們,先不談您兒子相貌堂堂,單憑家世,稍微降低點標(biāo)準(zhǔn),還愁沒人愿意?”
光是甩出聘禮單,求親的隊伍估計能從門口排到城墻外去,不就找個傳宗接代的女人嗎,娘親真是折騰,硬把事情整復(fù)雜,害得他淪為同僚間的笑談。
“你懂個屁!”
唐姝瑗身為唐家獨女,自幼跟著商隊走南闖北,非尋常閨閣小姐,發(fā)起飆來,潑辣得很。
“咳咳?!弊亢钋妨饲飞恚嵝蜒哉Z得當(dāng)?shù)膯栴}。
然而,氣頭上的侯爺夫人視而不見,繼續(xù)罵道:“死兔崽子,以為老娘在意的是門當(dāng)戶對嗎!侯府訓(xùn)言‘不負(fù)心,不納妾’,這共度一生的妻子,還不是希望你娶個是真心喜歡的,但凡開點竅,能像老娘當(dāng)年拐到你爹那樣,自個兒領(lǐng)人回府,哪怕是路邊乞丐,咱家也認(rèn)了!”
被“拐騙”的平津侯支著額,幽幽嘆了口氣。
“既然你是個榆木腦袋,要以侯府的名義選未來主母,那必須從最出色的挑起啊,難不成……”
一番碎碎念后,卓策覺得受訓(xùn)的時辰差不多了,于是邊往門口退,邊揚聲道:“孩兒有要事,爹,您招來的媳婦您安撫,先行一步了!”
說罷,足下輕點,往苑外掠去,身后響起卓夫人尖細(xì)的破音:“臭小子你敢——”
卓侯認(rèn)命的摟過愛妻,輕聲勸道:“好啦,策兒為民除害,此舉無過,緣分未到而已,不用太著急?!?p> “都是你慣的!”
“是是,為夫的錯……”
平津侯夫婦喁喁私語著,相攜走向后院,家仆們則開始嫻熟的清掃、替換。
每次夫人的藤條皆揮得虎虎生風(fēng),可哪一回真正落在少爺身上了,遭殃的還不是這一塊塊彩釉地磚。
大理寺。
卓策泡了壺極品云霧,椅子還沒坐熱,一名小捕快急急跑來。
“卓爺,您得為弟兄們做主哇!”
他蹺起長腿,懶懶道:“怎么了?”
“那姓衛(wèi)的不把咱們當(dāng)人!”李捕快忿忿控訴,“下令卯時集合操練,這都過午時了仍未停,大伙兒滴水未進(jìn)啊,仲老又閉門不理,只能來求您啦!”
“嘖,下馬威?看來新捕頭有點飄啊?!睂⒕碜趤G至一旁,他起身捋了捋束袖,“走,去會一會這位衛(wèi)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