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打開紙包,捻了塊糖角丟入口中時,秦燕他們正巧陸續(xù)返回。
“方才有位老伯說,西街在表演雜耍,是當地特色,別處可瞧不見,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唄?”徐祺提議。
天色尚早,于是,一行人晃晃悠悠穿過鬧市,往西走。
途徑某條街道時,忽聞一陣凄厲的嚎啕聲。
“冤枉啊——我兒冤枉——”
卓策一凜,其余幾人均肅了神色。
雜耍什么的早拋諸腦后,大家不約而同循聲奔去。
門頭不大的官邸,一塊漆黑牌匾高高懸掛,正中上書四個鎏金大字“潼寧縣衙”。
院子里,木柵欄一字排開,按例將觀案的百姓們攔截在外。
透過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隱約可見一包著頭巾的老婦跪坐在地,哭得嘶聲力竭,痛不欲生。
隨著驚堂木啪!一響,傳來縣老爺威嚴的高喝:
“崔朔,你招是不招!尸首、物證俱在,你還要嘴硬到什么時候,可別逼本官再加四十大板!想想你的老母親,忍心讓她這么陪著你熬下去嗎!”
卓策使了個眼色,徐祺點點頭,弓著身子往里擠了擠,故意自言自語道:“這老嫗好生可憐啊,朗朗乾坤,糊涂官是打算屈打成招么?!?p> 此言一出,四周的百姓果然紛紛看來,不過反應倒是出乎意料。
前方某青年快人快語:“你是外地人吧?可不興亂說,林大人向來公正不阿。”
徐祺踮起腳,覷了眼衙內堂下,一布衣短打的男子側頭趴伏著,背部血跡斑斑,顯然已奄奄一息。
“那……是此人窮兇惡極、罪有應得?”
“唉。”左側的老漢搖了搖頭,“崔家兒郎是個好孩子,可惜啊,為一個孝字,走上了不歸路,遲遲不肯認罪,必是記掛崔大娘,存著僥幸心理哪?!?p> 徐寺正不禁腹誹,一上來就打成這樣,想辯解也沒力氣啊。
不過小地方辦案大多如此,為了第一時間擊垮嫌犯,往往有罪沒罪,過堂先來個幾板子,撐不住算你倒霉。
半盞茶功夫,徐祺匆匆鉆出,走近了低聲稟道:“卓大人,這鎮(zhèn)上有位姓喬的大夫,無意采得一株草藥,據說相當奇特,傳言可醫(yī)百病,甚至延年益壽,那崔大娘身患頑疾,久治不愈、深受其苦,其兒崔朔便多次上門求藥。”
“奈何喬大夫稱此草藥不予售賣,只會當作獨女的嫁妝,喬姑娘不喜崔朔,而崔家孤兒寡母,亦無法一擲千金、強買強賣,遂此事陷入僵持中,然而喬姑娘十分中意一家雜貨鋪的靳掌柜,眼瞅著兩人即將談婚論嫁,崔朔鋌而走險,綁走了靳公子,伺機要挾獲得草藥,事成后為防止敗露,殺人燒尸,丟棄山林?!?p> “至于證據,案發(fā)當晚,崔朔確實不在家中,且在床底搜出了染血的粗麻繩及一把獵刀。”徐祺無奈道,“崔大娘自是不信兒子會犯下此等惡行,故一直連聲喊冤?!?p> “原來如此,板上釘釘的事實,看來是錯不了。”秦燕吁了口氣,“可惜了,本是老天賜予的寶貝,卻促使一名孝子喪失理智,傷透老母親的心,同時又導致一對有情人陰陽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