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卓大人?!崩险吖淼溃霸谙滦諈?,是潼寧縣衙仵作?!?p> “請將所知詳細(xì)道來?!?p> 卓策并不急著讓方驥出手,他想先聽聽初驗者的意見。
呂仵作受到尊重,十分高興,上前一步,按壓著焦尸的腿部,侃侃而談:“灼燒不算太嚴(yán)重,只毀去了外貌,通過富有彈性的皮膚及牙齒,可知死者乃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高約七尺有余?!?p> “與靳掌柜符合?!笨看岸镜牧挚h令強忍不適,用帕子捂著嘴,甕聲甕氣道,“當(dāng)然,能確定身份,有物證相佐?!?p> 伸直手臂,指了指旁邊的托盤,里面擱著把雕花木梳,由于高溫裂開幾條縫隙,表面蒙了一層焦黑,依稀可分辨左上角刻有一個“喬”字。
“在貼身衣襟內(nèi)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喬姑娘辨識,確是親手相贈的信物。”
“家屬認(rèn)過尸了?”
兩道嗓音同時響起,屋內(nèi)人均是一愣。
烏瞳對上深邃黑眸,墨琉槿抿了抿唇,后者則浮起些揶揄的神色。
林縣令搖頭:“靳掌柜是外鄉(xiāng)的,一年多前到潼寧落腳,獨來獨往,喬家女兒算最親近的人了?!?p> “可查明死因?”
“被燒時,是否還活著?”
又是兩道嗓音,一前一后堪稱無縫連接。
旁觀者方驥,露出了新奇的表情。
老仵作瞧瞧左側(cè)英挺的寺丞大人,再瞧瞧右邊清冷的女捕頭,捋了捋思路,慢吞吞道:“林大人沒問過,但老朽注意到口鼻皆覆著炭灰,身上無致命外傷,應(yīng)是活活燒死的。”
“死都死了,怎么死的,有差別么……”林翰咕噥。
“差別可大了?!弊坎吆叩溃叭绻闱昂舐?lián)系一下,便不會把那柄獵刀及麻繩上所謂的血跡,當(dāng)作重要佐證?!?p> “另一種可能性,迷暈了縱火。”她提出,“崔朔依然有嫌疑。”
他欣然贊同:“確實。”
“對對,就是這樣!”林縣令忙連聲附和,看向墨琉槿的眼神飽含了感激。
思及接下來的話,她只能選擇忽視那份感激,繼續(xù)道:“關(guān)于迷藥,林大人先前言之在理,包過五兩藥粉的紙包,只剩不足二兩,可據(jù)我所知,迷暈一成年男子,只需五錢左右的量,那么,另外二兩多,去了何處?顯然不合常理?!?p> 林縣令頓時垮了臉。
“或許,崔朔并不懂用量,一失手,倒入大半呢?”他摩挲著下巴分析道。
她頷首:“也沒錯?!?p> 林縣令又亮了雙目。
“不過……”
短短半刻,林翰覺得,心情如連綿山丘,隨著這一男一女的對話,跌宕起伏,實在不堪負(fù)荷,決定還是去外面待著,吹吹冷風(fēng),喘口氣。
剛挪動腳跟,便聽那位姓方的仵作悠悠道:“燒之前,已經(jīng)死了?!?p> 林縣令:“……”
老者聞言掀起眼皮,只見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青年,不知何時繞到了木板另一側(cè),正一手掰開死者的嘴巴,一手執(zhí)根小棍兒掏弄著。
呂仵作大驚:“你做什么!”
方驥盯著木棍頂端的粘膩物,道:“口鼻有炭灰,許是焚燒時采用了趴臥的姿勢,沾染到一點而已,往里深入就沒了,且喉管是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