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靈山,無憂閣。
羅燈輕輕摸了下泣血書,那是用十二道鐵神索封印的石書,鐵神索在,泣血書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凌驟當(dāng)真愿意摧毀它?”
蕭花雨雙手扶著桌面點頭:“當(dāng)然,只要你說出蘇染的下落。”
羅燈沉默半晌,最終起身移步到七星蓮花燈旁,盤腿坐下,他細(xì)長的手指操控?zé)魞?nèi)的火焰,四周妖火熊熊燃起,羅燈白色的長發(fā)肆意飄散,九條尾巴從身后搖擺而出,青色的長衫如透明的雙翅飄在兩側(cè),在火焰之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景象。
蕭花雨頂住妖火的炙熱,微瞇著眼睛看那火中的場景……
漳野北部的洪影高原,地廣人稀空氣稀薄,連魔獸都不愿意踏足,獨立于三族之外的北疆貴人族獨居在這里,他們信奉天地神明,多有奇能異術(shù),族人幾乎生生世世不離高原,就算樓蘭公主遠(yuǎn)嫁魔族,每年也必回來看望族人。
蕭花雨最討厭來這里做任務(wù),氣候不好,人也難接觸,他大口喘著氣在一眼看不到頭的山上尋找著,手中拿著羅燈給的狐毛羅盤,指引著他找到蘇染。
這狐毛在羅盤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蕭花雨按著羅盤指示的方向轉(zhuǎn)著圈兒找,心中罵罵咧咧。
“他娘的,這妖狐怎么沒有停下來的時候?耍爺爺玩兒呢?”
擦了擦額頭細(xì)細(xì)的汗珠,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和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這股濃烈的妖氣除了蘇染還會是誰?
蕭花雨回頭一看,八尾獰狐赤腳蹭著地面而來,腳踝處兩把鐵索環(huán)拷在一起,一身紫色長袍,銀白色的頭發(fā)胡亂地扎在身后,一張酷似羅燈的臉。
與羅燈不同的是,這雙細(xì)長的眼睛似笑非笑,嘴角有些傾斜上揚(yáng),即便面無表情,也給人一種冷笑的感覺,左面頰上一道刀疤。
還沒等蕭花雨開口說話,蘇染四肢伏地,灰色的狐尾乍現(xiàn),呲出獠牙,身邊紫色的毒霧縈繞,隨后一躍而起撲向蕭花雨。
蕭花雨一驚,蘇染身上的毒霧不是鬧著玩的,即便是他,碰上一下也會有大麻煩。他騰空而起躲過蘇染,從腰間掏出一顆藥丸扔進(jìn)嘴里,這是羅燈事先幫他準(zhǔn)備好的解藥。
蘇染不依不饒,飛入空中口吐毒霧,摻雜著藍(lán)色的狐火沖向蕭花雨,蕭花雨心中叫苦不迭,他打又打不過,只能想辦法穩(wěn)住這個脾氣古怪的妖狐。
腳踏花瓣飛速逃竄的功夫,從懷中取出一把攝狐香向蘇染丟過去,攝狐香沾到蘇染身上的火焰燃起,幽幽香氣傳入耳鼻,蘇染收起獠牙向后退。
蕭花雨松了口氣:“鬧夠了沒有?今天找你來有正經(jīng)事!”
蘇染粗長的尾巴一擺,將落到地面的攝狐香拍滅,沙啞的聲音回應(yīng):“清風(fēng)閣的人,都只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你管他入不入流的,好用就行。”
起身收起狐尾:“羅燈既然放你來找我,想必是拿到泣血書了?!?p> “是,羅燈也是為了你著想,不然你想一輩子都帶著腳上這鐵鏈子?”
蘇染冷“哼”一聲:“你以為這鐵鏈子能鎖得住我?”
“名正言順地取下來不是更好?”
“爺才不在乎呢,倒是你,這么多年一點進(jìn)步都沒有,居然就敢來尋我?當(dāng)真不怕死?”
蕭花雨心下覺得不妙,蘇染弓起了背,頭發(fā)又開始要立起來了。
“這回找你是要你給魔族公主驅(qū)魔!”
蕭花雨沒有喘息,在蘇染的殺氣騰起來之前,一口氣說完這句話。
聽到魔族公主四個字,蘇染來了興趣,緩緩站立起來,眼光稍顯柔和:“你說魔族公主?她不是早就被王明月那老太婆掐死了嗎?難道她沒死?”
蕭花雨松了口氣,還好蘇染感興趣:“對?!?p> 神殿,蘆心院。
“蕭姑娘,你要回清風(fēng)閣了嗎?”
繼紅威和蕭雅沁在院內(nèi)獨坐,海棠拉著聶小周到院門外,給他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兩個人趴著門縫偷窺。
蕭雅沁點頭:“是的,紅威,你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神族貴女多的是,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p> 繼紅威有些急了:“為何?我就如此入不了姑娘的眼?”
海棠在小聲嘟囔著:“繼將軍別急呀,穩(wěn)住啊?!?p> 聶小周打著哈欠陪著看,內(nèi)心并不情愿,可海棠非要拉他來做個見證,凌驟也是,海棠一開口,居然就同意了。
蕭雅沁紅了眼眶,微笑著說:“紅威,我愛上了櫻戈,我忘不了他?!?p> 聶小周在院門外本來覺得非常的無聊,聽到這話,立馬精神了,海棠驚得長大了嘴巴。
繼紅威發(fā)愣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神兒來,終于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你愛他?是因為他救了你嗎?”原本海棠給他準(zhǔn)備好說的情話,忘得一干二凈。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可他就是每天都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我對他又愛又恨,根本忘不了,你不會明白的?!?p> 海棠在門外傻了眼:“天吶,怎么會這樣?”
聶小周說:“這真是怪了,蕭姑娘不是腦子壞了吧?”
繼紅威情緒更加激動了:“可他是魔族的人!還把你害的這么慘,更何況,他已經(jīng)死了!”
蕭雅沁直勾勾地看著他,繼紅威覺得,她的眼睛雖然落在自己身上,可眼睛里透露的,卻像是再看另一個人。
“他若是不死,我怎么會愛上他?”
繼紅威向后退了兩步,他一瞬間感到絕望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活著的人拿什么比,才能比得過死去的人?
蕭雅沁不再言語,丟下繼紅威轉(zhuǎn)身回了屋。
夜晚,凌驟從御書閣回到蘆心院,發(fā)現(xiàn)海棠今天意外地安靜,聶小周已經(jīng)跟他報備了今天的情況,他多少能明白海棠安靜的原因。
凌驟進(jìn)屋,海棠還在椅子上發(fā)呆,也不起身行禮也不說話,凌驟心中有些無奈,可對她就是舍不得埋怨。
“吃過了沒有?”
海棠拖著下巴,有氣無力地回答:“吃過了?!?p> “紅線沒牽成,就這么沮喪?”
“奴婢實在是想不明白,蕭姑娘冰雪聰明,怎么會愛上魔族?”
凌驟的睫毛微顫了一下:“魔族的人也有感情,可能只是表達(dá)愛的方式不同吧。”
海棠盯著凌驟看,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你這樣看著本王做什么?”
“這話,真不像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