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話一出,也不知是惹惱了妖蟲,還是惹惱了師叔,只聞妖蟲怪聲頓起,丈余的身軀卷起狂風(fēng)陣陣。
方才所受之傷分明重創(chuàng)于它,現(xiàn)在這般發(fā)怒,必然不計(jì)后果,勢要和他拼命。
“師叔惱了!”
這妖蟲行蹤鬼迷,必有某種身法含在其中,他心中竟有不知從何處下手的感覺。
“師叔鐵了心要欺我修為低下,既然如此,何不令其他妖獸一同上來?!?p> “哼!”
“當(dāng)我方才已經(jīng)囚徒陌路,再無手段還擊罷!”
“師叔,我雖然境界不如你,但你視我為掌中之物,任意拿捏,而我卻在此拼的兩人性命,不得已以命相搏,如若只論此事,我必拿出十二分的本事!”
妖蟲來勢洶洶,柳凡站立不動(dòng),欲使那妖蟲誤以為他束手無策,只是等死。
在看妖蟲卻無其他行動(dòng),于是心中又有了三分勝算。
待它攻勢已到,柳凡縱身于身后妖蟲之上。
妖蟲死盯著柳凡,勢不可擋,但遇其他妖蟲,冷不丁神志恍惚,攻勢便弱三分。
在等重新決斷,柳凡以將腳下妖蟲作為盾牌,使其遭受攻擊。
轟隆一聲巨響,腳下妖蟲被撲的飛出很遠(yuǎn),而他更似驚濤駭浪涌起時(shí),海中一葉孤舟,隨波逐流。
不過他心中早有預(yù)計(jì),不但如此,此時(shí)更是絕佳時(shí)機(jī)。
那妖蟲早已是做好一死一重傷的打算,渾身的力道十之不剩一二,方才那一擊又令它毒氣攻心,機(jī)能失去大半,肉身更是腐爛劇痛。
縱是師叔掌控心神,但也會(huì)難以控制。
待它方忍住疼痛,欲尋他的身影,柳凡已然落在它腦后。
此時(shí)拼命決勝之機(jī),他面如修羅,掌中氣血涌動(dòng),催木刺又以劇毒淬之,待凝成之時(shí),盡十分力氣刺入妖蟲顱內(nèi)。
但距妖蟲頭顱不過分毫,只等刺入之時(shí),他就可奪得勝利。
但眼前一切盡數(shù)化作泡影,生息全無。
“師叔?”
他心中惶恐,不知師叔何意,方才勝利,不過師叔給他的,倘若師叔要贏,有千百種方法可贏。
他喊了幾聲師叔,不見有人應(yīng)答,又喊陳二,可其陣中只他一人。
待不多時(shí),陣中迷霧重重,他便分不清方向,腳下也似是踩在云霧之上。
心中惶恐更甚,實(shí)是對這等五感盡失的陣法畏懼十分。
“師叔將我困住為何?殺又不殺,放又不放,難道只折磨我?”
他心中思索,略有氣憤。
想方才似是勝機(jī)已到,可幻影消失,那般辛苦拼殺盡在泡影一瞬間化為云煙,仿佛從未存在。
“師叔難不成不許我勝,只許我???”
敗則死,勝卻輸。
“說到底,不過師叔欺我修為低下,欺我是一不足道之人?!?p> “哼,不過金丹,倘若我有百年可用,金丹又如何,朝夕修行,定讓你也嘗嘗著階下囚的滋味!”
柳凡心中憤慨,但又無處可使力,只得悶氣心生,待時(shí)間流轉(zhuǎn),不知何時(shí),他心受煎熬。
這陣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日月消隱,不知時(shí)日。
他心緒有千萬,以為時(shí)間或有一年,又或者僅有一日。
但忽然聽聞……
“師叔請放我?guī)熜殖鰜砹T。”
“萬請師叔不要再責(zé)我?guī)煹?,他只無心闖入,其由在我,還請師叔罰我?!?p> 柳凡聽的清楚,聲音仿佛在他耳邊,又在身邊看他不見。
“陳二!師兄!是你嗎!”
陣中何其艱苦,突如其來的聲音令他十分激動(dòng),他手舞足蹈卻什么也抓不住。
又等待一會(huì)聲音消失,他以為不過幻聽。
可待眼前迷霧如狂風(fēng)退散,腳下如踩祥云,又待祥云飄走,他身體沉若鐵石,摔在地上。
“師弟!”
耳畔喜聲入耳,令他心中感動(dòng)。
“終于聽到人言,在不出來,我怕是不死先瘋?!?p> 他喜出望外,從地上爬起。
可待抬首以為陳二在前,可見眼前一人是一女子,而且是極為美麗,平生未見之美麗的女子。
“好傲的一人?!?p> 未先被其容顏吸引,反倒被其非比尋常之冷傲所驚。
縱是人在眼前寸步,也覺千里之外難覓佳音。
不過佳人當(dāng)面,他便不好在觀其容,拱手思索半刻,遲言道:“敢問可是紅顏師叔?!?p> 足有三息,他問未有所答。
“嗯……?”
他看向陳二,陳二也面有難色。
“紅顏蛇之毒你如何取去?”
忽聞眼前之人問他。
他便即刻回答:“我偶得妙法,可納蟲獸之毒于我使用?!?p> 此答微有出入,容不得深究,柳凡也心中忐忑。
自遇到那位筑基師兄,在他登入正式外門弟子之時(shí)所遇之情,他便不敢在信宗門之中同門弟子。
即是這等修為高深的師叔也難為不覬覦他心中隱秘。
可師叔似乎不愿在開口,反倒說出一令他喜憂參半的話來。
“你可愿做我弟子?”
“什么?”
柳凡猛然抬頭,眼看師叔。
其容顏令他心生惶恐,其實(shí)力又使他畏懼。
方才陣中所遇恐怖久久不散,一時(shí)間怎敢妄想好事。
但宗門之中,若能拜師叔為師,可是天大的好事!
這等機(jī)遇即是多數(shù)內(nèi)門弟子也絕難遇到。
可怎就偏偏被他碰到。
“師叔,敢問為何要收我做弟子?”
這等天大的機(jī)遇不容錯(cuò)過,但也絕不能丟失謹(jǐn)慎。
“我命不久將隕,毒功失之可惜,你似是有資質(zhì),就當(dāng)返與宗門?!?p> 師叔師承宗門,在宗門之內(nèi)修行不知幾載,現(xiàn)大限將至,怕是可惜一身修為見識(shí),想找個(gè)弟子傳授。
“弟子見師叔氣色尚佳,何故說命不久矣?”
“難道……是得了什么不解之癥?”
他所問似乎觸動(dòng)師叔,令她一時(shí)間緩步回身,而后又走出許遠(yuǎn),待她回頭時(shí)。
說道:“我修煉蠶魂心法三十年,自筑基時(shí)傳承你師伯,現(xiàn)你師伯鶴游去尋蠶魂心法下半部,至今將近三十載?!?p> “心法不全,蠶魂難補(bǔ),魂毒不運(yùn)體內(nèi),積攢已久,毒發(fā)之時(shí),魂滅身死。”
柳凡聞言大驚,不思便道:“師叔難道不知心法是修行之本,怎會(huì)修煉如此詭秘之法?”
師叔不語。
柳凡說罷便有所猜測。
“三十年從筑基修煉到金丹,而且?guī)熓瀹?dāng)真修煉的是毒功,這等類門的功法也算是相當(dāng)少見了?!?p> “這么說來,那蠶魂心法有獨(dú)特之處,可令修行速度大增,但是,卻是本殘篇?”
“那師叔想收我做弟子……難不成……”
柳凡心中驚恐,即刻便問。
“師叔收我做弟子,難不成是想將這本蠶魂心法授于我?”
“正是。”
待聽卻定之詞,柳凡心中惶恐更甚。
“將死之人,將這修行必死之功傳授于我,這是要害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