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石的戰(zhàn)書,是用反叛者的血寫的。
除了客氣禮貌地說要把元東州的民眾挫骨揚灰,還友好的問昭月,要不要他幫忙把那些與前城主路之平勾結(jié)的長老一鍋端了。
直來直去的精精都忍不住反諷,“這懇切的言辭,我快感動哭了好嘛?!?p> 類,“元東州各大勢力交錯復雜,本就難以齊心抗敵,若是揪出他們,元東州就會徹底成為一盤散沙?!?p> 昭月卻不這么想,“這些人如同毒瘤,若不早日鏟除,只會潰爛入骨。”
精精,“我同意大頭說的?!?p> 大頭,精精給昭月起的外號,說是她的名字不符合沖陣營的氣質(zhì)。
已經(jīng)習慣的昭月直接無視精精,“再者開戰(zhàn)之后,他們從中作梗,甚至臨陣倒戈,我軍又當如何?”
精精,“是啊,頭兒你昨日也聽見了,就州主那個態(tài)度,有半點收斂的意思么?什么叫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平民,這也就是現(xiàn)在,要擱以前,我早送他去冥界了!”
類頭疼地揉揉額角,“你們的話都有道理,可由我們出手,多少有些反客為主的味道,一旦卷進元東州各大勢力的斗爭中,許多事就說不清了?!?p> 簡而言之,類不想沖陣營插手元東州的勾心斗角。
精精突然真的有點贊同七色石了,“那不如?”
“你想都不要想”類和昭月異口同聲地說。
精精的想法,其實也是沖陣營大多數(shù)兄弟的想法,如果類不是沖陣營的主將,早就把那些混蛋碾碎了,“當務之急,先把那些莊子里的人送回家?!?p> 昭月沉重地搖搖頭,“除了少數(shù)幾個,其他人怕是沒辦法送回去。”
類,“為什么?不是說他們的家人都在找他們么?”
精精,“除了少部分新?lián)镞^去的,大多數(shù)人在那里待的時間實在太久,有的從太爺爺輩就被困在莊子里,從出生起就被當牲畜一樣養(yǎng)著,成年后還會被喂催情藥,怕是很難適應外面的生活?!?p> “況且,他們的家人未必是真心接他們回去”據(jù)昭月這兩天的調(diào)查結(jié)果而言,很多人都不過是打著找家人的旗號,探查七色石的所在。
“若他們之中有人懂得如何抽取七情六欲,無數(shù)個那樣的莊園就會被仿造出來,讓元東州徹底沉淪在色欲之中?!?p> 類,“那我們還是聊聊如何應戰(zhàn)吧......”
商議到最后,類還是不同意昭月的做法,卻放出消息說,如果有人敢在兩軍交戰(zhàn)時趁火打劫,就殺他全家。
這個消息一出,元東州主對沖陣營立即熱情不少。
連著十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抗敵態(tài)度都從“既然你們沖陣營來了就是你們的事”,變成了“祖宗十八代都感謝沖陣營幫我們守城。”
可就算他們熱情到說要天天請大家去解決生理問題,一提到派兵的事,一個個就會突然失聰,只會阿巴阿巴。
最近都不笑了的嘻嘻,“明明是幫他們打仗,卻連一點力不肯出,老子真想撒手不管了?!?p> 精精,“可不是嘛,咱們沖陣營是專門沖鋒陷陣的,什么時候淪為守城兵了?!?p> 昭月雙腿交疊的放在欄桿上,望著遠處的風景,抱起雙手,“元東州的兵是由各大家族的私兵組成,有明確的區(qū)域劃分,一般只聽自個兒家主的話?!?p> “我們沒來之前,他們還能顧著自己的利益出點力,我們一來,他們哪還肯損兵折將?!?p> 精精,“要我說,咱們就別管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命令不命令的,直接沖到春楓城干他丫的,管他元東州的人死不死!”
嘻嘻贊同的一拍大腿,“說得對!”
然后問昭月,賊兮兮的那種,“哎,一起干一仗不?”
“就我們?nèi)齻€?”昭月不是質(zhì)疑嘻嘻,而是驚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嘻嘻居然這么認可她的實力。
隨便從沖陣營里拎出一個妖來,那都是曾經(jīng)令天界疼痛不已的大妖王,從某種程度來說,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對昭月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嘻嘻,“還有鳥哥,讓咱哥三兒帶你長長見識~”
“......真是,謝謝您了~”昭月露出一絲“和善”。
果然是她想多了。
嘻嘻右手一揮,一副老大哥的樣子,“害,別客氣,你入沖陣營的時間最晚,又瘦又小,修為低、法術(shù)差,長得還這么丑,不照顧你照顧誰啊~”
精精在旁邊哈哈大笑,直呼絕了~
“呵~”昭月氣笑了,風景也不看了,語重心長地看著嘻嘻,“兄弟啊,你知道沖陣營里的其他妖為什么一直不喜歡你嗎?”
嘻嘻愣了愣,搖搖頭。
昭月,“因為你長了嘴?!?p> “就因為這個?”嘻嘻眉頭一皺,陷入長考......
“蠢東西,被人罵了都不知道?!?p> 昭月正要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風景,真正挑事兒的妖出現(xiàn)了。
精精噌地站起來,笑容說收就收,“你來做什么?”
雙雙自顧坐下,稚嫩白皙的臉上滿是嘲諷,“你們能來,我不能?”
“還是說,這地方你們買下了?”
精精緊了緊拳頭,然后放松,“行,你慢慢玩兒,老子懶得和你爭”隨之叫上兩個小弟,“大頭,嘻嘻我們走~”
“這就走了?”雙雙閃身攔住。
“你他娘找揍是不是?!”精精說著就要上去,被昭月拽住,沖他搖了搖頭。
嘻嘻這下倒聰明了,把雙雙往后拉一點,笑得燦爛,“都是兄弟,有話好好好說,好好說~”
“說跟他是兄弟!”精精和雙雙同時吼。
冷嗤一聲,雙雙分明是在跟精精抬扛,眼睛卻一直不善地盯著昭月,“我可不敢跟某些不男不女、不仙不妖的東西做兄弟~”
精精一拳掄過去,雙雙不閃不躲,得意勾了勾嘴角。
昭月,“別上當!”
拳勁沖得雙雙面部變形凹陷,卻......停了下來。
暴怒的精精瞬間熄火,欠揍地搖頭叉腰,十分可愛,“哎,我偏不打~”
“......”雙雙的臉成了青黑色。
“你剛才心里肯定在想,哼,這個傻蛋,隨便激一激就會上當,現(xiàn)在怎么樣?傻了吧,哈哈哈哈......”
精精笑完前進一步,兇神惡煞,“我不打你,不是因為怕被類處罰,是不想外面的雜碎看到?jīng)_陣營不合,但你記住,如果哪天我又打你,那就不是打了?!?p> 眼對眼,鼻對鼻的湊近,“是撕碎你?!?p> 雙雙冷不丁后跌一步。
精精帶走兩個小老弟一拽一拽地走了。
“你,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記下了!”雙雙和精精他們不對付,經(jīng)??邕^類去告黑狀也是常有的事。
昭月到?jīng)_陣營不過兩個月,就被他告了三次。
精精看著昭月,往后努嘴,表示要不要現(xiàn)在就干死他。
昭月,“哦”悠哉悠哉地走了。
身后傳來雙雙打砸東西的無能狂怒。
從觀雨樓下來,二妖一仙隨即去了那座莊園。
雖說二爻陣被毀,莊子里的人不會再被抽取七情六欲,可他們已經(jīng)被當做牲畜圈養(yǎng)了太久,要恢復正常生活,不只需要時間,更需要有人教化引導。
由于太無聊,精精他們都沒有用法力,而是選擇邊走邊聊的方式,“你真不怕他?”
“像嘻嘻說的一樣,都是沖陣營的戰(zhàn)友,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些事是沒有辦法避開他的,既然如此,我們照常就行,他想說什么,就讓他去說好了?!?p> 事實上,昭月并不是不擔心,而是覺得一味防備實在太累,倒不如讓他隔三差五的去說,反正都不是什么大事,時間長了,上頭覺得他煩不說,他還會被所有人孤立。
就像剛才一樣。
積怨到一定時候,就算昭月不出手,也有的是妖對付他。
不過,精精這次能忍住,倒是挺出乎昭月意料的,“我還以為你會打爆他的頭?!?p> 嘻嘻,“就是,我剛才都準備拉偏架了?!?p> “哎,那倒不至于~”精精眉飛色舞地謙虛道,“好歹是天界一頭的,怎么能隨隨便便爆頭!”
昭月白了他一眼,雖然她才來短短兩個月,卻已經(jīng)見過精精打爆無數(shù)個頭了,一拳下去,別說屎被捶出來,魂兒都沒了。
精精,“肯定要先說對不起?。 ?p> “像你這么有禮貌的妖怪少見了”嘻嘻這話真不是陰陽怪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在夸精精。
于是精精很是自豪,“那是!”
昭月卻有點疑惑,“你剛才說,雙雙是天界一頭的,可他的實力在沖陣營里并不算太強,天界怎么會選他作為眼線?”
而且還是這么明目張膽的眼線。
“額......”精精猶豫了一下,覺得就這么把雙雙買了是不是......非常好!“王宣令你知道吧?”
昭月點點頭,“嗯,太華殿的總侍奉?!?p> “害,大頭來自天界,能不知道?”嘻嘻一臉“你不是廢話”的表情。
精精拍一拍腦袋,“對哦,我怎么把事兒忘了?!?p> 昭月,“沒事,你繼續(xù)?!?p> 精精,“他手底下還有十幾個副宣令,幾百個小侍奉,每天”
“說重點?!?p> 被昭月打斷的精精,突然覺得還是直截了當更適合自己,“雙雙進沖陣營的前些年,其實挺正常的,可在他通過一個小侍奉和王宣令手下的某個副宣令搭上線之后,就變樣了?!?p> 昭月,“是什么時候的事?”
精精略微思索了一下,具體的時間也記不清楚了,“大約一千多年前吧?!?p> 這個時間,應該在先天帝殞身前后。
嘻嘻接著說,“不僅自個兒充當起天界的眼線,把沖陣營的一切,事無巨細的匯報給那個副宣令,還天天給其他戰(zhàn)友洗腦,說天界多好多好,做神仙有多逍遙快活~”
昭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覺得我逍遙快活嗎?”
嘻嘻看著昭月,同情之中夾雜著幸災樂禍地搖了搖頭。
精精,“其實吧,我之前也有點動心來著,畢竟妖當久了,當當神仙也不錯,可類說天界不適合我們,而且看到......”下意識的用嫌棄的目光打量昭月。
嗯?怎么?!昭月被精精這種“你太娘也太丑了”的眼神,看得爆出一句臟話,“奶奶的,你有事說事,別盯著我看!”
“嘖~”嘻嘻發(fā)出一聲不和諧的聲音。
“大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都不嫌棄你丑,和你做兄弟,你怎么還能這么暴躁?”
在妖的認知里,昭月的確奇丑無比。
這么丑的姑娘,做兄弟最合適了。
“我......”昭月給自己順順氣,不氣不氣,氣死沒人埋,“然后呢?”
精精,“那時谷神很不放心沖陣營,生怕哪一天我們就反了,于是就順水推舟的給雙雙許了個承諾?!?p> 沖陣營與其他軍力不同,對天界諸神沒有那么為敬畏,別說對谷神沒禮貌,有時候?qū)︼L神都愛答不理。
昭月,“束靈之后,即便逃到六界之外,都會被抓回來,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束靈,每個初入沖陣營的兵,都必須要做的事,即抽取一絲隋海里的靈識,注入到集令中,一是方便聯(lián)系,二是防止叛逃。
精精,“哎,你可別忘了,掌管集令的是類,類雖說是沖陣營的主將,聽從天界調(diào)遣,可他是誰?”
嘻嘻推了精精一巴掌,“說什么胡話呢!類不就是類!”
精精瞪了嘻嘻一眼,眼中寫滿“你個傻狗”。
昭月心里有些不悅,“妖?!?p> 在谷神看來,無論類為天界打多少勝仗,沖陣營擊退多少敵軍,妖始終是妖,絕不可信。
精精,“成立沖陣營的時候,谷神其實非常反對集令由類掌管,類說如果集令不交給他,他即便粉身碎骨也不會接受天界的招安?!?p> 昭月,“然后?”
精精,“天界當然也不同意,你們那個死了的天帝還想殺類立威?!?p> “后來是風神力排眾議,親自把集令交到類手中,并承諾但凡類看上的好苗子,且非一營主將的,都可以任意挑選,不用請示上界?!?p> “就,沒有反對的?”昭月突然覺得風神也不是向傳聞中的那么公正無私嘛,不過怎么感覺有點爽。
精精一臉囂張,“有啊,風神當時就說,誰能打得過他,他就聽誰的?!?p> 嘻嘻,“結(jié)果沒一個打得過。”
精精不屑地哼了一聲,“是根本就沒打!”
嘻嘻驚奇不已,“風神好厲害!”
“不厲害能組建起沖陣營?你們這些小年輕是不知道啊,我和類以及沖陣營的好多兄弟,都是被風神打服的?!?p> 講到興起之處,精精飄了,一臉向往,“怕也只有......”
反應過來,又立馬轉(zhuǎn)了話頭,“當時啊,那些反對的神仙,臉都氣綠了?!?p> 不對!昭月敏銳的察覺到精精想說的不是這個,但精精好像不想自己知道,“所以,就算不是雙雙,也會是別人?!?p> “嗯”精精點點頭,“比如你,你個內(nèi)奸!”
“......”你這突如其來的窩里反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看你緊張的樣子,我開玩笑的”精精大笑著跑開。
“有種別跑!”昭月操起一塊石頭就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