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想要回家
吃飽喝足后的齊開返回了洞穴,戰(zhàn)斗持續(xù)了整整一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時近黃昏。遠方隱隱約約傳來的炮聲也消失了,看來人類一方已經(jīng)收到精英小隊全滅的消息,已經(jīng)開始后撤了。
回到洞窟時提爾比茨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潭底,只是和平時不同的是,其他艦?zāi)镆舶雮€身子泡在水潭里,而且還和平時的裝束頗有不同。
齊開看完第一眼立刻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然后水潭中的阿爾及利亞就立刻站了起來:“提督,你不要緊吧,你的咳嗽似乎變得更嚴(yán)重了?!?p> 齊開連忙擺手移開視線,但是下一瞬,兩行紅色的液體就從齊開的鼻尖涌了出來。
齊開感覺大腦一陣眩暈,身子也在一瞬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但是僅僅一瞬間,他的身體又恢復(fù)了正常。
“我沒事我沒事?!饼R開胡亂擦拭著鼻尖的鮮血說道:“你們...你們?nèi)肭臅r候?qū)W學(xué)提爾比茨......如果不習(xí)慣,隨便留點都行......”
眾艦?zāi)锖傻目粗齻兊奶岫?,雖然擔(dān)心,但是看提督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沒有任何異常,就慢慢放下了擔(dān)憂的內(nèi)心。唯有一直坐在蝠鲼上漂浮在水潭中央的獵戶座看著齊開的樣子,眼睛微微瞇起,神色難明。
似乎注意到齊開來了,提爾比茨緩緩睜開眼睛,從水底探出了半個頭,嘴巴藏在水面下說道:“!@#%@¥#%#@”
齊開皺了皺眉,他環(huán)顧了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留在那里的軍帽還在那里,就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獵戶座,然后走過去拿起帽子,為提爾比茨小心帶上:“我看了,你今天做的很好,好好休息吧?!?p> 提爾比茨略微低下目光,長長的劉海擋住雙眸:“&#¥%&#@¥……*”
齊開微微后仰,看著提爾比茨嘴邊冒出來的氣泡,努力猜測這個傻姑娘在說什么。
“提督需要我給您翻譯一下么?”阿爾及利亞非常順從齊開的意思,不知道從哪找了個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的毯子裹住了她完美的身材說道。
齊開看了看已經(jīng)縮回了水里的提爾比茨搖了搖頭,簡單處理完自己臉上的血之后就坐回了自己小石床,腦海中回憶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有些若有所失。
“想不到汝還真是個不要點面皮的提督呢?!笨吹烬R開的表情有些失落,獵戶座就出聲調(diào)戲道:“明知道這里有五個女孩子在沐浴,真虧汝還能面無表情的坐在這里呢?!?p> 齊開瞥了獵戶座一眼,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雖說剛一開始齊開確實有些動搖,但是說實在的,這些黑海對于齊開來說其實都算是人外娘,想通了這一點齊開就沒有什么心里負擔(dān)了。
你會因為你旁邊有五只大大小小的狗在泡澡而感到坐立不安嗎?
“我感覺提督腦海里好像在想什么對我們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彼_拉托加仿佛齊開肚子里的蛔蟲,立刻皺起秀眉說道。
“那還用想?”大青花魚旁若無人的在水潭里仰泳著說道:“提督肯定在腦海中對我們要多不禮貌有多不禮貌啦?!?p> 齊開看了眼大青花魚上下空無一物的身體,并和她旁邊的雪風(fēng)做了一個對比,臉上露出一個憐憫而又慈悲的微笑。
“你那什么意思?”大青花魚水中奮起,在空中一個360度回旋踢就朝齊開踢了過來:“你給我說清楚!”
然后還在天上的大青花魚就被薩拉托加和阿爾及利亞按回了水里。
齊開默默笑了笑,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就這樣似乎也不錯。
但是下一秒他就看到沉在水潭最深處的那些人類的艦?zāi)铩?p> 她們仿佛只是睡著了,就那么安安靜靜的躺在冰棺之中,沉睡在人類的記憶之外。
齊開看著她們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提督?”薩拉托加注意到齊開有些失落就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著自己以前學(xué)習(xí)的技能和鍛煉的能力都是為了啥?!饼R開仰頭嘆了口氣:“......今天大家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可是提督,我們不需要睡覺的耶。”雪風(fēng)在水潭了自顧自玩著水,聽到齊開的話就說道。
“如果這是提督的命令呢?”齊開笑瞇瞇的摸了摸雪風(fēng)的頭:“人類的艦?zāi)镆膊恍枰?,但是我們都鼓勵她們睡眠,因為這有助于她們恢復(fù)精神。我不希望你們明天的狀態(tài)有一絲一毫的折扣,明白?”
所有艦?zāi)锶键c了點頭,其中獵戶座笑瞇瞇的對齊開問道:“連余也要么?”
齊開看了獵戶座一眼:“如果這幾天役使低級黑海對你有消耗,那么你也要睡覺?!?p> 獵戶座挑了挑眉:“好吧,如果這是提督的命令的話?!?p> 齊開沉默著,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于是就這樣夜色悄悄降臨,最有活力的兩個小家伙在水潭里鬧了許久之后也漸漸陷入了沉睡,一時之間整個洞穴安靜無比。
齊開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等待了許久,一直到徹底夜深人靜了他才緩緩坐起身,從石床上站了起來。
他仔細點檢查了一下水潭中的六位深海艦?zāi)?,尤其重點注視了獵戶座很久。
過去了大概十分鐘,齊開向前走了兩步,用自己的破茶缸徑直從水潭中舀起一杯水,轉(zhuǎn)身似乎想去用這一杯水去蒸餾,但是在他走到他的蒸餾工具前卻停了下來。
齊開慢慢轉(zhuǎn)頭,再次確認了一遍六位黑海艦?zāi)铮S后隨意的將那個茶缸扔到一旁。
金屬和巖石碰撞的聲音在狹窄的山洞中不斷地回響著,即使水潭平靜的水面都泛起了漣漪,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黑海艦?zāi)镒龀鋈魏畏磻?yīng)。
齊開微微松了一口氣,走到水潭邊緣,再次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目標(biāo)。
雖然今天自己落進了這個水潭一瞬間,而且很快就被提爾比茨救了上來。但是即使就是這么一瞬間,齊開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明顯下滑了一大截。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了。
齊開深吸了一口氣,隨后縱深躍入了水潭之中。
片刻之后齊開費力的拖拽著一個冰棺浮出了水面,他最后回頭看了眼那六個還在沉睡的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和不舍,隨后拖拽著冰棺,向洞外游去。
其實,其實,和她們相處的這一個多月里,齊開真的并不討厭。
這一個月,其實挺好的。
挺好的。
在齊開消失在洞口之后,六位少女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這里平靜的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只是不知道哪里滴下了一滴水滴,在平靜的水潭上濺起一圈漣漪。
洞口不遠的海邊,齊開費力的將冰棺拖上海岸,并將冰棺中幾乎是個冰人的利托里奧拉了出來。
今天因為齊開的指揮,黑海直接俘獲了28名人類艦?zāi)铮@其中受傷最輕,被齊開反復(fù)衡量之后選擇的就是利托里奧。
齊開做好這一切之后坐在沙灘上慢慢恢復(fù)著體力,期間也咳嗽了幾次,但是都沒有什么大礙。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天上的月亮已經(jīng)開始西沉,身子依然冰涼的利托里奧突然咳出了一些海水悠悠轉(zhuǎn)醒。
利托里奧緩緩坐起身,似乎因為寒冷而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但是又好像因為這個冷戰(zhàn)而快速回復(fù)了清明,立刻原地站了起來。
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了默默坐在她身邊的齊開。
“齊開???你沒死?”利托里奧瞪大了眼睛,但隨即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我姐姐呢?”
“我只拉出了你一個?!饼R開指了指一旁的冰棺。
“等下,我有些混亂?!崩欣飱W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腦海中有些混亂:“首先,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可是你是怎么逃出來的?你逃出來怎么不回來,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可你怎么又在這?這是哪,我的姐姐......”
“你說夠了沒有?”齊開打斷了利托里奧炮彈般的話,然后痛苦的咳嗽了兩聲:“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很安全,有很多時間可以和你解釋這些嗎?”
利托里奧閉上了嘴,咬了咬牙:“我聽你的指揮,齊開?!?p> “帶我走?!饼R開再此指了指那個冰棺:“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點一點和你說?!?p> “好。”利托里奧毫不猶豫的就答應(yīng)了下來,站起身將冰棺推回海上。
齊開見利托里奧沒什么猶豫于是也站了起來徑直坐進了冰棺之中。
利托里奧見齊開坐好之后就立即啟動引擎在后面推著齊開,全速離開了這個對她來說宛如噩夢的地方。
“我們?nèi)ツ??”利托里奧問道。
“南方,基里巴斯?!饼R開咳嗽了兩聲說道:“那里有機場,你知道我的,我暈船,睡一會兒。辛苦你了?!?p> 利托里奧搖了搖頭,她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就這么輕輕躺下,心里略微疑惑,明明人類已經(jīng)徹底包圍了夏威夷群島,離開這里不需多久就可以看到人類聯(lián)合艦隊為什么要去那么遠的基里巴斯?
但是利托里奧并沒有質(zhì)疑齊開的決定,因為她不知道,經(jīng)過今天的戰(zhàn)斗人類聯(lián)軍已經(jīng)徹底后撤,放棄了對夏威夷群島的包圍。
根據(jù)齊開的推斷,此時的聯(lián)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考慮撤軍了。
一天之間徹底損失28名頂尖艦?zāi)?,即使是七??偠?,這也是她們不能接受的損失,而且如果繼續(xù)這樣僵持下去,難保不會遭到黑海的反撲,所以齊開認為如果自己是這次聯(lián)軍的領(lǐng)袖,他一定會選擇撤軍的。
只是有一點齊開不知道的是,他這一睡直接睡了一天一夜,當(dāng)他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夜里了。
痛苦的睜開眼,齊開入眼處還是那一輪彎月。
感受著全身上下無處不再的酸痛,齊開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他現(xiàn)在就連最基礎(chǔ)的思考都無法做到,這并不同人剛睡醒時的迷糊,而是大腦為了身體的機能選擇的罷工。
也不知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多久,齊開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震的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裂開了一樣。
“齊開,齊開,你沒事吧?”利托里奧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齊開勉強看了她一眼,喝下她端到齊開嘴邊的椰汁。
甘甜的汁水下肚,齊開瞬間就感覺身子好受了很多,他掙扎著看了一眼四周,強迫自己的大腦開始運轉(zhuǎn):“這里是哪?我睡了多久?”
利托里奧面露難色的說道:“這里是一處我隨便找的無人小島,你睡了一天一夜了。齊開,你怎么了,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你的身子怎么成這樣了?”
“這些都不重要?!饼R開搖了搖頭,推開利托里奧說道:“我們走了多遠,你什么時候把我?guī)У竭@個小島的?”
“今天傍晚。”利托里奧關(guān)心的看著齊開,但是齊開卻根本沒有功夫管這些。
他計算著利托里奧的速度,計算著離基里巴斯的距離,計算著里夏威夷島的距離,也計算著黑海艦?zāi)飩兊乃俣取?p> “我們沒有時間了。”齊開奮力翻過身扶住利托里奧說道:“走,繼續(xù)向南?!?p> “可是你的身子!”利托里奧擔(dān)心的說道:“你現(xiàn)在根本沒法受得了海上的折騰,如果你再這樣固執(zhí)下去你會死的!”
“那總好過死在那里!”齊開突然指著北方?jīng)_利托里奧大喊道:“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人類的領(lǐng)土上?!?p> 利托里奧看著齊開,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股濃濃的悲傷:“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如果你那么想死,那請你去一個我看不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死...至少......不要死在我面前......你對我不能這么狠心的,齊開?!?p> 齊開看著利托里奧,心中無名的怒火很快被哀傷淹沒,我嘴唇顫抖著想要去擦掉利托里奧臉上的眼淚,但是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把手放了下來:“對不起......”
“我不知道這一個多月你都經(jīng)歷了什么,但請你相信我們都很擔(dān)心也很掛念你?!崩欣飱W見齊開有些松動,于是趁熱打鐵的說道:“聽我的好么,齊開。我們在這里慢慢休整一下,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們再走。我們遲早要回家的不是么?不要在說什么死啊活啊的話了,大家都很想你?!?p> 齊開聽著利托里奧發(fā)自肺腑的勸阻,突然感覺眼前一陣濕潤。
他也想啊,他也想啊。
他多么想啊。
但是身體惡化的程度顯然出乎了他的預(yù)料,齊開現(xiàn)在甚至都能感受到生命在一點一點從自己體內(nèi)流出。他也想回到過去啊。
無論是和利托里奧等一眾艦?zāi)镌谝黄鸬臅r候,還是回到提督學(xué)校的時候,他都可以重新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享受著青春,揮灑著歲月,不用考慮哪些殘忍的事情。
但是回不去了啊,自他戴上那頂黑色的軍帽開始,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此生只能以人類的敵人的身份活下去,只能以往日親朋好友不死不休的死敵的身份活下去,只能以黑海的身份活下去,他再也做不回人類了。
當(dāng)羊第一次幫助狼屠殺了羊群,那么他就已經(jīng)失去做羊的資格了。
除非這件事可以永久被掩藏,但是紙怎么包得住火呢?
他終究是回不去了啊,回不去了,徹底回不去了。
他現(xiàn)在只想安安靜靜的,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在人類的領(lǐng)土,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死去。
但是,就在這時,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驚擾了這片小小的無人海島。
利托里奧反應(yīng)迅速的將齊開按在身下,兩人隱身在灌木叢中,觀察著情況。
很快,一束燈光就從島嶼轉(zhuǎn)角處轉(zhuǎn)了出來,一艘快艇緩慢的??吭诹撕_?,一個少女扶著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wěn)的少年慢慢走了下來。
少年走了兩步,一下就撲倒在了沙灘之上,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提督,你沒事吧,提督。”少女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齊開探出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兩人他居然認識,還是熟人。
和他同屆的轉(zhuǎn)校畢業(yè)生馬飛以及他的初始艦?zāi)锖侥复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