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薩斯的指揮艦失去響應,提督!”霍恩海姆的指揮室內,獨眼艦娘匯報道。
“我知道!”霍恩海姆少見的捶打著眼前的顯示器:“讓哈曼和陽炎后撤投射魚雷,天龍脫離,新墨西哥和扶桑掩護炮擊,斯佩伯爵接應諾曼底?!?p> 獨眼艦娘咬著牙,按照霍恩海姆的命令向前線傳達命令。只是此刻她心中的不安與緊張已經(jīng)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自從獨眼艦娘認識霍恩海姆開始,她從未見到自己的提督像今天這樣失態(tài)過。
先是在和亞歷山大的通訊結束后,雙手捂面無聲的哭泣了許久,隨后就是宛如一頭憤怒的獅子,在指揮室中用比平時快速十倍也狂野十倍的聲音下達著命令。
但是任憑霍恩海姆在這里多么的瘋狂,戰(zhàn)局的惡化依然沒有任何改變,即使在東海一方已經(jīng)徹底放開手腳拼死一搏之時,也是如此。
隨著第一艘提督的指揮艦遭到爆破,巴拿馬的上空的氣氛更加緊張,可就算如此,東海的人們依然在嘶吼著,戰(zhàn)斗著。
即使提督陣亡,即使失去指揮,指揮艦上的炮手依然咆哮著向黑海艦娘宣泄著炮火。
提爾比茨注意到身后那個滿臉驚恐,淚水仿佛河流般流淌的男子。他躲在已經(jīng)有些破損的掩體后面,一邊嘶吼著,一邊扣動扳機,朝自己不斷射擊。
看著那個人類臉上的丑態(tài),提爾比茨從內心出感到深深的厭惡。
就是這樣的螻蟻,就是這樣丑陋的存在,逼著自己,逼著自己的指揮官落到這種地步。
不可原諒!
提爾比茨舉起主炮,瞄準了這個可憐的男人,在他驚恐的悲鳴聲中,開炮射擊。
整個指揮艦的艦體都隨著這輪炮擊左右顫抖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微微后退的約克公爵將自己的后背靠向提爾比茨。
“沒什么。”提爾比茨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越發(fā)憤怒:“只是宣泄一下?!?p> 約克公爵皺了皺眉頭:“下一個了。”
提爾比茨點了點頭,隨后這兩名宛若死神的艦娘就從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指揮艦上跳了下來,開始朝另一艘指揮艦沖了過去。
“可惡,我們跟不上她們!”在這兩人身后,圣胡安咬了咬牙,朝自己的姐姐抱怨道。
“不行,我們不能離開這里?!逼綍r在戰(zhàn)場上異?;钴S的亞特蘭大卻在此時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冷靜:“如果我們離開了,就憑雪風是無法保護薩拉托加和翔鶴的?!?p> “可是,我們在這里,根本幫不上她們?!笔ズ惨贿呄蚩拷约旱呐災锱趽簦贿叧约旱慕憬愫暗?。
“我們不需要幫上她們,我們在這里保證薩拉托加和翔鶴的輸出就是對提爾比茨和約克公爵最大的支援!”亞特蘭大說著,風衣之下的魚雷朝敵人投射而出:“雪風注意我們的背后!”
“是,雪風在注意!”眾人身后,雪風一個人帶著幾艘精英黑海,獨自應對著眾多追擊而來的人類艦娘。
同樣明了戰(zhàn)場情況的薩拉托加和翔鶴也感覺壓力十分的巨大。
不同于其他艦種可以專一于某一件事,航母的工作壓力是最大的。
此刻身為黑海的航母,薩拉托加和翔鶴不僅需要負責爭奪制空權,還要保護己方艦娘不會受到敵方艦載機的攻擊。在同時進行這兩項工作的前提下,她們還要不斷地對敵人進行攻擊和壓制,進而減少自己的戰(zhàn)友在戰(zhàn)場上的壓力。
可即便是黑海艦娘擁有人類艦娘絕對無法比擬的龐大機庫,以及艦載機的操縱技術,但是面對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兩名艦娘任然感覺有些力有不逮。但是現(xiàn)在卻不是她們可以退縮的時候。
“擋住她們!”人類艦娘中,有人高聲喊道。無數(shù)艦娘回應著,繼而朝這里靠攏,無數(shù)炮彈伴隨著嘶吼朝兩命戰(zhàn)列艦襲來。
“讓開!”提爾比茨粗暴的用一名失去意識的人類艦娘抵擋漫天的炮彈,腳下卻不斷拉近著與那些艦娘們的距離。
轟!
爆炸聲響起,提爾比茨幾乎是將自己的主炮頂在一個主力艦艦娘的臉上開炮。劇烈的爆炸炸開后,猛烈的罡風伴隨著濃烈的煙霧淹沒了提爾比茨的身影,但是正當她準備離開時,黑色的煙塵之中,一只虛弱的手掌卻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虛弱啊的艦娘強笑著看著提爾比茨,破爛不堪的主炮學著提爾比茨的樣子,抵在提爾比茨的臉上開炮。
爆炸傳來,猛烈的沖擊讓提爾比茨一頭銀發(fā)劇烈的舞動,但是爆炸的沖擊卻連提爾比茨的軍帽都未能掀飛。
“放手!”提爾比茨瞇起雙眼,話語從牙縫中擠出。
又一輪炮擊,那名主力艦仍然死死地握住提爾比茨的手臂。
“放手??!”
轟!
“放手?。?!”
轟!
隨著提爾比茨被拖延的時間越長,接二連三的炮彈落到了提爾比茨的身上。提爾比茨一手揮開了籠罩著自己的煙塵,反手朝攻擊自己的方向進行了幾輪射擊,然后朝那名幾乎失去意識的艦娘身上猛的踢幾腳。
經(jīng)過了幾輪黑海戰(zhàn)列艦貼臉炮擊的艦娘早已大破,如果不是自己失去意識前死死握住提爾比茨的手,此刻她已經(jīng)沉入海底了。
換句話說,這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死人,即使死去了,仍然死死地攔住了提爾比茨前進的步伐。
“你在干什么,提爾比茨?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里?!奔s克公爵快步跟上了提爾比茨,皺著眉看了一眼提爾比茨。
提爾比茨咬了咬牙,尖銳的高跟鞋反復的揣在這個艦娘的身上,卻仍然無法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約克公爵嘖了一下嘴,走到提爾比茨面前,抓起那個主力艦娘的手,用自己的主炮,連續(xù)炮擊了幾次,然后就將那只斷手扔到了海里:“走。”
提爾比茨看著那個逐漸沉入海底的艦娘,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就像約克公爵說的,她知道她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里了。
戰(zhàn)斗仍在持續(xù),越來越多的艦娘擺脫了黑海的糾纏,開始不顧一切的朝黑海艦娘靠攏。而那些被艦娘擺脫的低級黑海于是就順勢開始朝這些放棄防御的艦娘炮擊,一時間整個巴拿馬海峽海口炮聲連天。
此時此刻已經(jīng)沒有什么陣型可言,所有的艦娘們都在為了自己的提督拼上性命,而所有的提督也為了自己的使命拼上了性命。
隨著第一艘提督指揮艦的爆破,第二艘也很快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接著是第三艘......只是無論前面的指揮艦被提爾比茨和約克公爵以何等修羅的姿態(tài)暴戾拆除,戰(zhàn)場上卻始終沒有一艘指揮艦退出戰(zhàn)場。
所有的提督都在堅持著,所有提督都在拼命著,就好像他們當時在學校里夢想的那樣。
為人類的復興,為大海的收復,付出生命!
即使這個夢想現(xiàn)在看來沾滿鮮血,布滿荊棘,但是這些年輕的靈魂卻沒有半點退縮。即使他們內心不斷地顫抖著,即使他們的靈魂不斷啜泣著,但是這些少年人仍然堅持著,仍然沖在最前線。
這就是提督,人類對抗黑海的最前線,每年都有200余名喪命黑海之下的提督!
“滾開!”提爾比茨身上的傷痕越發(fā)密集,她的艦裝也越發(fā)殘破,但是相應的她的狂性也越發(fā)暴漲。此刻這個黑衣白發(fā)的北方女王沐浴在戰(zhàn)火之中,蒼白的瞳孔宛如冬日的凝視,收割著戰(zhàn)場上所有的生命。
炮臺報廢了就用魚雷,魚雷報廢了就用副炮,副炮摧毀了就用拳腳,拼上自己的一切,在戰(zhàn)場上繼續(xù)殺戮!
約克公爵雖然沒有提爾比茨的狂放,但是這位平時檀香山的貴公爵此刻也收起了那副矜持的貴族做派,彰顯出一個戰(zhàn)列艦應有的狂野和奔放。
面對還在掙扎的艦娘一腳將她們踩進海里,然后用自己的大馬力直接碾過,擋在自己面前的全部一拳打過去,用自己的噸位直接撞飛。
在戰(zhàn)艦的世界里,口徑既正義,射程及真理。
而在艦娘的世界里,噸位和鍋爐的出力同樣代表著自由與正義。
“第五個!”有提爾比茨張揚的吸引火力,約克公爵很輕松的就鎖定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轉身三炮轟飛了三個妄圖靠近自己的人類艦娘之后,約克公爵在海面上一陣加速,一個躍起,主炮再度鎖定了那個指揮艦的建橋。
鎖定了建橋之上的人類。
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竟宛如橫空出世一般直接將空中的約克公爵撞飛了出去。
約克公爵在空中翻了幾個身,落在地面上之后又在水面上打橫飛了好遠,在撞飛了無數(shù)艦娘和黑海之后,這個高貴的公爵才狼狽的停了下來。
“約克!”不遠處,翔鶴擔心的大喊道。
“沒事!”約克公爵狼狽的站了起身。這個平時端莊的港區(qū)貴族,此刻目光之中已經(jīng)寫滿了瘋狂。
能夠將一個艦娘撞飛的絕對不是一般的存在,尤其是那個被撞飛的還是黑海的戰(zhàn)列艦。
而當約克公爵抬起頭時,她就看清了那個把她撞飛的究竟是什么了。
“到此為止了!”亞歷山大近衛(wèi)首領的厭戰(zhàn)緩緩走了出來,帶著身后一眾艦娘將提爾比茨和約克公爵團團圍?。骸安灰胫俜潘亮?!”
面對厭戰(zhàn)的威脅,約克公爵絲毫沒有在意,因為此刻她的注意全被那艘突然出現(xiàn)的巨艦吸引走了。
原本漂亮的艦首此刻凄慘的凹陷下去了一塊,顯然就是剛才撞擊約克公爵導致的傷痕,而在那艘艦船之上,東海的標記大大的印在上面。
至于那艘艦船的甲板之上,劍橋之中,亞歷山大目光凝重的看著約克公爵。
約克公爵同樣凝視著亞歷山大。
兩個人即使中間隔了無數(shù)阻隔,卻仿佛近在面前一般彼此對視著,忽然嘴角都齊齊的上揚。
“找到你了?!?p>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