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殘陽之下
提爾比茨看了一眼被自己威赫到的幾個戰(zhàn)列艦,稍稍回頭,看到后方相互攙扶著站立的的兩個小丫頭。
夕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過來,剛才就是因為她們兩個的魚雷,才讓提爾比茨有機會一口氣做掉一個戰(zhàn)列艦。
只可惜自己答應(yīng)過齊開,再也不殺艦?zāi)锏模釥柋却拇沽舜寡垌?,思緒有些飛遠了。
“不是說讓你們退開么,怎么又回來了?”收拾了一下心情,提爾比茨看著兩個狼狽不堪的小丫頭,語氣捎帶嚴厲。
剛剛蘇醒的夕立眼睛已經(jīng)全沒了血紅,只是像做錯事的小姑娘一樣低著頭不說話,雪風(fēng)倒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但是其實執(zhí)念最深的還是雪風(fēng)。
自從和齊開相遇開始,小丫頭度過了自己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快樂到幾乎忘記自己是雪風(fēng)了。
在黑海集體陷入暴走之前,歷史上雪風(fēng)的記憶走馬燈一般濾過她的腦海。雖然一百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勝敗正義邪惡早有定論,但是雪風(fēng)依然不能忘記那種感覺。
說好了要保護好大家,說好了要成為大家最堅實的后盾,結(jié)果仰望星空時,發(fā)現(xiàn)身后想要守護的人全部都不在了。
往日屬于自己的記憶一點一點浮上心頭,每次自己出門,隨行的低級黑海不是沉沒就是沉沒了,而自己則幾乎毫發(fā)無傷。
對啊,自從和齊開相遇開始,她都忘了,自己可是雪風(fēng)雪親王啊。
家寨祥瑞,出入平安。
給誰護航誰沉沒的超級幸運星。
可是齊開就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一般,有事沒事都喜歡把她帶在身邊。她知道,那是她溫柔的提督在照顧自己,在輕撫她的傷口,想讓她徹底忘記這件事。
可是,可是......這種事情,如果自己不能親自打破,那自己又怎么能徹底走出來呢?
去他的祥瑞,去她的幸運星。
我雪風(fēng)今天就是要保護好大家,誰都不能有事,大家少一個都不行!
提爾比茨看著雪風(fēng)憨笑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重新轉(zhuǎn)過頭看向面前的敵人:“我等下照顧不到你們,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你們能答應(yīng)我,我就同意你們留下來?!?p> 雪風(fēng)攙扶著夕立,俏皮地在提爾比茨腿邊探出頭:“讓雪風(fēng)猜一猜,是不是和雪風(fēng)想讓提爾比茨答應(yīng)雪風(fēng)的事情一樣?”
提爾比茨失笑了一下:“不要沉?!?p> “別沉。”雪風(fēng)吐了吐舌頭。
衣阿華面色陰沉地看著這一大兩小,手掌緊緊地握緊。
遠處的南達科他和納爾遜級朝這邊看了一眼,但沒有辦法騰出手來。
長門掃了眼眾人,輕輕嘆了口氣:“知道我們的底線是什么么?”
北卡羅來納的目光被陰影遮蓋:“回收俾斯麥?!?p> 科羅拉多:“即便...”
馬里蘭:“付出我們所有人......”
長門點點頭:“行動吧,羅斯查爾德的興衰,就在今天了,為了我們的提督?!?p> 眾人喑啞著嗓子:“為了提督?!?p> 一時間,整個戰(zhàn)場仿佛被人按下了靜音鍵,雙方彼此對視著,沒人發(fā)出任何聲音,就這么簡單的對視著。
天空中,一架斷了翅的飛機旋轉(zhuǎn)著,機身上火焰熊熊燃燒,仿佛斷翅的飛鳥一般,一頭扎進了大海。
戰(zhàn)斗也在那水花濺起的一瞬間,重新打響。
艦?zāi)镆环睫D(zhuǎn)變了思路,讓現(xiàn)代化更高的衣阿華和北卡去對付兩個黑海驅(qū)逐艦,剩下的戰(zhàn)列艦不再有任何保留,全力沖上去控制提爾比茨。
面對突如其來的兩艘戰(zhàn)列艦,雪風(fēng)和夕立不慌不忙的分開,兩個小丫頭最后還彼此微笑了一下,似乎再給對方打氣一般,然后就飛快的機動,躲開了對方的炮擊。
原本在港區(qū)有些膽小懦弱的夕立,上了戰(zhàn)場一般都會直接開啟瘋狗模式,畢竟她本人的性格實在不適合戰(zhàn)斗。
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毫不猶豫的沖向了北卡羅來納。
究竟什么才能讓一個人變得無比勇敢呢?
當然,是為了保護自己珍視的人的時候。
比起提爾比茨那邊驚天動地的戰(zhàn)斗,驅(qū)逐艦這邊的戰(zhàn)斗場面似乎要更加小一些,但是兇險程度卻絲毫不亞于那邊。
航速不占優(yōu)勢,衣阿華和北卡羅來納幾乎一瞬間就被兩艘驅(qū)逐艦近了身,兩人彼此配合用炮火覆蓋才阻止了這兩個小東西貼臉放魚雷的想法,只是躲過了第一波最為致命的攻擊,但隨后的近身肉搏戰(zhàn)卻比剛才魚雷更加激烈。
作為檀香山的艦?zāi)?,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會點體術(shù)就成了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也不知道這樣的風(fēng)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從最開始提爾比茨,到后來的亞特蘭大姐妹,再到現(xiàn)在的雪風(fēng)、夕立。
這兩個丫頭就像兩個猴子一般,在兩個大姐姐的拳腳和炮火之間反復(fù)橫跳,而且沒有了魚雷,她們的其他攻擊手段對戰(zhàn)列艦收效甚微,但是她們?nèi)匀徊环胚^任何一個攻擊的機會,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會拿她們小小的拳頭,猛錘對方的鼻子。
不過真正能決定勝負的,還是在提爾比茨那邊。
圍攻的人數(shù)從開始的十個減少到如今的四個,提爾比茨的環(huán)境可以說好了很多。但是在剛才收拾西弗吉尼亞的過程中,她硬生生扛了一輪又一輪的炮擊,身體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損傷,四門主炮剛開始戰(zhàn)斗沒多久甚至就出現(xiàn)一門損毀的情況。
然而提爾比茨就是提爾比茨,這位和自己姐姐一樣戰(zhàn)斗起來豪放不羈的豪杰,絲毫沒有在意這些情況。雖然是以一敵四,雖然是受傷之軀,雖然只有一只手。
但是,提爾比茨的字典里,從來沒有退卻兩個字。
而這,也正入長門的下懷。
以炮擊作為掩護,四名艦?zāi)锟焖俳咏教釥柋却牡纳磉叄苯臃艞壟趽?,開始用雙手開始搶人。
提爾比茨一皺眉,抱著自己姐姐后退兩步,然而長門絲毫不退,直接快步追了上來,伸手就要去抓俾斯麥的手。
提爾比茨腳步一頓,帶著自己姐姐原地轉(zhuǎn)了九十度,急拐彎躲過了長門這次襲擊。然而,就在她和長門擦身而過的瞬間,長門背后的艦裝直接朝提爾比茨開火,八枚炮彈直接糊在了臉上。
爆炸帶來的沖擊讓提爾比茨忍不住后退兩步,但還不等她恢復(fù)意識,另外三名艦?zāi)锞蜎_破爆炸的煙霧將手伸了過來。
陸奧抓住提爾比茨空出來的右手,科羅拉多抓住俾斯麥的左手,馬里蘭抓了個空,最后只能抓住俾斯麥揮動在空中的金色長發(fā)。
看到自己姐姐的頭發(fā)被人攥在手心里,提爾比茨雙目一瞪,火焰直接從瞳孔中燒了出來:“放手!”
身后,三門還能運轉(zhuǎn)的主炮直接對準了面前的三人,炮聲轟然作響。
如此近距離的炮擊,炮擊的人還是自己,提爾比茨本能地覺得對方已經(jīng)松手,或是直接失去了意識。剛想抱著自己姐姐后退,卻突然發(fā)覺自己手上和俾斯麥身上的拉力沒有絲毫減輕。
這些艦?zāi)锞尤粵]有松手?提爾比茨一驚。
“嘿嘿?!睙熿F中,傳出陸奧虛弱的聲音:“能夠頂著炮擊不松手的,可不止你一個?!?p> 提爾比茨瞳孔猛地一縮,三位艦?zāi)飳χ念^就是一輪齊射。
24發(fā)炮彈幾乎沒有任何偏差的打在提爾比茨的頭上,即使身體堅韌如她,意識也產(chǎn)生了一瞬間空白。
“你們......”腳步微微一軟,提爾比茨抬起頭,背后的主炮重新裝填。
重新裝填的還有三位艦?zāi)锏闹髋?,炮彈上膛的聲音在大海上同時響起,隨后,雙方直接開火!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云霄,滔天濃煙扶搖直上,黑色的大海身上甚至燃燒起了兇兇火焰。
提爾比茨的雙腿又是一軟,差點忍不住跪了下去,而她面前的三名艦?zāi)飫t是真真切切跪在了海面上。
可即便如此,她們的雙手,依舊死死抓著沒有松開。
“你們......”提爾比茨咬牙,炮彈再次上膛。
一同上膛的,依舊還有三艘?guī)缀跻呀?jīng)失去意識的艦?zāi)铩?p> “為了......提督......”虛弱的聲音響起,三位艦?zāi)锕虻乖诤C嫔?,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其實,羅斯查爾德如何,和她們有什么關(guān)系?她們真正在乎的,只有一個人啊。
“去死!”提爾比茨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打起精神對著三個死不放手的家伙大聲怒吼著。
啊......三個艦?zāi)稞R齊發(fā)出感慨。
終于,能去見您了。
炮聲響起,三人最后仍然將炮膛里的炮彈打了出來。
更為猛烈的爆炸響起,提爾比茨踉蹌著連連后退,束縛著她的三只手臂終于松開了,她終于將自己的姐姐從她們手里搶出來了。
提爾比茨單膝跪在海上,感覺自己的頭都不是自己的了,無盡的耳鳴縈繞在耳畔,眼前全是無數(shù)明滅不定的金星。
她又抱了抱自己懷里的俾斯麥,感受到自己姐姐的觸感,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但是一抬頭,卻看到八根全新的炮管。
面無表情的長門站在提爾比茨的面前,她的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下了兩行清淚,不知道是因為戰(zhàn)友的離去,還是未能見到自己提督的遺憾。
“安心的睡下吧?!遍L門說著,抓住提爾比茨的衣領(lǐng),將她舉到自己面前,瞳孔不住地顫抖著。
提爾比茨咬著牙,伸出自己唯一能動的右手,試圖扼住長門的喉嚨,但是卻被她無情的揮到了一旁。
八門410mm口徑主炮,瞄準,黑海戰(zhàn)列艦提爾比茨,射擊!
轟!
第二輪瞄準,射擊!
轟!
第三輪瞄準。射擊!
轟!
第四輪......
劇烈的炮風(fēng)席卷四方,戰(zhàn)事進行至此,在也沒有誰能夠騰出手去幫助提爾比茨了。
劇烈的爆炸中,提爾比茨被炮彈一遍一遍的洗禮著,本應(yīng)被爆炸炸昏了的腦袋此刻卻無比清醒。
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死亡來臨是這種感覺。
冰冷,麻木,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
只是這種冰冷又記憶中的不同,是另一種,更加,更加......
提爾比茨失去了意識,在大腦停止運轉(zhuǎn)的最后一刻,她還在想著指揮官...姐姐......
炮彈爆炸造成的煙霧被海風(fēng)吹去,提爾比茨的右手無力地垂了下去,但是她的左手依舊死死地,死死地抱著自己的姐姐。
看著面前幾乎已經(jīng)軟成一張紙,全身上下再沒了一絲力氣,仿佛一具尸體的提爾比茨,長門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盯著這個黑海的臉。
她突然有一種感覺,一種,自己其實和她并沒有多少區(qū)別的感覺。
以前還能說這些都是沒有理智的怪物,但是當她們也有了提督之后,自己和她們的區(qū)別又有多少呢?
她們是不是也會像自己一樣,傾慕、依賴著自己的提督呢?閑暇無聊的時候會發(fā)展自己的興趣愛好,比如拉小提琴?再或者會在繁重且枯燥的日常中感到疲憊,會想著稍稍偷懶一下?
又或者......會為了自己的姐姐,即使身死,也不愿意松手?
自己和她們,究竟區(qū)別在哪呢?
長門悠悠一嘆,想起自己身后,徐徐下沉地三個戰(zhàn)友,身后四門主炮再次炮彈上膛。
只是這次的射擊,再次被一只手擋了下來。
長門皺了皺眉,用力的朝那個左手揮去,但自己的手竟然和那個左手相撞,發(fā)出鋼鐵交鳴的聲音。
長門一愣,只見那左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主炮,一點一點,在自己主炮的哀鳴聲中,將炮管徐徐掰彎。
怎...怎么會?長門一愣,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左手?
她下意識朝提爾比茨看去,只見她的右手依然無力的垂在那里,那么她的左手應(yīng)該在抱著俾斯麥才對?如果這是她的手,那俾斯麥......
陰影逐漸籠罩住長門,天邊的太陽更加西斜,昏黃的天空變得一片血紅,宛如...鮮血的顏色。
俾斯麥就在那殘陽中徐徐抬起頭,一頭耀眼的金發(fā)仿佛一輪新生的明日,眼眶之中熾熱的黃金瞳熊熊燃燒。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妹妹?!?p> 長門還沒來得及發(fā)出聲音,就被俾斯麥伸出的另一只手,掐住脖子,輕而易舉地將她的整個氣管從喉嚨中摘了出來。
米粒很懶
又是安全上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