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中,衣阿華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奧尼安身后。
大青花魚和波特無力地躺在海面上,似乎是昏了過去。
畢竟,指望這兩個人堂堂正正地,撂翻一艘戰(zhàn)列艦,實在太難了。
奧尼安跪坐在海面上,像是失魂了一般,怔怔的看著海面。
黑色的海水比起正常的海水,能見度更差,幾乎一米以下的東西,就看不太真切了。
但是奧尼安似乎還能看到弗萊徹的臉,看到弗萊徹的面容,看到弗萊徹的臉龐。
“真可惜,沒有見到她最后的樣子。”衣阿華說著,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重新將自己的炮管對準了奧尼安:“不過,她至少努力了。以她的標準來說,給自己的妹妹爭取了一分鐘的生命,也算是不錯了。但是,她也就只能做到這樣了?!?p> 奧尼安一聲不吭,仿佛也變成了一個娃娃。
衣阿華一個人說話,也覺得無趣,于是決定結束這場鬧劇。
只是,在她炮管開火的一瞬間,一個巨大的力道突然兇猛地撞擊到她的炮管上。
沉悶悠揚的響聲在海平面上響起,巨大的沖擊以及主炮上縈繞不斷地顫抖,讓衣阿華整個人不禁踉蹌了一下。
衣阿華抬起頭,錯愕地看著奧尼安,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握住了她自己的那個雙節(jié)棍。
微微皺眉,衣阿華明明記得,那個棍子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被她自己扔出去了,此刻應該已經(jīng)掉進大海里了,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手里?
回過頭,衣阿華看到大青花魚還躺在海面上裝尸體,不可能是她撿回來的,那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奧尼安已經(jīng)緩緩從海面上站了起來,干凈整潔的裙子上,海水滴滴答答地滑落,沒有一點粘在衣服上面。
這就好像,這件衣服怎么都不會被海水浸濕一樣。
等下,她之前...是穿的這件衣服么?衣阿華突然這樣想著。
和人類艦娘不同,黑海艦娘是有一套屬于自己的衣服。
就好像提爾比茨和俾斯麥的軍裝,威爾士和約克的貴族禮服,阿爾及利亞的男士西裝和亞特蘭大級一身黑色的風衣加禮帽。
那是屬于她們身體的一部分,海水自然不會浸濕。
可是,奧尼安之前,一直穿著的都是緹娜買給她的衣服,怎么突然換了一身?
然而,不等衣阿華細想,奧尼安握著雙節(jié)棍的手,就朝她快速揮舞了過來。
衣阿華微微后退一步,抬起自己的主炮,就要去擋那來勢洶洶的一棍。
只是,預想中的撞擊聲并沒有傳來,衣阿華只覺得自己的主炮輕輕一顫,然后就看到主炮上的三根炮管從炮身上掉了下來。
一個傾斜的斬痕,出現(xiàn)在衣阿華的主炮上。
奧尼安握著手中的長劍,靜靜地看著衣阿華。
衣阿華心里一驚,不對,那是艦裝!是和俾斯麥一樣,可以變形的艦裝!
衣阿華大吼一聲,剩余的兩門主炮立刻朝奧尼安開火,試圖拉開與奧尼安的距離。
和之前的波特與大青花魚不同。潛艇的魚雷只能在水中發(fā)射,波特的艦裝則全部都已經(jīng)損毀了,如果自己被眼前的這個驅逐艦貼近身形,只要吃了一發(fā)魚雷,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只是,炮彈出膛,想象之中的爆炸并沒有立刻發(fā)生。
之前,奧尼安能夠用雙節(jié)棍將炮彈彈開,如今,她用長劍,自然也可以。
只是放在長劍身上,那就不是彈開了。
而是斬斷!
奧尼安一手持著長劍,手腕轉動,以前在片場學到的劍術伸手就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在片場學到的劍法,并不是真正的武術。其中的一些招式,其實要更加追求好看一些。
但是,那在電影中,華而不實的劍術,此刻到了奧尼安的手中,卻像是一條條蜿蜒的毒蛇一般,陰狠而又毒辣。
一劈一砍,一刺一挑,全是朝著衣阿華的要害去的。
衣阿華第一次見到這種戰(zhàn)斗方式,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忙亂的后退。在后退中為自己的主炮裝填,然后再次朝奧尼安射擊。
這次,衣阿華并沒有一口氣將自己的主炮全部射出去,而是先后分成三個彈幕。
前兩個彈幕引誘奧尼安劈砍,最后一個則直接封住了奧尼安的走位。
雖然這最終也還是沒能傷到奧尼安,但借此,衣阿華終于擺脫了奧尼安的糾纏,和奧尼安拉開了大概十米的距離。
可還沒等她喘口氣,一聲鋒利的破風聲就迎面朝她打來。
啪!
蒼勁有力的聲音在衣阿華臉上響起,下一瞬間,她的臉上就皮開肉綻。
奧尼安手中甩動著長鞭,無聲地甩動著。
其實說是無聲也不恰當,因為那條十幾米長的鞭子,即使光是在空中甩動,攪動空氣的聲音,就足以讓人膽寒。
呼,呼,呼,長鞭旋轉,在一聲清脆的響聲中,應聲而下。
衣阿華趕忙抬起自己的主炮抵擋,長鞭上的力道傳到她身上,幾乎讓他身體和主炮連接的部位,一陣酸麻。
這是一個驅逐艦能有的力道?
放下主炮,衣阿華一抬眼就看到一點寒芒朝自己刺來,她幾乎是用自己肉體最快的速度歪頭躲過,但即便如此,沒有被長鞭抽到的那一側臉頰上,也被長槍劃出了一道傷口。
之后等待著她的,就是一陣暴風雨般連綿不絕的攻擊。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镋棍槊棒,鞭锏錘抓。
奧尼安的艦裝仿佛是用不完的百寶箱一般,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只要她想,沒有什么是她的艦裝化不出來的。
只是無論奧尼安如何切換兵器,她始終沒開一炮,沒發(fā)一雷。
她就是這么單純的用物理的手段,抽打著,切割著,穿刺著,一點一點將衣阿華變成血人,一點一點將她擊倒在海面上。
當奧尼安本人來到衣阿華頭頂上時,這位羅斯查爾德家族最新式的戰(zhàn)列艦已經(jīng)站都站不起來了。
全身上下,她的身體沒有一處不帶著傷。
奧尼安很小心地在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她在衣阿華身上留下的所有傷口,全部都不是致命傷,通通只是那種細小的,但會導致她血流不止的傷口。
衣阿華就這么躺在海面上,看著奧尼安,痛苦扭曲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
笑意變成笑聲,笑聲變成大笑,爽朗地仿佛什么蓋世豪杰一般。
畢竟,她越凄慘,就代表奧尼安越憤怒。
而奧尼安越憤怒,就代表她越痛苦。
“擊沉弗萊徹的人...就是我...哈哈哈哈哈?!币掳⑷A繼續(xù)笑著。
奧尼安低垂著眼眸,手中兵器忽然變回雙節(jié)棍。
這畢竟是她最熟悉的兵器,也是力道拿捏最好的兵器。
只有用這個,她才能精準的敲碎衣阿華的喉嚨,而不讓她立刻死去。
弗萊徹最終,其實就是失血過多死去的。
所以,奧尼安也讓衣阿華用同樣的方法,沉在這片大海之中。
曾經(jīng),弗萊徹殺了衣阿華的妹妹,所以衣阿華殺了弗萊徹,這沒什么好說的。
現(xiàn)在,衣阿華殺了奧尼安的姐姐,奧尼安于是殺了衣阿華,這也沒什么好說的。
我們之間的賬,現(xiàn)在清了。
“走吧?!狈銎鹨呀?jīng)醒過來的大青花魚,奧尼安低沉著聲音輕輕說道。
另一邊,塔菲三號從一眾弗萊徹身下爬了出來,抱著波特,一邊啜泣著,彼此相互安慰,一邊整理著其他弗萊徹級的身體。
那些弗萊徹,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海面上,只是她們的臉上,悲傷更加濃郁了。
“現(xiàn)在怎么辦?”左右看了看,饒是鬼點子多的大青花魚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們是打算以精銳的兵力,突擊衣阿華,救走弗萊徹和波特后,趕緊回到戰(zhàn)場上的。
現(xiàn)在不行了,自己這邊一下子多了三十多個動也不能動的,根本不能回到戰(zhàn)場,只能返回百慕大。
可是沒有了自己,正面戰(zhàn)場豈不是更加難熬么?
奧尼安倒是搖了搖頭,似乎已經(jīng)有了打算:“麻煩你帶著我的妹妹們回去吧,戰(zhàn)場上我會去幫忙的?!?p> “可是......”大青花魚猶豫著,似乎還想說什么。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交給齊開?!闭f著,奧尼安指了指自己的那些被操控的妹妹們:“她們應該是和俾斯麥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可以反抗。你把她們帶給齊開,或許,我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避免和俾斯麥的作戰(zhàn)?!?p> 聽到這里,大青花魚眼睛一亮:“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
“你只是被那個人類艦娘打昏頭了,所以才沒有想到。”奧尼安笑了笑,轉身似乎就準備朝戰(zhàn)場奔去。
大青花魚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張嘴問道:“喂,奧尼安...其實,我剛才就想說了。雖說提督那小子不大怎么惹人喜歡,但是你這樣直接稱呼他的名字......不大好吧?”
奧尼安回頭朝大青花魚笑了笑:“這個我會自己和他說清楚的。哦,對了,還有一件事?!?p> 奧尼安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黑色鮮血的手。
那是弗萊徹的血,到現(xiàn)在還沾在奧尼安的手上。
奧尼安抬起手,輕輕在自己胳膊上,用黑色的血,緩緩寫下三個數(shù)字:450。
“從今天起,你要叫我奧班農(nóng)了?!?p> 少女迎著海風,輕輕地笑著。
帶著自己肩膀上的舷號,義無反顧地沖向了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