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無趣的一生?!?p> 黑色的世界中,齊開模樣的人影看著面前眼眶被黑色液體覆蓋的中年人,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嘲弄。
他轉過身,一排又一排的艦娘就像雕塑一般站在黑色的水面之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和她們的提督一樣,安靜地站在那里。
黑海的意志撇了撇嘴,在一排排艦娘中閑庭信步,偶爾停下來,看看眼前艦娘的記憶,但也只是潦草的翻看兩頁,隨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下一個艦娘身上。
就如同齊開在百慕大時,因為齊文遠本人已經(jīng)被黑色藥劑污染,所以他的艦娘也因為他的原因,一同被拉進了這個黑色的世界。
只是,對于黑海的意志來說,這些艦娘其實都是多余的。
他真正需要的,其實只有一個齊文遠。
一個肉體。
一個可以供他驅使,可以讓他自由行走在人世間的軀殼。
曾經(jīng),他想讓齊開來充當這個工具,但是后來他失敗了。不過好在他并沒有等待多久,就又有一個自不量力的人類,自己送上門來了。
只要再有一點時間。黑海的意志想著,重新踱步回了齊文遠的身邊。
只要再有一點時間,來自黑海中的無盡亡魂,就會沖垮這個男人的心智。而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不用擔心原主和自己爭搶身體控制權的這種事情,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地來到現(xiàn)世,帶領著黑海中無盡亡魂的憤怒,撕碎整個世界。
只要再有一點時間!只要再有一點時間!
黑海的意志想著,嘴角揚起一個無法抑制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他的視野就突然被一張巨大的手掌遮蔽。
“......”黑海的意志愣了一下:“欸?”
齊文遠用一只手,像抓小雞一般抓住了黑海意志的臉,然后就這么硬生生將他從海面上垂直著抓了起來。
黑海的意志晃了晃神,隨后立即用自己的雙手開始拼命撕扯著齊文遠的手掌??墒?,無論他如何用力,無論他如何掙扎,齊文遠的手指,就像五根鋼爪一般,死死地扣住他的面龐,將他懸掛著拎在半空。
“怎...怎么可能?”黑海的意志抓住齊文遠的手,怨毒的目光透過齊文遠手指的縫隙,死死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還保持著自己的意識?你應該已經(jīng)淪陷在亡靈的風暴中了才對,為什么你還能行動?”
“亡靈的...風暴?”齊文遠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眼眶中仍然不見一絲光明,然而他卻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死死地注視著自己面前的人:“你是在說這些讓我昏昏欲睡的搖籃曲么?”
“什...什么?”黑海的意志一愣。
齊文遠微微喘息著。
正如黑海的意志所言,現(xiàn)在的他,滿腦子都是寄宿在這片黑色汪洋中亡靈的哀嚎。
他們生前的美好,他們死時的恐懼,他們死后的不甘。
自從核戰(zhàn)爭爆發(fā)之后,這一百年中死于戰(zhàn)亂的所有人,都在齊文遠的腦海中咆哮著,哀鳴著,沖擊著他的心智。
可是,在那風暴的中心,無論外面的喧嘩如何聒噪,卻始終有那么一盞燈,安靜地給齊文遠圈出了一塊世外桃源。
在那里,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在那里,有他日夜思念的人。
在那里,有他至死不渝的人。
列克星敦、薩拉托加。
他學校時期那些同窗的同學。
他一路走來倒在中途的戰(zhàn)友、部下。
他一直追趕、觸碰的老師。
所有所有所有人。
他們一直都在。
都在為齊文遠,撐起一方世界。
齊文遠猛地抬起頭,看向天空。
黑色的世界里,大片大片蒼白的尸體組成了一雙遮天蔽日的手掌,緩緩將齊文遠籠罩在了其中,然后徐徐下潛,似乎是想要將齊文遠一同拖進深淵。
“但是...這種程度還不夠!”
齊文遠喃喃道。
“你們的怨恨,你們的憤怒......比起我的,還遠遠不夠!”
齊文遠說著,抓住黑海意志的手掌,漸漸用力。
“我不在乎你們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在乎你們想要什么?!笔稚?,逐漸傳來破碎的聲音。
“死人,就好好的睡去,不要給活人添亂。”
破碎的聲音越來越大,痛苦的呻吟聲也逐漸縮小。
“生者的世界,就交給生者,你們只要安心看著就好?!?p> 齊文遠說完,手中的黑海意志已經(jīng)支離破碎,海風一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在他頭頂,巨大的蒼白穹頂終于狠狠地砸了下來,似乎這就是亡靈們最后一次的掙扎。
但是在穹頂之下,一排又一排的艦娘站在一起,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一般,護在齊文遠的身邊。
在這當中有約克城,有田納西,也有衣阿華和其他許許多多的艦娘。
她們靠在一起,肩并肩,手牽手,與那道尸體組成的屏障硬生生撞在一起。
下一刻,蒼穹破碎。
與此同時,在距離北極上千公里的夏威夷上。
原本用來存放齊開戰(zhàn)利品的水族館中,一道又一道裂痕突兀地開始在玻璃上蔓延。而隨著裂痕越發(fā)密集,在其中沉睡的艦娘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猛地睜開了雙眼。
嘭!
接二連三的破碎聲傳來,一個又一個艦娘從水箱中跌了出來,然后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站起。
黑色的血管在她們身上蔓延,黑白分明的眼眸也逐漸被黑色覆蓋,一張張慘白的面孔出現(xiàn)在水族館里。
在兩年前齊開第一次作戰(zhàn)中,被俘虜?shù)谋焙E災锞S內(nèi)托轉頭望向北方,雙腿彎曲,一個蓄力便沖出了水族館的房頂,落到了海色的大洋之上。
在她身后,所有在那一戰(zhàn)中,被齊開俘虜?shù)谋焙E災?,全部掙脫了黑海的束縛,齊齊蘇醒躍出了水族館,離開了夏威夷。
而在她們前進的道路上,正有一支數(shù)量龐大的艦隊,緩緩在冰海上航行。
你很難去形容那旌旗鋪滿海面的場景,因為那種震撼人心的場面,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經(jīng)過將近二十年的休養(yǎng)生息和勵精圖治,齊家與東島皇族的艦隊從七大家族墊底一躍成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
放眼世界,放眼歷史,這支艦隊都可以稱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或者換一個詞來形容。
所向披靡。
任誰指揮著這么一支龐大的艦隊,擁有著這么一支無與倫比的艦隊,心中升起的,都將是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情。
然而在現(xiàn)在的這一刻,名義上統(tǒng)領這支艦隊的人卻只想逃。
其實他已經(jīng)逃了,但卻還覺得逃得不夠遠。
當齊文碩隔著老遠就從望遠鏡中,看到那個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纏繞的齊文遠時,他就已經(jīng)下令撤退了。
只有滿心歡喜,以為可以坐收漁翁之利的東島皇族對他的命令大為惱火。
“你這是赤裸裸的背叛,是膽小懦弱的表現(xiàn)!要逃你們逃,我們天皇的子孫是絕對不會未戰(zhàn)先降的!”
于是,東島皇族就這么義無反顧舍我其誰地沖向了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浪。
在他們眼里,或許還以為面前的只是齊開艦隊外圍的一些散兵,但是在北極親眼見過齊開艦娘的齊文碩心里清楚,那些女孩。
那些站在海面上,拱衛(wèi)在齊文遠身邊的艦娘......全部都是黑海艦娘。
尤其是在那當中,幾個齊文碩見過的面孔。
約克城...田納西.....
看來自己老頭子說的果然沒錯,當年在北極的那場屠殺中,自己這位大哥并沒有交出全部的研究資料,他自己手里還留有一部分。而現(xiàn)在看來,他手里的材料已經(jīng)開花結果,并且遠比七大家族手里掌握的,更加,更加......
思緒還未結束,一道刺眼的紅芒突然從身后投射而出,直沖天際。
慘紅的光芒映照在齊文碩的臉上,將他原本就難看到極點的神情,映襯地更加驚悚。
閉上眼睛,田納西手里握著自己戴了20年的眼罩,一行烏黑渾濁的血淚,緩緩從他眼角流出。
而在她面前,赤紅的光芒融化了沿途所有的一切,大片大片海水被瞬間蒸發(fā),而那些被紅光掃到的艦娘,也連同海水一起,灰飛煙滅。
不...不只是將艦娘轉變成黑海艦娘。
齊文碩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在田納西身后,約克城輕輕抬起一只手,瞬間就有無數(shù)黑影從她已經(jīng)變形的艦裝上起飛,盤旋在眾人頭頂。
那是一種巴掌大小的惡魔,他們揮動著背后的翅膀,在空中發(fā)出一陣凄厲刺耳的尖嘯,隨后俯沖而下,宛如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刺穿了海面上所有的血肉之軀。
而一旁大黃蜂放飛的惡魔,則是一邊發(fā)出毛骨悚然的笑聲,一邊牢固地粘在敵人的身上,接著當場爆炸。
......
十二個艦娘,十二種可怕的能力,十二種凄慘的死法。
而在這些艦娘們的掩護之下,所有原北海艦隊的艦娘,個個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肆無忌憚地在敵軍的陣容當中沖殺著。
原本,對付一個黑海艦娘,就需要一方艦隊,集結上百名經(jīng)驗豐富的人類艦娘,才能勉強擊退,而現(xiàn)如今,出現(xiàn)在東島皇族面前的,則是一整個,由黑海噩夢和黑海艦娘所組成的北海艦隊。
這場戰(zhàn)爭,從一開始,便沒有了懸念。
腳踩著遍地的浮尸,齊文遠忽然被腳邊一個掙扎著沒有斷氣的艦娘吸引。
那是齊家撤退時,未能撤出來的艦娘,是為了掩護戰(zhàn)友,留下來斷后的艦娘。
也是二十年前,出現(xiàn)在北海的齊家艦娘。
“你,你......”身著東島服侍,手持斷掉的東島武士刀的艦娘,掙扎著向齊文遠舉起了刀柄:“你這個......怪物!”
齊文遠歪了歪頭,轉過臉看向那個艦娘,立刻,就有一名北海艦娘伸出手,死死地扼住了齊家艦娘的咽喉。
“怪...物?”齊文遠的嘴張合著,機械地發(fā)出完全不像是人類能發(fā)出的聲音:“不...不......”
他說著,緩緩將自己的臉,貼到齊家艦娘的臉上,烏黑的眼睛里,沒有一絲光明,只是單純地,倒映著艦娘自己的面孔。
“是你...是你......”齊文遠說著,目光穿過那名艦娘,像是在看別的什么東西:
“是你......把我們都變成了怪物!”
在那艦娘身后,田納西上手奪過她手里的武士刀,高高舉起,就像她20年前做的那樣,從上而下,一刀下去。
鮮血,再一次在這個極北之地,蔓延開來。
真正的亡靈。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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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很懶
抱歉就一章,昨天來回跑事情沒辦成,今天又去了,還得上課,玩命趕出來一章。 本來說好齊開昨天出來的,結果看樣子又得拖到明天,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