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同他們的確出了事。
如月被鬼子狙擊手擊中。
那天李子同他們到了后，那二掌柜剛剛完成第三次救搶手術(shù)，人一直處天昏迷中，醫(yī)生說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李子同決定先住下。如傷情轉(zhuǎn)好，那就放心回去，如回天無術(shù)，那就送老友最后一程。
第二天，一位團長在來探望師長的路上，又被阻擊。同如月的教官一樣，也是被一槍爆頭。
李子同聞知后，要求到所有被狙擊人的現(xiàn)場察看。他邊看邊和陪同的軍方人員討論交流著看法。
回來后，他一人在房間里仔細畫了張草圖，然后在軍用地圖上一陣比劃計算后，他低下了頭，半晌不語。
“把他們都叫進來吧?！焙靡粫汉?，李子同才對丁子發(fā)話。
他對自己畫的圖和計算次再進行復核，最后面色越發(fā)沉重。
“看二掌柜的病情，我們還得住上幾天。今天又有一位團長被狙擊，我們都到了現(xiàn)場，也把前幾次被狙擊的現(xiàn)場看了看。回來，根據(jù)現(xiàn)場，我畫了張圖?！闭f著，李子同站起來，把圖掛到了墻上?！斑@是我遇到過最了不起的狙擊手，根據(jù)彈道和周邊地形，狙擊手和目標間的距離至少在四百。狙擊二掌柜的距離大約在五百米?！?p> “五百米？”麥子一聲驚呼。
“我也懷疑這個距離，但經(jīng)過現(xiàn)場察看和陪同的軍方人員交流了看法，回來經(jīng)過反復計算，我這個結(jié)論應(yīng)該不會有錯。”
“除了二掌柜外是胸部中彈外，其余全部是一槍擊中頭部，這說明狙擊手最有把握的是四百米以內(nèi)距離，超過這個距離就差了些?！?p> 李子同點了點頭。
“我同意如月的分析。”
“五百米外擊中目標，以前聽都沒聽說過?！?p> “丁子，別說你沒聽說過，要不是我親歷，我也不信。但現(xiàn)實就擺在面前不是？”
“報告?！边@時門外傳來聲音。
“進來?！?p> 一參謀進來，遞上電文。
“報告長官，參謀長命令我把這份情報送給你們?！?p> 說完敬禮轉(zhuǎn)身走出了屋。
李子同把那份電文仔細看了二遍。
“軍方得到了情報，這狙擊手是山田聯(lián)隊的，一組二人，還配有電臺。”
“一個是狙擊手，一個是觀察員，可能還負責電臺后勤?！?p> “丁子判斷應(yīng)該是對的。這是專業(yè)狙擊手的配置?！崩钭油翋灥卣f：“如月的射擊教官被狙擊后，部隊當即派出一連兵力搜索對面山丘，但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別說彈殼，就是連埋伏的痕跡都沒有。這對手太強了?！?p> “隊長，我想這狙擊手一定沒有走遠?！?p> 如月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應(yīng)該還在?！崩钭油赝暝挷磐蝗环磻?yīng)過來?！澳闶裁匆馑迹俊?p> “我想會會他?！?p> 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
“什么？”
“我想會會他?！?p> “你可知狙擊手對陣......？”
“兩人只能一人活下來。”
“敵人的技戰(zhàn)水平.........？”
“你剛才說了，四百米內(nèi)精準，五百米內(nèi)擊中?！?p> 接著如月說出心中的方案，但話音剛落，就召來一片反對聲，有的說，那鬼子也許走了。最后如月說了這樣一句。
“明天天不亮時，我潛入伏擊點，如果沒遇上情況，明晚天黑后撤回。如遇上，要根據(jù)當時的條件決定要不要開槍?！?p> “那要去也不能你一個人去?！?p> 第二天黎明，李子同帶著隊員一起潛入昨晚在地圖上研究確定的伏擊點。
一個上午過去了，沒發(fā)現(xiàn)和發(fā)生任何情況。晌午過去了，隊員們是連個哈欠都不敢打。太陽偏西了，就在這時，只聽見如月叫了一聲。李子同過去一看，如月左臂滲出了血。她被敵人擊中了，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聽到槍聲。
李子同帶著隊伍回到師部醫(yī)院。如月只是擦破了皮，打了一針，包扎了傷口。
晚上，大寶和羊娃見到了李子同，并跟著到病房探望在住院觀察的如月。正在屋內(nèi)說事，參謀長推門進來。
“大哥，二掌柜的怕是不行了?！?p> 眾人跟著李子同到了二掌柜的病房。
病房里，二掌柜靜靜的躺著，邊上的醫(yī)官朝著李子同搖了搖頭。
羊娃上前抓起病人的左手，片刻后，他迅速從懷里取出一布卷，展開里面別著一排銀針，他取出一根就要往病人身上扎。
“你要做什么？”醫(yī)官一聲驚叫。
“扎針啊?！贝髮毷滞Ａ讼聛?。
“扎針有用嗎？你針都沒消毒，手都沒洗。”
“消毒？”
羊娃把目光轉(zhuǎn)向隊長。
“你平時怎么扎針就怎么扎?！崩钭油膭钪?p> 羊娃彎下身子，把三根長短不一的針扎入病人手上。
羊娃一只手調(diào)整著針的深淺強弱，一只手把著脈，一雙眼觀察著病人。
一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病人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
又一個三分鐘過去了。病人的手指有了反應(yīng)。
又一個五分鐘過去了，病人的嘴角動了，接著眼睜開了。
站在一旁的醫(yī)官看的是目瞪口呆，直到護士提醒，他才回過神來。
“快，實施第三套搶救方案?！?p> 回到屋里，丁子拉著羊娃的手。
“咱們是兄弟，本不應(yīng)該說這話，但我心里憋不住。謝謝你救了二掌柜?！?p> 羊娃厚道地笑了笑。
“丁子哥，隊長說下午如月姐受傷時，你們都沒聽到槍聲?！?p> “是的。狙擊手可能是在五百米開外，加上有消音器?！?p> “那他又是怎么選中了如月姐呢？”羊娃一臉不解。
“是啊，這問題讓我一直想不明白。”李子同看著墻上掛著的地圖?！皩κ质窃趺窗l(fā)現(xiàn)我們的，又是怎么認定如月是我們的狙擊手。她還好是左撇子，如是正常人，就擊中心臟部位了。”
“這說明對手并不知道副隊長的確切位置，他是根據(jù)副隊長一點小小破綻，推算出她的大概位置?！?p> “丁子說的同我想的一樣。我們遇到真正的高手。
“隊長，我有一想法，不知能說？”極少言語的田水突然開了口。
“說?！?p> “只要這鬼子二三天內(nèi)不走，能把他引到一個地方，我有辦法滅了他。”
“什么辦法？”
“我進山收窩虎頭黑蜂。這蜂三只能蜇死一頭牛?！睗M臉稚氣的田水喝了口水?！耙郧拔腋嚼锏木司松仙绞者^蜂?！?p> 李子同一下子明白了田水的意思。
“你需要我們配合你做些什么？盡管說。”
“隊長，你想好下料的地方，另外，要備好今年剛打下的帶殼新麥子一百斤，大寶明天去鎮(zhèn)上買三斤糖，還有三味中藥，藥名和數(shù)量我回頭會寫給你?！边@一年多，在如月的堅持下，上課識字學文化，讓田水的讀寫能力有很大的提高。“我和羊娃進山?！?p> “什么時候出發(fā)？”
“明早。羊娃剛走了這么遠的路?！?p> “我沒事?，F(xiàn)在就可以走?！?p> “我讓參謀長派部汽車送你們一程?！崩钭油D(zhuǎn)身對丁子說道：“你馬上聯(lián)系參謀長，順便弄些干糧讓他們帶上?！?p> 第三天近晌，田水挑著一副包著嚴嚴實實的擔子回來了。
一回來，飯都顧不上吃，田水就用隊伍上的大鍋炒起了那帶殼麥子，然后加上糖和中藥，發(fā)出一股奇特清香味道。
吃完中午飯，他們馬不停蹄地帶著這些東西就趕赴十里外炮兵陣地對面的山坡，這是李子同定的誘敵區(qū)域。
山坡離炮兵陣地在五百米內(nèi)，是鬼子狙擊手最喜歡的距離。李子同和如月面對軍用地圖選定幾個狙擊最隹位置，同時，鑒于對方是狙擊高手，對那些不起眼或者認為不可能的位置，也加以標注。每個人也都明確了自己投放誘餌區(qū)域。
天黑后，田水從筐里取出二窩虎頭黑蜂，布放在規(guī)定的區(qū)域，別看那黑蜂兇狠，但在天黑后就老實的跟貓似的。
當晚，師部電臺收到一封加密電報。明上午戰(zhàn)區(qū)長官視察炮兵陣地。
第二天，炮兵陣地上靜悄悄的，陣地四周也是靜悄悄的。
這一天，連風都沒有。
當太陽一落山，早就做好準備的一個連的人，就拉網(wǎng)搜索了那山坡。最終在一蓬枯草邊找到了二個鬼子，這個位置之異，李子同他們想都想不到，這根本就不是打狙擊的地形，真是藝高膽大啊。人怕是早就沒氣了，身體被蜇的變形了，腫漲的怕人。
至死都沒暴露位置，他們是真正的狙擊手。
李子同心生佩服。
回到師部，參謀長把李子同一行人迎進了屋。他高興地告訴李子同，二掌柜醒過來了，醫(yī)官說脫離了危險。二是潛伏在師部電臺部主任被捕后，對自己是間諜一事供認不諱。三是鬼子狙擊手被消滅，人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戰(zhàn)果已經(jīng)上報戰(zhàn)區(qū)，具體情況后報。
“一會兒我們?nèi)メt(yī)院，若無大礙，順便把我們的副隊長接出來，準備明天上午就回去。另外，也去向二掌柜辭行。至于戰(zhàn)報嗎，就別提我們八支隊，戰(zhàn)功我們拿了沒用，但也不要浪費，具體你考慮一下，照顧一下咱們的老兄弟，若戰(zhàn)死了，也可多拿二塊錢撫恤。對了，我要把繳獲那二個鬼子的槍啊望遠鏡啊什么的都帶走?！?p> “都帶走都帶走，這都是應(yīng)該的，對了，你們還需要什么，盡管說?！?p> 參謀長知道在鬼子的裝備中有電臺一部，但見老長官沒說，他也就裝著什么都不知道。
“別的就不需要什么了?！逼鋵嵗钭油瑢﹄娕_不感興趣，也無處聯(lián)系，但他知道如月一定想要。
“那明天我派部汽車送你們?！?p> “汽車就不要了，目標太大，這個區(qū)域各類武裝力量交錯，省的惹麻煩。派輛馬車吧，我們副隊長畢竟還受著傷，走不了這么遠的路?！?p> “遵命。我這就去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