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氣流中,一道道虛幻的幻影投影在老道士的面前。
老道看完了所有投影,得到了一個關(guān)鍵詞:河祭節(jié)!
天空有些陰沉,悠長沉悶的回響伴隨著沖破海浪的聲音一起飄蕩過來,并且是在急驟挨近之中。
短暫的沉寂后,韋規(guī)就感覺身下的船只一陣劇烈晃動,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幸好他提前穩(wěn)住了重心,并沒有因此摔倒。
零星的哀嚎聲和喊叫聲在外面響了起來。
他想了想,伸出手搭住了門板,輕輕一發(fā)力,咔吧一聲,門栓就被頂斷,伸出一手搭住門框,自船艙里走了出來。
他站在門口,把手上戴著的朱紅色珠子緊了緊,這才快步走過長長的間艙,踩著層梯來到外面。
甲板上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呼痛慘叫的人,殘破的怪物尸身凌亂拋灑著,滿地是流淌著的腥臭血液,船衛(wèi)隊的人正在匆匆奔跑著,時不時還會響起一聲零散的破空聲。
他看向那些怪物的尸體,認(rèn)出這東西名叫水嬰,民間的叫法是“水猴子”,是大海上和內(nèi)河中最常見的水怪。
他幾步走到船舷邊上,往遠(yuǎn)處看去,就在那里,一抹巨大的脊背暴露在海面上,上方還覆蓋的一層彩色流光。
這就是使得大福號險些為之顛覆的罪魁禍?zhǔn)?,一頭具備超常力量和龐大體型的海怪。
一頭妖物!
在他的注視中,那沉在海面下的龐大陰影逐漸接近了不遠(yuǎn)處的礁石群,而后緩緩抬升向上。
這一頭龐大的妖物終于露出了真容。
先是扁平的被堅硬骨膜包裹的頭部離開了水面,三分之二的灰白骨骼,甚至在那白骨構(gòu)成的腹部之下,還有不倫不類的腿骨!
隨著它的上浮,大片大片的海水從骨骼中流泄下來,砸在附近的礁石和海面上,于是,便有了一圈七彩的虹光縈繞在它四周。
韋規(guī)于此時忽然發(fā)出一聲大喝。
一股力量從丹田內(nèi)景里,從身軀環(huán)繞的規(guī)則中爆發(fā),并伴隨著滾動的氣息,在島礁上空爆發(fā)出了一聲雷霆般的巨響!
那骨骼組成的怪物身軀一頓,居然有了一絲不知所措。
就是現(xiàn)在!
韋規(guī)身體微微前傾,面部埋入了陰影之中,重心壓上的同時,腳下猛然一個發(fā)力,驟然從極靜轉(zhuǎn)到極動。
刷的一聲,韋規(guī)整個人已是自甲板上飛射了出去!
這個時候,一道海浪過來,狠狠拍在了兩者之間的礁石上,轟隆一聲,高涌的浪頭一時隔絕了雙方的視線。
在浪潮還未徹底落下之時,韋規(guī)前沖的身影一下從里撞了出來,帶著冰冷四濺的水珠,持劍在手,躍身而起。
在旭日的照耀下,他高舉的利刃如從太陽之中誕生,帶著一道赤色的天地力量,狠狠地斬入了這頭怪物的顱腦之中!
等了一會兒,再沒有什么動靜生出,似乎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韋規(guī)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自下方猝然襲來,卻是這頭怪物的背脊猛地拱起,龐大的身軀也是往天上蹦跳起來!
龐大的獸身仿佛聚成了一柄千丈巨刀,明明無形無質(zhì),卻仍舊帶著恐怖的力量,落在了韋規(guī)的身上!
記憶至此而終!
看似與寧江府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大海里,居然出現(xiàn)了這么一尊不死的怪物,且就在入海口守著。
在那偌大的邊塞之地中,無數(shù)的朝廷修行者坐鎮(zhèn)的地方,居然沒有一人發(fā)現(xiàn)這恐怖的怪物和這一整艘艦船中的異常,反倒是這個韋規(guī),居然感受到了不對。
這才是不對的地方。
更關(guān)鍵的是,寧江府河祭節(jié)的一些細(xì)節(jié),在這韋規(guī)的記憶中占據(jù)了極大的比例,似乎,似乎這廝在尋找些什么一般。
“不對勁,不對勁……”
“如果這個天下不對,那么他不應(yīng)該知道陰司地府……”
老道撫了撫自己的胡須,近來得益于修行的緣故,這胡須也是越來越烏黑了,完全沒有老年人那種干枯的感覺,只是這面貌還是中年人模樣。
“魔主伐天以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老道看了看官府后面那座巨大的樓閣,那個地方名為六司,也是寧江府府君到來以后修建的閣樓,不僅是衙門之一,同樣也是一座修煉場所,那位府君的修行場所……
……
華燈初上,寧江府治下清江郡城,窯子!
“快喚軒軒姑娘出來……“
一片花團(tuán)錦簇的燈籠里,這座柳湖城最大的勾欄,已是一片熱鬧非凡。
無論是各書院的學(xué)子,還是富甲一方的世家子,又或是縱橫江湖的弄俠兒等,原本地位不同,路數(shù)也各自不同的人,如今卻都齊齊聚集在了一方樓臺之中,而且都是一樣的表情,既是興奮,又?jǐn)[出了一副豪奢模樣,手里揮舞著銀票,還有直接拿了成箱銀子來的。
你喊我嚷,興意高漲,急不可耐,往身前矮案上一拍,便朝著上面的老鴇嚷嚷開了。
原因很簡單,挽月閣里的清倌人軒軒姑娘今個出來見人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軒軒姑娘如今年歲二八,已然是到了可以留宿的年齡了,誰不想拔了這頭籌?
先嘗得是鮮,后嘗的就是腥了!
要說起這軒軒姑娘,那可真是這整個郡城的一絕,據(jù)傳說她本就出身大家閨秀,家族中落,才入了這煙花柳巷,只不過人墮紅塵,卻不改其志,吹拉彈唱,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一手書法,更是寫的飄逸精巧,她此前寫的經(jīng)貼,就連城里的幾位貴人們也夸贊呢……
若是有幸,入了房幃,自己舒服了不說,整郡城三千里,怕是都要羨慕自己呢!
“我出八十兩,愿求軒軒姑娘賜面一見?!?p> “我出一百兩,愿聞軒軒姑娘撫琴一曲?!?p> “誰也別跟我搶,我出二百兩,愿請軒軒姑娘相伴游湖……”
越嚷嚷,越是熱鬧,竟然都是以黃金為價。
這郡城里,等閑的小娘子也不過二兩三兩白銀,便是當(dāng)紅的,亦不過幾十兩搞定。
可是如今,望著二樓之上軒軒小娘子那片白嫩雞胸脯,這些堂客們倒像是愈發(fā)激動了起來,一個個喊的價格越來越高,且說的好聽,要么賜茶,要么撫琴,甚至連游船賦詩都有。
“你這青樓,生意倒是不錯,難怪每年都能繳納不少的賦稅?!?p> 少年郎只看了一眼便不再關(guān)注那名叫軒軒的姑娘,反而注意起來這間三層的樓閣。
辛夷擦了擦頭上的汗,嘴里嘟囔著不清楚的話,含糊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