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苑里,老夫人劉氏冷眼瞧著跪在地下的王氏,當初就是一個破落戶不知道怎么就勾的自己兒子,非她不娶!后來看她家里人也算是知書達理,實在拗不過兒子的老夫人才點頭同意。進門這些年,看著聰明誰知道如此的膽大包天,犯下大罪。到底是家境薄、眼皮淺,手都敢伸到天家地下?lián)棋X。早知道死活就不會讓這愚婦進門!
“母親,兒媳知道錯了。兒媳不敢奢望母親原諒,但請母親給兒媳贖罪的機會,和二爺去平?jīng)龀前扒榜R后的伺候著。也省的母親惦記二爺!”王氏凄慘的說道。
“要是沒你,老二能受這么大罪?幸好駙馬仁慈,給全了咱陳府臉面。要不然陳府出去還不讓別人嘲笑?平日里少了你什么?讓你這么貪心?你娘家哥哥說什么你都敢同意!讓我說,他死了都不足惜!”
王氏聽著老夫人扎心的話,頭都不敢抬起,她實在厭煩了婆婆說話的樣子,自家的親哥哥雖說做錯了事情,可錢大家卻是一塊分的。今日老太太身穿棗紅色羅紗襦裙,頭戴祖母綠的簪子,抹額上鴿子蛋那么大的水晶玉石,那可都是平日里二房孝敬的。出了事只知道找他們王家,自己卻躲著享福。進門這些年,王氏早已知道婆婆的小心思,連忙開口道,
“母親,哥哥也是受人蒙騙,連累了二爺。兒媳真真是想一尺白綾以示清白。可事情鬧成這樣,兒媳此刻什么都不能做,要不然外人會誤以為是二爺?shù)膯栴}。母親,兒媳只能把二爺照顧好。才能全了母親的一片愛護啊!”
老夫人知道王氏的小精明,心里鄙夷!要不是王家出了事就頂罪。她現(xiàn)在連見都不想見王氏,老二這件事看著大,可老二涉及的罪名不大,王家這次才真的連根拔起,老夫人已經(jīng)打探過老太爺了,看似老二以后回來希望不大??蛇^幾年,總能找個機會回來的。但這些話她不準備說,也算是殺殺老兒媳婦的小聰明!
“你盡快安排二房的所有事情,需要的人手找你大嫂商量。兩個孩子小,老二沒吃過苦,你路上準備的東西多。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悔意,但去了平?jīng)龀沁€需要你這個當家主母?!眲⑹险f話都透著寒意。
“母親,兒媳知道了。兒媳還有一件事求您同意,兒媳想把嬌嬌放在母親跟前,替二爺和媳婦盡孝心,這次去平?jīng)龀俏抑粠м苯銉骸!?p> 老夫人詫異,身邊伺候的文嬤嬤都猛的抬頭想看清二太太神色。整個府里誰不知道,老二媳婦有多疼愛嬌嬌,薇兒自小的日子那就像是沒娘親一樣。要不是薇兒像王氏,她真以為陳薇是抱來的??扇思夷锊惶郏@個當祖母的能說什么,左右不過丫頭片子!老夫人轉念一想,就知道她什么打算。
“行,我知道了。等你們走的時候,讓我身邊的冰月跟著伺候老二,傳宗接代是作為媳婦的本分。你可要抓緊!
王氏此刻才算真的知道了,什么叫殺人誅心!
“媳婦一定謹記母親教導,兒媳這就回去安排妥當?!?p> 等王氏離開永寧苑,伺候了大半輩子老夫人的文嬤嬤這才開口道,“老夫人,二太太讓嬌嬌小姐留下,讓薇兒小姐一起去平?jīng)龀?,您怎么就同意了呢?二爺不是說,都要去嗎?”
“王氏這是怕以后回不來,想讓嬌嬌留在京城享福呢。至于薇丫頭,誰知道她怎么想,也許這次沒嬌嬌在身邊,王氏會重視薇丫頭,總歸是親母女。老二那里王氏自然會說服,哎,老二一走,我這心里呀空蕩蕩的,家里那兩個小孽障礙眼,老大一家都是悶嘴葫蘆。家里連個貼心的都沒有?!崩咸珖@息道。
“老夫人,家里的少爺小姐都在跟前呢,旁的不說就大爺家的振興少爺那可是個活寶,準能逗您開心,您呀,別想太多,等過些日子我們去福源寺上香,您老去散散心,肯定會平安順遂的!”
文嬤嬤一通貼己的話說下來,老夫人心里總算舒坦點。
華春苑里,吳氏瞧著自家二弟妹示弱的樣子,索然無味。平時只要在一處,王氏八面玲瓏總是能襯的她木訥無趣,京城來往的家眷里都知道她們妯娌倆性子完全不同,不由打趣。甚至和自己交好的夫人,也話里話外說她家二弟妹太過熱絡,讓高門里看著輕??!但她不是那落井下石的人,畢竟出去都是代表陳府的臉面,此時知道了王氏的來意,她這才開口寬慰,
“弟妹,嫂子一定不讓嬌嬌受委屈。你也知道我家那倆潑猴,我真是羨慕你有兩個好閨女,以后嬌嬌我一定用心照顧,你和二弟去了西北,才是要照顧好自己。等過幾年,讓父親和你大哥想辦法,咱們一家還一起吃團圓飯!”
“大嫂,也就你說我們還能回來,不怕大嫂笑話,你剛這么一說我心就踏實了,嬌嬌我就放心的交給你和母親了。這人真要落難的時候,才知道家里人最可靠!平日我要是有什么對不住大嫂的地方,也請大嫂多多體諒。”
倆妯娌相互吹捧這對方,等王氏想要的都得到肯定,這才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夫人,二姐都交給老夫人了,怎么二太太還特地給您來賠罪呀?”大夫人身邊的鄧嬤嬤不解道。
“她是怕自己的女兒受委屈,畢竟我掌管著家里呢,擱以前那肯定瞧不上我這個手里沒銀子的大嫂,這一走就一個五歲的丫頭,想為難還不簡單。她王氏這是小瞧我了。我跟孩子為難什么!不過也難為她親自給我服軟,就是這心呀還是偏到一邊去了,可憐那薇姐兒,不是有這樣的母親,我都想自己要過來養(yǎng)著了。”
大夫人吳氏想起來當初婆婆知道王氏這樣對待兩孩子的時候也是勸說過的,可王氏依然不聽。時間久了大家就習慣了,左右出生在陳府已然是落到了福窩,沒有母親疼愛也不算什么!
暖春閣,陳薇聽著宋嬤嬤看打聽來的消息,原來這次皇家祭祀祈福,快結束的時候,永安長公主突然察覺太監(jiān)們端的福祿壽金喜長杯顏色不對,就發(fā)問宮里管事,查處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次祭祀所用的部分東西,竟是鍍金而不是真金,皇上震怒,父親身為太常寺少卿自是第一個被問罪的。身為父親手下的舅舅第一個站出來頂下全部罪名,原來祭祀所用物品有時會磨損或破舊總要維修打理,這次舅舅主要辦理此事,不料卻被人小人陷害竟然出了這么大紕漏!當時皇上便下令處斬了舅舅??纱揆€馬站出來替舅舅說了話。而且皇后娘娘現(xiàn)在懷著龍子,怕沖撞的皇子才改流放。最后貶父親官職,以示懲戒!
此時這些消息府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就連嬌嬌不和他們一起去西北的事情都宣揚了出來,陳薇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同在一個院子里的妹妹,她聽寒花說下人們都嘀咕是母親偏心,讓自己跟著去荒涼之地,可陳薇不覺得偏心。妹妹身子不好,西北太遠了。陳薇甚至也許妹妹不在身邊,母親能看見自己的好,她也想得到父母親的關注呢……
在離別的前一晚夜,陳府所有人都聚在永寧苑吃團圓飯?;椟S的燭光讓每個人的臉色都看起來暖暖的,這好像是陳薇長這么大第一次發(fā)現(xiàn),全家人可以很和諧的坐在一起。男眷那邊,祖父、大伯、爹爹、三叔、四叔、大姑夫和大哥、二哥一桌,女眷這里,祖母、大伯娘、大姑、母親、小姑姑、三嬸和陳薇陳芮一桌。
狀元街的大爺爺家里昨日來過,今日屋里都是至親。
飯畢,大家都在寬慰二房的所有人,大家看陳薇的眼光總是讓她覺得像看一只小狗那么可憐,這讓陳薇渾身不舒服,下意識去看宋嬤嬤,卻發(fā)現(xiàn)新來的小鄧嬤嬤正在自己身邊伺候,宋嬤嬤本身就不是陳府的人,當年也是日子難挨才進府。這次去西北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所以她歸家了!
剛出永寧苑沒多遠,陳振興就攔著了陳薇,
“薇兒妹妹,我聽母親說你要離開,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只能送妹妹一個小物件,望妹妹看見此物的時候就能想到家里的人,只愿妹妹不管身在何處都平安順遂?!?p> “二哥哥,讓你破費了。平日里二哥哥對薇兒的好,薇兒都記得呢。也希望二哥哥好好讀書,將來做個狀元郎!”陳薇甜甜的說道。
“我的好妹妹,你才幾歲呀,就讓二哥這么有壓力,這春闈學子那么多,狀元郎可只有一個,不過二哥先謝過妹妹的吉言了”
手放在陳薇的頭上,意料之外的看著陳薇滿臉不自在,陳振興揉揉鼻尖,“你什么時候像二妹妹一樣活潑就好了,回去吧,明早你們還要早早出發(fā)呢。哥哥在家等著妹妹歸來!”
陳薇只能笑笑,就告辭了!
入睡前,陳薇把今天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這次跟著自己去西北的有大伯娘給的薛嬤嬤,丫鬟只有暗香和桃兒,院子別的丫鬟要么留著伺候妹妹要么就另謀高就。陳薇不知道西北怎么樣?但她還是對北上很有期待,外面的世界總歸是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