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人別死，就能活
‘結(jié)束了……’李茂端起蛙頭，拍了拍他锃亮的腦門。
“你牛什么牛，還不是死了”紅光一閃，這個強敵的靈魂就已經(jīng)被拘束到左手之中，“死掉的蛙蛙，是最好的蛙蛙……”李茂抬起頭，看了孫少平一眼，隨即嘆了口氣，自己和蛙蛙的交流，他是聽得到的，而身負滅族之仇卻這么慫的村民也不可能是土著。
“唉……兄弟，咱普通人，在這個世界不好混啊~”感受著腦中的惡念逐漸平復，李茂知道憑依自己的蛙蛙靈魂已經(jīng)快要消散了，“要死了啊，超凡的路不是這么好走的。”
孫少平猶豫一下，看了一眼孫家族長方向，蛙人已經(jīng)要退卻了，心存死志的村民們卻生生拖著戰(zhàn)局不讓這幫畜生逃掉，“我可能是不適合這里，窩囊，怯懦，怕死怕疼……”他滿臉愧疚，又接著說道“但你也不適合這里，他們只是……一群NPC而已，你這樣為他們送死，卻一無所獲，該死的一個沒剩，你看，地上躺著的都是他們的尸體，我們太弱了，根本保護不了這些人……”
“他們是活生生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指紋，臉上的皺紋也是不一樣的，喜怒哀樂也是不一樣的，你把他們切開看看，每個人的腦子腸子也是不一樣的，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信念，會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從容赴死，比自私自利的我……更像一個人”李茂扭頭遠遠看向已經(jīng)筋疲力竭的孫家族長，“我知道自己不會死，這對我們更像一個游戲，或者是一種邁向超凡的手段，只是平凡的我們沒有被培養(yǎng)的資格罷了?！?p> “我死了還可以回去活著，他們……死了就是死了?！崩蠲臍庀⒃絹碓轿⑷?，勉強說完最后一句話后，便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傻逼……”孫少平眼神復雜地吐槽一聲，從死去的族人身上搜出兩包東西，提起刀朝孫風知身邊走去，“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
“我是蛙人于人間的代行者，前來拯救二位蛙神照下的勇士，偉大的蛙神在上，這幫可惡的人類死期到了……”孫少平努力在腦海里想出一個端坐于昊天之上，神光四溢，千手千腳的蛙人形象，他也發(fā)現(xiàn)了與蛙人的交流是在精神層面直接進行，雙方的語義會以畫面的形式展現(xiàn)在腦中，便試圖學李茂欺騙藍蛙。
突然的援兵讓僅存的兩只藍蛙大吃一驚。
“不是蛙語，我卻能聽懂？”
“蛙神？是我們蛙人的神龕嗎？僅僅是通過他的話語便看到了一個千手千腳、法相莊嚴的蛙神？這是神跡嗎？”
兩只藍蛙呱呱的交流著，精神突然振奮，退意全無，面上帶著狂熱的光，裹挾神威與人類搏殺起來。
‘原始人就是好騙……’孫少平看著族人古怪的眼神，面色有點發(fā)紅，卻佯裝一副莊嚴的樣子，胸腔發(fā)聲，沉聲說道：“該死的人類，見蛙神圣使還不繳械……操，裝不下去了，大家伙趕緊散開！??！”僅剩的五個村民和孫風知聞聲趕緊后跳一步，兩只蛙人有些迷糊卻也下意識朝“蛙神圣使”方向后跳一步，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一個布包狠狠擲出，砸在一個蛙人身上，鮮紅的粉末厚厚得敷在一只蛙人身上……凄厲的蛙鳴頓時響起，疼的那娃人滿地翻滾，讓村民們心頭一陣振奮，其中兩個沖過去朝著倒地的蛙人一陣亂砍。其余的翻找著自己身上的火神花毒，也想要故技重施……
剛剛離得遠，他們沒有看到李茂的操作，這會兒只覺得孫少平神奇非常，他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吧……
他小時候是什么樣的來著？
記不清了……
“不好?。?！”
“少平快跑?。?！”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就見還站著的蛙人堪堪躲過飛濺出的火神花毒，就用充滿怨念與狠毒的眼神頂上了那個膽敢欺騙他的人類，兩腿一蹲，就要跳躍過去斬殺了他。
孫少平也是早有準備，在扔出一個布包后，又揚出一個，宛如一道鮮紅的氣墻，頓時空氣中充滿了辛辣的氣味，也阻礙了那蛙人追擊的腳步。
而孫風知更是一個箭步擋到蛙人身前，阻斷他的去路。
孫少平念氣灌注雙腳，只覺得行動如風，幾個踏步已經(jīng)遠遠離開戰(zhàn)場，就等那蛙人來追擊自己，好給村民們一絲喘息時間。
“看樣子勝勢已定，舍己為人的我可真是偉大極了……”還沒等他自逃跑中站定，后腦便挨了重重一下，暈倒過去……
打暈他的正是戰(zhàn)斗開始時逃到密林中的空手蛤蟆……
這蛤蟆比那鐵須也高大了不少，冷漠的看了孫家村民一眼，就抗起孫少平遁入密林不見蹤影。
“少平！??！”筋疲力竭的孫家村民，被最后一只狂暴的藍蛙牽制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孫少平被掠走，無能為力。
……
待到李茂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身邊橘紅的篝火不大不小的燃燒著。
“醒了？！族長，這青年醒了！”照看他的村民看李茂醒了，頓時很有精神地朝遠方大吼道，甕甕的聲音震得李茂腦袋嗡嗡作響，差點又暈過去。
“我還沒死？你沒受傷吧？我們贏了？”李茂張開喉嚨，發(fā)出沙啞的問詢，只覺得腹中麻木，喉頭的血肉粘連在一起，不太好發(fā)聲。
“我沒事，哦，你也沒死，我們報仇了……”末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補了一句“……能神在上。”
“有熱水嗎？”李茂問道。
這村民一愣，忙不迭掏出一個水囊，輕輕扶起李茂，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下，三十多歲的漢子眼圈已經(jīng)腫得不像樣，這會兒又要淌淚水。
“蛙蛙……那幫蛤蟆的尸體呢？”
“都麻煩大哥搬過來，臨死之前我要看看我們的戰(zhàn)利品?！?p> 這村民一愣，便轉(zhuǎn)頭招呼村民搬過五具殘缺不全的蛙尸來。
伸出帶著拘靈手環(huán)的左手一一摸尸之后，李茂心滿意足，沒有喪心病狂的拘役孫家村民的靈魂。
“感謝能神……”李茂入鄉(xiāng)隨俗，見廟燒香，也學著土著拜了拜他們的神靈。
“能神？哈哈哈哈，真是托能神洪福！”孫風知舉著一根蛙人大腿，大嚼著從篝火對面走來。
“要不是能神庇護，怕是我們都死光了吧，嘿嘿……”孫風知兩眼斜斜地蔑著西垂的太陽，披頭散發(fā)，蒼老的雙臉上滿是血沫灰塵，還掛著滑稽的笑容……
李茂看著老人，默默嘆了口氣，乍見時孫家族長看起來只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一副高人風范，這會兒卻已經(jīng)是形容枯槁，宛若癲狂……說他是個八十歲的老瘋子也不會有人奇怪。
“小子，拉你過來只是想讓你送死的，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孫風知撕扯下一塊蛙腿肉，飛濺出的血水到處都是，生肉腥臭的味道竟讓李茂有些饑餓。
孫風知斜梗脖子，歪嘴瞇眼，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就是那勞什子域外來客吧？”
李茂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在老者與他初見時便已經(jīng)問過了。
“那狗日的能神降下神諭要找你，你就這點能耐？還有我那少平孫兒，細細想來，我竟然想不起他是誰的孩子，只是他的存在又這般……理所當然？”
李茂于心不忍，打算勸勸這個苦命的老者——
“唉，你是不是覺得平生夙愿已了，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