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

劍開霄漢九萬里

第二十七章 恨難平

劍開霄漢九萬里 默無言2 3250 2020-12-08 19:00:00

  春意居的繡樓上,一間閨房之中,王媽媽沖著臉上余韻未消的姐兒使了個眼色,那姐兒頓時會意,對藥販子李老爺一個欠身萬福,告了聲罪,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王媽媽待那姐兒出去后,站在房門處四下望了望,然后把門反鎖上,這才回屋里坐在茶幾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潤緊張的喉嚨,道:“李爺?shù)男倪€真是寬啊?!?p>  藥販子李罡北被她打攪了好事,也不動怒,笑嘻嘻地道:“反正到了這一步,又能如何?你家大人那銀子非是從我處得來的,這功勞沒了,不拿老子入罪就算知縣大人大度了,還想要什么好處!”

  王媽媽沒有李老爺看得開,對于知縣過河拆橋之事似極為不滿,氣哼哼想了半響,忽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有些驚惶地道:“李爺,您說咱們這位大人如此心狠手辣,咱們這兩個知情的,會不會被……”她豎起手掌,比了個向下的手勢。

  李罡北不屑一笑,雖是見慣了風雨的,到底是個婦人,頭發(fā)長見識短,不過此時他們兩個是拴在一根繩上,還是要盡量不得罪為妙。

  想到這些,不由安慰道:“這縣中現(xiàn)在亂成這般模樣,那知縣不知道有多少首尾還需料理,怎地顧得上咱們兩個。話說回來,就算去舉告,你是太平道叛徒,李某是上清門余孽,憑咱倆個的身份誣賴一縣堂尊,又有誰會信呢?知縣大人想通這點,哪值得在你我身上浪費功夫?!?p>  王媽媽聽了他這番話,似乎略微心安一些,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復又問李罡北道:“李爺若是如此想,為何之前又在小田捕快跟前提你門中的事情?”

  “我只與他說陳塘莊發(fā)了命案,又沒提別的,當時哪里知道后續(xù)這些變化,只不過是防備知縣過河拆橋,留個后手罷了。誰知道銀子的事讓那縣丞知道了,弄來個妖道橫插一腳,一莊人全死了,老子這一步閑棋也沒派上用場,這小田捕快被知縣構(gòu)陷,估摸著也是察覺到了什么,還真是個伶俐人兒,一點就透呀?!彼锌艘痪?,似在惋惜。

  王媽媽頗為認同的點點頭,早聽說那小田捕快兄弟幾人,都是有些俠氣的,與一般的衙門公人迥然不同,沒得想膽子竟然如此大,心地也真有道義,下場也如此之可憐。

  她也嘆了一聲,道:“那趙景陽慘死,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可有不少人同情他,恨死咱們這位知縣了。那王龍在馮舉家也被老道的徒弟逮到了,捏斷了一只胳膊,據(jù)說是要三日后問斬。那樵子悅也死了,說是淌血淌死了,尸首就隨便拿張席子裹了扔在那,也沒個人去收。就是不知那小田跑到哪里去了,說是也讓人拷打的不成人樣了,這幾兄弟真慘啊……”

  李罡北聽她說完,依舊不屑,他們還慘得過老子?

  一門二十七口人命啊,若不是為了報仇,自己又何必投靠這狗官!

  不過往事都過去了,憑自己這些年為門中辦事積攢下來的銀子,日子也不會差,待此間風平浪靜了,自己就跑到江南隱姓埋名,過那員外爺?shù)纳钬M不快哉?

  走出春意居,夜已很深了,李罡北晃晃腦袋,去了幾分醉意,哼著小曲行在路上,前面不遠處有個拐角,他突然又了幾分尿意。

  褪下褲子,看著那粗碩,得意一笑,不怪王媽媽贊他,確是有幾分本錢的。

  正舒爽間,忽地感覺頸上一亮,一把長刀架在了脖子上。

  李罡北一個激靈,“嘩嘩”聲頓時驟停,腹中起了一陣酸疼之意,那持鳥的雙手都濺上了幾滴水痕。

  “誰?”

  他原在門中之時也是習練過上乘武藝的,只是做從被派了這個差事,二十幾年下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他了,大腹便便,身材臃腫,積年的富貴生活讓他早就失去了警惕之心。此時被利刃架在脖頸子上,讓他不由惶恐。

  “我問你,上清門因何被滅門?”聲音低沉沙啞,聽來有些耳熟。

  ……

  李罡北靜靜的躺在地上,身下一灘血跡宣告著他的死亡,他知無不言,且那些事跟他根本沒什么關(guān)系,卻沒成想對方仍然沒留他一命。

  據(jù)此約四五里左右,一處渺無人至的所在,一束強光忽起,照亮了黑幕。

  ……

  已是天近凌晨,縣丞張百川半點沒有睡意,他在院中來回踱步,望著那來回忙活的兩個高大的身影,對一身法袍的姚道人問道:“真人,可確定真是那田凱么?若是他真有什么神通,怎會被那大頭兵隨意捉住,又拷打成了那副模樣?”

  姚老道聽罷呵呵一笑,道:“我昨日觀那些衙役,并沒有其他人似是知情的,就是那個姓樵的半大小子,也只是跟小徒有些小沖突罷了,唯有那田捕快,絕對是知情之人,且那尸上的瘡口,像是克制之物所致,要是個有道行的,我這鐵尸約莫著就難逃了,所以貧道斷定是他?!?p>  張百川詫異道:“那為何真人昨日不親自去牢中探看一番,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老道陰笑一聲,“那小子不定身上有什么厲害手段,昨日貧道貿(mào)然前去,萬一被他那手段所傷豈不是得不償失?經(jīng)過昨日事后,貧道已確定他手中只是有克制邪祟的寶物,對付平常人根本無用,此時拘他,卻也不晚?!?p>  張百川恍然大悟,贊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真人高明,怪不得有此等道業(yè)!”

  他二人在說話間,那邊來了一人,對張百川恭敬問道:“老爺,那婆子怎么辦?”

  張百川一見此人是自己家中的一個護院頭目,聽他問提供了田凱生辰八字的媒婆怎么處置,他沉吟琢磨了一下,道:“近日變故太多,不宜殺人了,把舌頭割了打發(fā)走吧?!?p>  那護院頭目應諾,到了外院房中,只見一位年約五旬的婦人正滿臉喜意的候著他,見那樣貌,正是之前被樵子悅托付給田凱說媒的王干娘。

  “范壯士,縣丞老爺予老身多少銀子?。俊币灰娔穷^目回轉(zhuǎn),王干娘急不可耐地問。

  護院頭目點點頭,沖著外面招呼幾人進來,然后伸出對著王干娘兩根手指。

  “喲,二百兩?那老身怎擔待的起喲……”王干娘喜不自勝,正幻想這筆銀子怎么花,忽地面色一沉,她見那護院頭目竟然搖搖頭?

  “二十兩?縣丞大人如此大的家業(yè),尋老身來時就說好了不會薄待,怎地出爾反爾?別看張縣丞在縣中威風,可老身在街面上那也是有名號的,想欺辱老身那可沒那么容易,老身與馮典史交好,那典史大人好幾房妾室都是老身尋摸來的!”

  那護院頭目聽她聒噪,面現(xiàn)不耐,依舊比劃著兩根手指,兩指一合,對著剛進來的幾人招呼道:“舌頭剪了扔出去!”

  幾人聽了令,幾步上前薅住王干娘,可王干娘一聽要剪了自己吃飯的家伙什,大恐之下奮起掙扎,同時嘴上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嚎。

  這婦人竟力氣不小,撕扯起來讓幾人一時摁不住,。

  頭目見了越發(fā)不耐,上前一剪子刺中了王干娘壯士的大腿,王干娘一顫,掙扎的更劇烈了。

  可畢竟她一個婦人,又上了年歲,怎能敵得過幾個大漢。不一會沒力了,就被那頭目揪出舌頭,雙手持著剪子,狠狠的一繳……

  ……

  灰蒙蒙的混沌處,模糊現(xiàn)出了一道人影。此人目若寒星,神色陰沉,似內(nèi)心正在醞釀癲狂之意。

  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卻沒有半分不適,反而覺得無比的暢快。

  萬沒想到,上清門的兇手,竟然是早已死去的張捕頭。

  他好恨!

  他恨無端把他帶到此處地所謂的“主神”!

  他恨那縣令草菅人命,殺良冒功;恨那道士為修邪法助紂為虐;恨那當兵的如同牽線木偶,任意讓做官的擺弄,聽從亂命;

  恨那周瑾瑜無故離去!當小六死在自己眼前時,他曾跪下允諾,不管她有何目的,只要她出現(xiàn),只要能救下小六,他都可以答應她。只是奇跡并沒有發(fā)生。

  他恨自身愚蠢,沒有早想到這李罡北是上清門余孽,不然有了反抗之力,王龍哥哥怎會被捉,景陽哥哥怎會被亂刀砍死。

  還有小六……

  他本生活在安逸世界,父母康健,朋友不多,卻也不少,生活過得去,沒什么富貴,也沒什么波折。

  他不懂什么叫“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他做事沉穩(wěn),少年老成,無論何種情緒,他從未有太過極端的想法。

  可來到了此處,僅僅三日,他認識了一位叫做樵子悅的少年,那少年喚他哥哥。

  起初,他也只不過把這個身份當作是一次角色扮演,并沒有太過在意。

  可昨日,親眼見到樵子悅在他身前,為了救他,血液流干而死的慘狀,他不知所措。從未有過這類的經(jīng)歷讓他無比的迷茫,恨不得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境,期翼著能快些醒來。

  可那一聲聲“哥哥”的呼喚聲,讓他明白這不是夢,這一切如此真實,這一切如此的令人難以接受。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他嘶吼,他狂怒,無比憤慨,可這些有什么用?

  內(nèi)疚、壓抑、悲慟、不甘,所有的情緒全部化為了仇恨,他要復仇!

  重傷之下,他無力帶走小六的尸身,只得就近找了一處地方隱藏行跡,草草將養(yǎng)了一日,稍稍有了行動之力,這才有了目下之事。

  現(xiàn)在,斟開迷霧,讓我來見識見識所謂的“主神”,能否給我復仇的力量!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