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府中內(nèi)院,四處陰風陣陣,張百川舔著大肚子坐在門房處,身上披著一層薄毯,望著法壇后威風凜凜的姚道人,對身邊那魁梧的人道:“邱仙童,不知尊師姚真人這門仙法有什么說道?”
邱壯憨聲回道:“俺師傅害死幾個陰日陰時出生的小童,練成僵尸偽裝成陰兵嚇人用的,沒什么大說道。”
張百川聽了一愣,這大弟子果然有些許耿直,只得尷尬道:“能操縱鬼物,那也是仙家手段呀。”
他說完還想夸贊兩句,不過見那大徒弟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姚老道又不知能不能聽到,一陣沒趣,索性閉了嘴。
過了約莫半刻,張百川看姚道人本在掐訣念咒,一派凜然。
突然“哎呀”一聲,從法壇上急急掉了下來,幸好那法壇不高,只有不到三尺,姚道人跌落下來,才沒有大礙。
張百川見了一驚,急急上前幾步,想去攙扶姚道人,忽地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大弟子。
只見他不急不慌,悠哉悠哉地一步一頓往師傅那處走。
張百川見他這副樣子,也不知貿(mào)然過去有沒有什么說道,不禁也磨蹭了下來,二十幾步的距離,走了半晌還未到。
“哎呀真人,真人無礙吧,真人要緊不要緊?”他原地跺著小碎步,嘴上卻全是關懷。
姚道人實際并無大礙,只是方才驅(qū)動小鬼被人斬去,斷了他的法術,法術運轉(zhuǎn)一頓,這才腳步虛浮,在壇上跌落下來。
剛剛摔倒在地,本想早就起身,見大弟子還在那邊磨蹭還沒過來,心下對他有了十分的不滿。
怎么自己小弟子在的時候,這大弟子雖然木訥,但是凡是吃苦的事都第一個搶著干,功勞都讓給師弟,現(xiàn)在周星死了,他好像反倒沒之前那么孝順了?
姚道人冷哼了一聲,也不等那徒弟磨蹭過來,起身撣撣法袍上的塵土,依舊一副高人風范,對張百川道:“大人放心,貧道無礙,不但無礙,貧道已經(jīng)清楚了那小子的下落?!?p> 姚道人說完又對還在旁邊磨蹭的大弟子道:“你去把鐵尸搬過來?!?p> 鐵尸存放在張百川家中地窖中,那大弟子聞言一喜,暗忖只要不去驅(qū)動自己去斗法,干點累活算得了什么?
張百川卻不解道:“真人,就算找到了田凱,按您所說,之前鐵尸已經(jīng)為他所傷,這次再驅(qū)動鐵尸,還能有效么?”
姚道人嗤笑一聲:“大人有所不知,那日鐵尸方才練成,加上還未得祭煉,行動間遲緩僵硬不說,老道我還未驅(qū)動,所以才被他所趁。此次貧道要做法親自駕馭這具鐵尸,任他有什么詭異手段,都難逃貧道掌心。”
老道說完一握五指,顯得信心十足。
“適才只不過幾個小鬼被斬,那小鬼練過些許功夫的常人皆能對付,既然讓貧道找到了他,任他跑到何處,貧道也能尋到!”
張百川聞言,心中卻半信半疑,自打姚真人對田凱出手,這已經(jīng)是第三回失手了。
那晚自己去睡覺,早起卻聽說昨夜做法兩通,不但沒有得手,反而還折了個弟子。
本來今日事前看姚道人信誓旦旦的樣子,張柏川還對他充滿信心,誰知道這番竟又失手了。
可他想除掉田凱,也別無辦法,只得姑且信之了。
“真人出手,那準保是萬無一失的。”張百川假意夸贊道。
張百川的念頭姚道人心知肚明,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就是要做足了歷盡千難的樣子給這個縣丞看,不然他覺得太過容易,事后出血難免會覺得不值。
實際上剛才姚道人起決驅(qū)動小鬼,一感應到田凱他心下就大喜,這意味著那件寶物就歸自己了。
至于之前他屢屢失手,只不過是不知田凱到底隱藏在哪,一旦找到,那僵尸也的確如他所說,由他驅(qū)動,威能大不相同。
這時候邱壯也回來了,他背上拖著一口巨大的棺材,上面綁著麻繩,見他一人就拖動近千斤重物,張百川忍不住贊了一聲:“仙童神力?。 ?p> 僵尸搬過來,一切準備事宜完了,姚道人吩咐弟子一聲起壇,自己又站定壇前,口念咒語。
這一次跟以往大不相同。
但見壇上燭影搖曳,香煙陣起,本是春季卻有落葉隨著陰風舞動,法壇前姚老道的身影則被一團濃霧籠罩,只是透過霧中,隱約可見他雙目泛起紅光。
大徒弟捧著一只公雞,見姚老道開始做法,一手掐住雞頭,一手抓住雞爪,把那公雞的脖子遞向姚道人。
姚道人眸中血芒一閃,一把短刃就把那只公雞斷為兩截,那雞此時尚還未死,不斷在邱壯手中撲騰,張百川見了這場面一扭頭,眉頭皺起道:“殘忍啊殘忍……”
邱壯把雞血空到碗里,老道一飲而盡,一手持桃木劍,一手持三清鈴,口中起禱詞曰:“消蕩百魔,與道俱昌,保度卻災,滅噬除殃。”
言訖,猛然桃木劍一指壇上一口小小的木棺,向上一挑,就見壇下擺著裝有僵尸的棺材陡然一顫,那棺蓋竟自己打開了,露出了張卓成那張尸化的面孔出來。
……
典史府中,那面容猙獰三個小鬼靜靜躺在地上,而此時屋中除了還在床上哼哼的馮舉,已經(jīng)沒有一個活物了。
容娘拉著田凱的手,來到了一間房中。
適才自己一番話,終于打動了這個冤家,也不枉自己重新回顧了悲慘的命運。
那突然出現(xiàn)的三個鬼物也沒能撼動她的心神,眼下這個男人,才是關鍵所在。
今日她就要在這屋中,與田凱成就好事。
盡管剛才腿上被他刺了一劍,使不出自己全身的功力,但哪怕只得五成,也要這俊俏郎君死去活來,到時候再報再一刺之仇也不晚。
雙眸泛出水潤,容娘緊緊盯著面前之人,見他好似尚未情動,但手腳已經(jīng)開始不老實了。
哼,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
不過自己方才與那馮舉折騰了一陣,現(xiàn)在還有些黏稠,也不知這田凱是否介懷。
她在這思忖間,田凱上下其手,須臾就把她剝成了一只白羊。
“郎君……請憐惜奴家……”容娘見他面容俊朗,歡喜的心尖都要炸了,沒等田凱情動,她就已然迫不及待了。
今日見了太多的刺激,想到那幾具尸體,一顆人頭,三個小鬼,還有馮舉剛才聽聞她對田凱袒露心聲的哼哼,容娘忽有一陣暢快之意。
終日苦盼,終于得償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