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時常偷偷哭泣。
有時坐在窗邊望著漸漸西垂的日,那昏黃的光總令我感到炫目。我仿佛從那又大又圓的圓盤中看見了姐姐的笑臉,我的眼睛便會莫名其妙的流下眼淚。
有時走在歸家的路途中,我想到那冰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生機(jī)的家,心里很空,鼻子發(fā)酸,我總是很委屈。我很想很想,就這樣停下腳步,站在路中央大哭。然后期望著姐姐能像從前那樣,來到我的身邊摸著我的頭,對我溫柔的笑。然而我深切的明白: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至少這輩子不再可能……于是我只能咬著嘴唇,咬著牙齒將那份委屈、將那份不甘吞咽下去,繼續(xù)朝著那已然冰冷的房間走去。
那年我很痛苦,因為姐姐的離世。因為姐姐的離世,我每時每刻不再強(qiáng)忍著淚。我很恨我的姐姐,因為她丟下了我獨自離開,讓我徹底孤獨的生活在了冰冷的世界。然而我又思念著我的姐姐,每當(dāng)身邊不再有人,每當(dāng)夕陽西下,每當(dāng)在冰冷的房間里在那不溫暖的被窩中,每當(dāng)人群歡笑之時,我總是思念著我的姐姐。我不停詢問著虛空,為何要帶走我唯一的寄托?為何要帶走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伙伴呢!沒有回答,自然沒有回答也不可能有回答。
我暗自悲傷,無人知曉。聲旁無聲,一片黑暗。要說只有暗暗的哽咽,以及那班級里一道道嘲笑似的、冷血般嘈雜的笑聲。
于是在某個我已忘記了的日子里,我只記得是在一個微風(fēng)吹起了窗簾的秋日傍晚,她來到了我的身邊。
那時她帶著笑,帶著光,帶著聲音,帶著被風(fēng)吹起的發(fā)絲來到了我的身旁。
她坐在我的對面看著我的睡臉,她撫摸著我的頭發(fā),她的雙手是那么的溫柔,她的眼神是多么溫柔!在夢里我看見了我的姐姐,我看見她揮著手向我告別,然而她的背后閃著光,我看不清她的臉是在笑是在哭,還是什么別的表情。我只知道,姐姐要走了……于是我大喊著:“姐姐,別走!”
我猛的睜開眼睛,空曠的教室中無人。班里被夕陽照的一片昏黃。我意識到原來到原來又到了該“回家”的時間了。然而我久久坐在凳子上發(fā)著呆,目光呆滯的望向窗外那片陌生的光景。
“早上好?!?p> 有人發(fā)出聲音,如此說道。
我緩慢轉(zhuǎn)過頭,那個人正趴在我旁邊的桌子上側(cè)著臉看著我。
那時候我……那時候我……我的眼睛早已被淚水沾濕,朦朧一片。我相信那時的我絕已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我那被掏空了的身體緩慢恢復(fù)了活力。
“姐姐?”我用沙啞的仿佛像千百年沒說過話的嗓音說。事實上,我的確很久很久沒有同別人說過話了。
“是姐姐哦?!彼f著謊。
2020.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