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店里也拿不出這么多錢?!标惒疄殡y道。
拿不出錢?哼,楊家可是接了三皇子府上的單,劉杰怒道:“按輩分算,我可是楊公子血脈至親,他都要喊我一聲表舅。你們主母要這批貨,你一個下人卻跟我說沒錢?”
陳伯不說話,劉杰簡直想一腳踹掉這個礙事的老不死,過了半死不活的老表姐那關(guān),想不到還有一塊破擋板。
“陳伯,你要知道,現(xiàn)在不是我為難你,是你在為難我。表姐讓我辦事,我辦了,現(xiàn)在你說不可以就讓我白忙活一場,表姐那邊說的話也全不當(dāng)事。好呀,你,你本事可真大?!眲⒔苤钢R道。
好半響,陳伯仍然油鹽不進的樣子,劉杰陰笑道:“行,我最后在丟一次老臉,你給我打張字據(jù),我去跟賣商討臉一月后付清?!?p> 劉杰不給他推拒的余地,吩咐身后的小廝拿字據(jù)上前,讓他直接簽章。
最后陳伯還是簽了,收下了這批貨。
李澤和楊曼這邊已經(jīng)上山了,和許大叔一行在一岔口分開,他們往更荒僻寒冷的地方走。
盡管一路上都有按照華醫(yī)師的要求服用高原的藥,可她的步子依舊邁不大,李澤走在她前面,穩(wěn)當(dāng)有力,時不時停下來等她。
“得走快些,天要黑了?!崩顫傻人哌^來說道。
楊曼看了一眼被枯枝劃成一塊塊的天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要不浩兄先走,找到地方過夜在回來帶我過去,我實在走不快了,呼吸不上來?!?p> 李澤看著她:“你不怕?”
“怕啊,我就沿這條道直走,浩兄找到了記得回來找我。”楊曼說道,按照自己的龜速,猴年馬月才能找到?比起夜里在山上走,還不如現(xiàn)在還有點光亮自己走會兒,趕緊找到地方過夜要緊。
“好?!崩顫缮钌畹乜此谎?,腳尖一點,躍走了。
楊曼在山里深一步淺一步地爬,地上的落葉時不時被什么踩過,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不多時,眼前出現(xiàn)了岔口,沒有多想,她往高處那邊走,旁邊竄出的小松鼠站在一處凸起的石塊上看了她一回,跟著她走了一小段路。
走了約一個時辰,此時已暮色四合,風(fēng)在樹木之間亂竄,撩得松葉沙沙作響。
抬眼望去都是又高又直又瘦的松樹,看不到任何人影。
一直到月色撒滿肩頭,楊曼還在往上爬,黑夜里不光聽覺敏銳,連光感也格外敏捷,旁邊有一絲光影晃動都能讓她毛發(fā)直豎。
最后她爬上了一棵枝干粗壯的松樹上坐著,這棵樹的年齡應(yīng)該很大了,她坐著的旁支橫截面比她身形還粗。
等著等著,她實在忍不住便趴在上面睡著了。
山間露重,她半睡半醒,隱約聽到遠處的狼嚎聲。
微睜眼的時候,眼前似有一點紅色星火,嚇得她猛然起身后仰,往后方倒了下去。
李澤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抱回懷里。
楊曼看清對方的臉時,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要不是認識的,還以為是孤魂游鬼呢。
兩人抱了半響,李澤仍然沒有松手,她仰頭疑惑地看著他。
月色穿過疏松的林葉,躍進兩人的鼻梁之間,像過一座橋,塵粒在輕輕地蕩漾著,蕩漾著,走得慢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