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籌劃
漆黑的夜空不染一絲光暈，但凡穿梭之處，皆已是暗龍一族所燃起的綠光。
在與那神秘人達成共識之后，史思明也便開始了行動。相比起對抗大唐，他的目標也更加地明確！
這十余年來，史思明都在追尋一個人的下落。那個人的名字便叫作——史朝義！
由于當年翻看過《大唐要略》，他對自己最終的結(jié)局自是了然，史思明并不想步安祿山的后塵。
他憑借著血魂劍的優(yōu)勢，暗中收買景教教徒，并利用輿論導(dǎo)向去“揭露”事實。
實際上，有人的地方就有輿論，這任何一場戰(zhàn)爭的爆發(fā)，往往輿論之戰(zhàn)都是提前打響。
交戰(zhàn)雙方都可通過輿論，以便于打亂對方的組織指揮，瓦解其將士們的抵抗，甚至還會攪亂其民眾的支持。
可見，戰(zhàn)爭與輿論總是如影隨形，緊密結(jié)合，也使得戰(zhàn)局越發(fā)變得神秘莫測、光怪陸離。
但不管這交戰(zhàn)的雙方實力如何，歸根結(jié)底是一場心理戰(zhàn)，一場曠日持久的心理戰(zhàn)。
這高手過招，大多是不動聲色。誰先在精神上控制住對方，誰就能占得先機。
所謂知己知彼，方可百戰(zhàn)百勝。如果連自己都沒有底氣，那便只能自求多福。
一般來說，輿論戰(zhàn)開展于武力對抗之前，貫穿于武力對抗之中，持續(xù)于武力對抗之后。它的激烈程度，絲毫不亞于戰(zhàn)場上真槍實彈的作戰(zhàn)。
眼下，安祿山已收到令兵的通報。來者聲稱蔡希德前來獻俘，正同耿仁智等人于殿外候旨。
就在這時，安慶緒卻突然闖了進來，當即跪倒在大殿上，不時掩面而泣，聲嘶力竭地要求父親為他做主。
安慶恩大為不解，只覺得安慶緒此舉太過夸張，就是當日接到康氏的噩耗，都未見得他如此傷懷。
待他抬眼瞥過阿史那承慶，卻見其一臉得意之色。這人一旦沒有主見，也便注定了一事無成。
皇后段氏聽得一陣寒顫，安祿山著實也跟著頭疼，遂召喚軍師嚴莊為其出謀劃策。
史思明一向野心勃勃，又怎會甘心做這池中之物?；蛟S此次的不辭而別，便已經(jīng)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還有阿史那承慶更是居心不良，時刻想著坐收漁翁之利！只怕他一早就存有二心。
嚴莊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韋氏，無論如何都要護得安慶緒周全！縱使他的妻兒家小，都已遭到唐軍的無情殺害！
“晉王殿下，切莫哭泣！這是韋氏留下的一個錦囊。”嚴莊只是羽扇輕搖，圓步迎上前去，以混沌之喉開口道。
“軍師，此話竟是何意？”安慶緒接過錦囊，忙揭開那張字條。
只見上面題著一首五言律詩:
曉鳳鸞歸去，十洲不可尋。
香斷空擊筑，清水闊無痕。
沈煙繞蒼梧，梅色洗霄塵。
明月憑欄處，仙路彩云深。
“殿下，喧囂紅塵，實無清凈之地！其生也有自來，其逝也有所為。若能參悟此詩，必是得運之時！”
但見安慶緒一臉的費解，嚴莊則是粲然一笑，一副山人自有妙計般的神態(tài)。
看到這里，阿史那承慶便是一陣煩躁不安。也倒不是嚴莊比他計高一籌，而是覺得對方能夠看穿自己。
那是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間極速蔓延。正如這無邊的黑夜，無聲地吞噬著一切。
而這邊，李亨等人正受困于一個巖洞之中。那洞壁上全是銀簪劃刻下的標記。
這里紅霧迷蒙，似有寒鴉鳴唱，伴隨著那陣陣幽香，倒顯得格外得陰森詭秘。
那一頁檔案紙早已無跡可尋，李亨還在拼命地追索著。而有關(guān)韋妃的一切前塵往事，都已經(jīng)模糊在了記憶里。
所有過往的傷痛，總會隨著時光慢慢凋謝，那飄落的箋紙碎頁，是否還沾有青春的影子？
只身踏上一座孤島，如何將這出口尋找？躲開空寂的浪潮，沖破眼前的困擾，混亂中時空已顛倒。
“李亨，都是我連累了你！”
望著李亨那頗顯滄桑的面容，沈妤只覺得一陣酸楚，不自覺地想要跟他拉進距離。
不期然的相遇，在時空的交匯之處，眼神凝滯的瞬間，便已記錄了難忘的畫面。
她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那一幕，當袁大人一掌襲來之時，李亨毫不猶豫地擋在了自己面前。
沈妤牽著李亨的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路走來，她已越發(fā)地迷戀這一刻的美好。
可轉(zhuǎn)念聯(lián)想到當下的處境，她的心底便是一陣惆悵，李亨是為自己求情，才遭到袁大人的懲處。
得見沈妤滿懷歉意，李亨隨即會心一笑。那笑容猶如初春的暖陽，澄凈而不蒼白。
李靜忠都看在眼里，他服侍太子殿下已有多年，卻是初次見李亨笑得如此有溫度。
“沈妤，你究竟在守護著什么？”李亨注視著沈妤的臉，似想從她的眸中尋出一絲真相。
“只要時機到了，你自會知曉！”
沈妤只是幽嘆一聲，轉(zhuǎn)而望向一邊。李亨的若無其事，遠遠超乎她的預(yù)料，卻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只怕等時機到了，一切早已滄海桑田！”
尚未等李亨開口，李靜忠便是冷然一笑，他已然察覺到了沈妤眼中的變化。
盡管他需要一個同盟，一個可以牽制張良娣的同盟?？煞彩逻€得從長計議，并為此而不斷籌劃。
“既視之不見，或聽之不聞，復(fù)嗅之不得，而搏之不予，包羅萬象，其大也無外，其小也無內(nèi)。不色不空，是無以名之?！?p> 凝視著那飄忽不定的紅霧，沈妤深吸一口氣。她本是大唐天策府成員，只因一塊來歷不明的血玉，從而卷入了一場宿命的輪回。
溯洄歸元，實為于無為，求之于若即若離之中，得之于有意無意之間，歸之于無聲無息之外。
她與李承乾三世糾葛，終不過是因為職責所在。也許那樣的因果，從一開始便已經(jīng)注定。
當年，她受命于長孫一族，周旋在李承乾與李泰之間。更是為了助李治上位，布下一個驚天大局。
她一手策劃了李承乾的叛逆，也成功的喚醒了李泰的野心。但是人千算萬算，終是算不到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