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安毓腳步微頓:“因為沒什么,我只是聽聞公子素來懶散不喜庶務,今日竟然親身前來,倒叫我有些受寵若驚?!?p> 不一會兒幾人便走到了莊子里的屋舍內(nèi),慕容煜笑著搖了搖扇子,坐到了上首兩張椅子的其中一張上,抬手又邀請了鐘安毓坐了另一張:“鐘小姐,請?!?p> 鐘安毓也不客氣徑直就坐了。
自有下人去奉熱茶。
慕容煜拿扇子半遮了顏面微笑道:“姑娘當日救了鳳鳶,我便覺得你是個心有仁義的性情中人,此番前來,其實也是想結(jié)交一番?!?p> 鐘安毓聽了這話微微斂眸,她心下倒是盤算了起來,前世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位慕容公子,那時候還頗有些唏噓,分明是個萬千才華文韜武略于一身之人,偏偏自甘墮落流連風塵,每日里飲酒作樂不思進取。純粹是將上天賜予的一身才華喂了狗。
如今他竟然想要與自己結(jié)交……
她悄悄瞟了他剛毅俊朗的眉目一眼,思忖著,當年就覺著若能有人稍加引導,此人必有大作為,今日就看在占了人家便宜的份上,幫他一把好了。
“不知鐘小姐意下如何?”
鐘安毓笑著點了點頭:“蒙慕容公子不棄,小女子倒是求之不得,只不過有一點?!彼菩Ψ切Φ囟⒘怂谎郏骸鞍藏闺m說出自行伍,與其他閨閣女子不同,頗有些不拘小節(jié),可煙花之地委實太過輕狂,若慕容公子不是去那等地方,倒是能來邀約一二。”
她提起這個,慕容煜頗有些臉紅,先前為了讓她難堪給她教訓,才派人約了蕊月樓那等地方,而且當時依著他的想法,這就是明擺著折辱鐘安毓,他也沒想到她會真的過來。
“咳咳……”他稍稍掩飾了一下尷尬,拱手誠心道:“上次的事情,是在下唐突了佳人,今日便向鐘小姐道歉?!?p> “罷了,我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p> “多謝小姐寬宥?!?p> 鐘安毓掃了一眼屋內(nèi),開口說正事:“那,今日的屋契田契?”
慕容煜放了扇子將手拍了拍,立時便有打扮富貴的貼身侍從拿著一個托盤上來。
上有文房四寶還有兩套文書。
慕容煜道:“當下便可簽訂?!?p> “甚好?!辩姲藏剐南氯杠S,面上卻十分沉靜。
一應事情條款都簽訂好了,慕容煜從懷里掏出印章蓋了上去。
“請鐘小姐過目。”
鐘安毓接過東西,她心中這才徹底安定下來。沖慕容煜露出個難得明媚的笑臉:“那我今日便……”
她站起身就要告辭,畢竟慕容煜在這兒,她也不方便去后山查看,更不好做其他的事兒,不如回去睡覺來得舒坦。
“且慢?!辈涣夏饺蒽蠀s開口挽留。
“……慕容公子可還有事?”鐘安毓心下有些不耐。
慕容煜一抖折扇笑得溫雅:“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事,今上鼓勵騎射,是以京城貴胄往往跟風,明日就有個騎馬會,在下想邀請鐘小姐一同赴會?!?p> 鐘安毓一聽倒是十分意動,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過慣了軍中生活的她,騎馬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尋常,這么久沒騎過,倒是技癢了。
最難得的是,京城騎馬會與旁的不同,都是貴族圈子里頭的玩意兒,若非那個人脈圈里的人,又無人邀請,可是去不成的。于是一拱手笑著道道:“好,那就多謝慕容公子相邀了?!?p> “客氣了,咱們交淺言深,鐘小姐還叫我慕容公子就太見外了,不如稱呼我姓名慕容煜即可?!?p> 鐘安毓也投桃報李:“既然如此,慕容煜你也可以稱呼我名字。”
事情解決之后,鐘安毓倒是沒多耽擱,拉上小柒就往回去。
路上馬車顛簸,小柒道:“小姐,今日也沒瞧過莊子,旁的事兒一件沒做,您就不怕被坑了呀?”
“莊子也不貴,能被坑什么?”她心下偷著樂。
小柒掰著指頭算:“當年夫人的嫁妝雖說回來了,但聽說她當年管家的時候就拿了一半補貼家計了,就算現(xiàn)在還剩下幾萬兩,確實是多,可您將來是要嫁人的……”
還有些話小柒沒說,鐘安毓卻是想到了——將來自己成親,勢必要帶走大部分嫁妝去,爹爹在家生活無虞,可架不住玉夫人和二妹鐘安敏花錢,雖說姐妹二人不對付,但爹爹是一家之主,還得給鐘安敏準備一份嫁妝……
鐘安毓皺起了眉頭,這么一算,只是這些鋪子和銀子,可不能隨心所欲。
但一碼歸一碼,她抬眸看了一眼小柒:“你放心,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莊子雖說不算太好,山上的土地也頗為貧瘠,但到底誰被坑了,可還不一定呢?!?p> 回到家里,剛吃過了飯,鐘安毓正打算歇息,屋外頭就來了個人。
椿梁微微欠身,從身后小丫鬟手里拿過來一個畫卷:“大小姐,這個東西,乃是老夫人給的?!?p> 鐘安毓精神一震,她之前的所有作為福壽苑那邊兒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終于有所反應了么?
“多謝椿梁跑這一趟?!彼质疽饬艘幌?,小柒就上前將畫卷收了,順帶塞了一個銀錁子到椿梁的手心里。
椿梁不動聲色地收了,小聲道:“其實也無妨的,有些事兒,老夫人知道輕重,但若半點沒個回應唯恐有人說嘴,小姐斟酌著做便好?!?p> “嗯?!辩姲藏沽巳坏攸c點頭。
椿梁一拜:“那奴婢就先告退了?!?p> “去吧?!辩姲藏箵]了揮手。
將人送走后,小柒湊過來問:“小姐,椿梁當真是我們的人?”
“算一半吧。”鐘安毓淡淡道:“她肯收銀子,至少就不會針對我們。過兩日安排她見她弟弟,到時候才能知曉。”
小柒點頭應是之后,便去鋪床準備伺候她歇息。
回頭一瞧鐘安毓還在窗旁看著外頭的圓月,不解地道:“小姐,你怎的還在看月亮,明日不是還有事么?”
她睫毛一顫,驀然回神,緩緩將手收回了袖子:“是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