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蓮蓉是個性子不好的,但凡是在這兒吃了什么虧,必定會在嫻貴妃娘娘那兒亂嚼舌根。
鐘安毓把不好的情況都考慮進去了。
現(xiàn)下越子欽確定是已經(jīng)醒了的,這酒樓的產(chǎn)業(yè)本也只是她鐘安毓個人的,在一成利潤分給越子欽的情況下,倘若拼著得罪嫻貴妃的情況將蓮蓉直接趕走。
嫻貴妃娘娘和她背后的家族勢力就算心里有氣,不再會庇護酒樓,也不至于會當(dāng)真找人過來砸場子。
她此刻心中平靜如水,微笑著說:“嫻貴妃娘娘是個講理的,你盡管去說。我相信她心中自有決斷。”話罷就不想多言了,在鐘安毓看來,浪費口水在蓮蓉身上實在是不值得。
蓮蓉放了狠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對方直接規(guī)避開去!
既然不叫人將她趕走,也不說好話將她勸回去,著實有些騎虎難下的意味。她手指攥得發(fā)白,眼內(nèi)神色飛速變幻,最后一咬牙,說軟話:“東家,我想叫您拿證據(jù)也不是想忤逆您的意思,只是怕旁人非議……”
“非議?”鐘安毓嘴角一勾,沒看她,淡淡道:“我在我自個兒的酒樓趕走一個人,誰敢非議?”
她抬頭,笑容里是冷若九幽的寒意:“怎么?莫不是蓮蓉你要非議本小姐?”
“蓮蓉不敢!”蓮蓉這會兒臉色發(fā)白知道擔(dān)心了,身上一個哆嗦,急忙說:“鐘小姐!東家!您可千萬不能趕奴婢走……奴婢保證在娘娘面前替您美言!”
鐘安毓心下冷哼——就憑她?嫻妃娘娘那等在深宮出來的女人,怎么可能會聽她說蠢話?
在她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準(zhǔn)備叫人將蓮蓉丟出去的時候,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人。
鐘安毓轉(zhuǎn)頭去看,來者長得頗為周正,但面白無須,雖說穿著的衣裳很是平常,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其實是太監(jiān)。
打頭那一位,大約二三十歲,宮人們從小就進了宮,二十多歲就已經(jīng)足夠混到高位了。
鐘安毓能從他臉上既傲然又卑微的復(fù)雜氣質(zhì)里看出來,這定然是后宮里頭得寵妃子身邊兒的人。
傲然是對其他人,卑微是對主子。
鐘安毓立時就閉了嘴,心中的情緒有些捉摸不定。
這兩位公公若是嫻貴妃派來協(xié)調(diào)的,那她今日搭了這么大一個臺子,想一力將蓮蓉趕出去就有些唱不下去了。
貴妃沒關(guān)注這事兒,她可以先斬后奏。嫻貴妃若關(guān)注了,她現(xiàn)在可當(dāng)真不能這么直接打臉吶!
“鐘大小姐安好?!蹦莾晌贿€算是客氣,比起蓮蓉的態(tài)度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鐘安毓眼眸微瞇,也拱手還了一禮,面前的公公并未穿著太監(jiān)服飾,顯然是不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露了身份。她也沒直接喊破,只一側(cè)身,讓出一條道:“里邊兒請?!?p> 蓮蓉打從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算計,后來認出來人深吸一口氣打算說話的時候趙嬤嬤和黎娘子眼疾手快就將她嘴巴捂了拖下去。
酒樓的客人因著這些事兒已經(jīng)沒了,鐘安毓和她謝公公進了個雅間,其他人都守在了外頭。
“不知道公公如何稱呼。”
“咱家姓謝?!?p> “謝公公。”鐘安毓客氣地打招呼。
“鐘小姐不必客氣?!蹦侵x公公笑瞇瞇地,看起來分外和善。他從懷里掏出一頁紙:“這個是我們貴妃娘娘給你的?!?p> 鐘安毓愣了一下,先前她想了無數(shù)種貴妃娘娘會做的事兒,唯獨沒想過她會給她一封信?
接過紙一瞧,上頭還加蓋了印章。鐘安毓一目十行地將內(nèi)容看了,臉上的的神色可謂是精彩至極。
“這是什么呀?。俊彼炊说?,但是難以置信。
謝公公笑著點點頭:“外頭的蓮蓉已經(jīng)被娘娘逐放出宮了,她以后的一切事兒都跟坤栩?qū)m無關(guān)。鐘小姐想如何罰就如何罰?!?p> 鐘安毓拿著紙契的手忽然有些抖,嫻貴妃娘娘對她說不上關(guān)注,尤其是之前鐘安毓惹到過她的情況下,更多的感受只怕是厭煩。
這封將蓮蓉驅(qū)逐的信口口聲聲提到的都是嫻貴妃的恩典,可實際上,她感覺可能性更高的應(yīng)該是越子欽!
他是個傻的,越是這樣,越讓鐘安毓覺得疑惑和神奇。
“替民女多謝娘娘。”她半晌才慢半拍地反應(yīng)了過來。
謝公公客氣地笑:“既然話帶到了,那老奴就先行告辭了?!?p> 鐘安毓親身送她,這回謝公公沒有推辭。
等兩個太監(jiān)離開之后,鐘安毓才好像是剛發(fā)現(xiàn)一樣擺了擺手:“放開她吧?!?p> 蓮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厲聲道:“謝公公!那是謝公公!你完了,竟敢當(dāng)著他的面兒如此對我。等我回了坤栩?qū)m!”
女子的聲音在看過了鐘安毓手里的契書之后,聲音仿若被掐著脖子的鴨子啞然而止了。
“蓮蓉,瞧瞧清楚?!辩姲藏鼓樕系男θ莺芗兇猓骸澳悻F(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坤栩?qū)m的人了,娘娘已然將你驅(qū)逐出宮!”
“不可能的!”蓮蓉臉上的表情震驚中帶著一縷瘋狂:“娘娘怎會如此狠心!我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父母全都希望我能帶來榮光。長大之后,嫻貴妃娘娘已經(jīng)在宮中受寵,她也成了我唯一的目標(biāo)!如今!如今我竟然被逐出了宮?。俊?p> 鐘安毓將東西往桌子上頭一拍,那鏗鏘的聲音不算太大,可震得蓮蓉身子一掣。
“多新鮮吶?”鐘安毓譏諷一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蓮蓉的眉眼:“你若做的是正途,今日我但凡是將你趕走,那也是對你敬著的,可你沒想過自己來了我這個容華樓都做了些什么么?”
蓮蓉聽著她帶著冷肅的話語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瑟縮了一下。
果然,下一瞬鐘安毓冷冰冰地開了口:“先前我因著娘娘的面子,只是將你趕走罷了。如今你既然不肯走,還想鬧事,那就別怪我這人斤斤計較!”
“來人!”鐘安毓淡聲開口。立馬就有好幾個人應(yīng)諾:“請大小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