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群烤鴨上西天
又是黃昏！
細雨紛紛！
有炊煙升起，被秋風(fēng)吹散，化成籠罩著遠山的淡淡薄霧。
都說駿馬秋風(fēng)塞北，杏花春雨江南，這塞下的秋雨卻也分明下出了些江南的味道。
郭尋走在細雨中，看著幽幽的青冥，看著朦朧的遠山，心里竟生出些詩意。
細雨、炊煙、枯樹、古道、遠山，這些意象交織在一起不就是一副詩里的場景么？
該怎么表達這份詩意呢？
一行大雁在細雨中飛向遠山。
他這種感覺變得更濃，只覺得那內(nèi)隱的超凡脫俗的妙詞佳句馬上就要噴出來了！
這一噴必將驚世駭俗！
不經(jīng)意間路過一家店，風(fēng)里飄蕩著一股濃濃的烤肉香味，店里的窗邊那張桌子上有兩人正在喝酒吃烤鴨。
兩位英雄在喝酒，一群烤鴨上西天！
終于抒發(fā)出來了，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情變得十分愉悅！
“好詩好詩！十分應(yīng)景，十分絕妙”！
郭尋回頭時就看見鮮羊館那個白衣白巾的書生，臉上泛起一絲苦笑：“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你還沒死吶”！
那書生也不生氣，反而笑道：“不好意思，黃泉路遠，那年你不在我都走迷路了，也不知怎么就走到這里了”！
郭尋盯著他的靴子道：“讓你裝導(dǎo)航你小氣撒，白費多少靴子”？
書生道：“靴子事小，只是前路千山萬水，沒有你陪伴吟詩作對真是太無趣了。在鮮羊館錯過你我差點后悔的要把我自己打死”！
郭尋笑道：“那是開大炮的臀孔太生猛”。
書生道：“人家開大少也是想你想得緊啊”。
郭尋笑道：“好說好說。看你這樣子是寫出了能媲美我那篇《逍遙游》的文章咯”？
書生道：“當年自從拜讀大作之后我深受啟發(fā)，十年寒窗不堪大用，聞君一語茅廁頓開，然后翻閱無數(shù)經(jīng)卷典籍，苦思冥想嘔心瀝血歷時三年零五個月終于寫出了一篇《黔無驢》勉強能跟你的大作對上”。
郭尋半邊眉毛一挑笑道：“哦，說來聽聽”？
書生刻意咳了兩聲然后吟道：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無以為用，放之山下，有一好吃之人見之，精瘦少脂，肉質(zhì)緊而有彈性，乃補血益氣之佳品，遂宰殺之，得肉數(shù)鍋，一鍋鹵煮，一鍋紅燜，一鍋白切，一鍋醬爆。宴請賓客，飽食三天。有保定客，以面餅夾肉食之，妙不可言，名為火燒。有河間客，喜裹以面餅烘食，名為驢肉燒餅，有洛陽客，好其湯，另有一上黨客，暗攜多余肉歸，臘之，風(fēng)味甚佳，遂有上黨臘驢肉。
郭尋聽罷笑道：“不錯不錯，看來你長進了不少”。
書生道：“見笑見笑，還是跟你那片《逍遙游》差點意味”？
郭尋道：“不錯了。我都不記得我那篇文章怎么寫的了”。
書生道：“你還真是低調(diào)。你那篇大作我可是倒背如流。時時刻刻都用它來鞭策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好好讀書。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幾個燒烤架，一個五香，一個蒜蓉，還有一個變態(tài)辣，邊吃邊烤，百八十人吃不下。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咖喱產(chǎn)于南蠻小國，孜然出自西北高山，佐以花椒朝天辣，便是燒烤百樣吃法，樣樣教人口水直下”。
郭尋道：“你家老爺子還真沒白花那么多銀子來培養(yǎng)你?？淠闶钱斒牢暮溃敲理n柳歐蘇也不為過啊”。
書生道：“過獎過獎。勉勉強強能比吧。滿招損謙受益！”。
“尼瑪，老子都聽不下去了。老子雖然小學(xué)沒畢業(yè)就出來混了但是也好歹念過幾年書，你倆說的都什么狗屎玩意?！笨绝喌昀锉緛碓诔钥绝喌囊粋€客人忽然站起來，隔著窗戶指著書生道：“他他么的沒讀過書也就算了，你看他那一副蠢樣就不像讀書的料，你特么表面看那么像書生，你特么十年寒窗的書都讀狗肚子里去了么”？
“你懂個錘子，有學(xué)問的話你放個來鑒賞鑒賞”！書生突然一改剛才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
郭尋笑而不語。
“他么的看樣子今天不指點指點你你當老子孔認得字是個棒槌咯”？窗內(nèi)的那自稱孔認得字的人擼起袖子，手上的青筋已暴起，瞪大眼睛道：“文章要講究形意神兼?zhèn)?，開篇就要抓住人眼球，你特么炒冷飯有什么意思？中篇要邏輯縝密條理清晰，一只破鴨子你要燉就燉，百八十人還能喝口湯，你再分點出來烤，還烤三種口味，夠百八十人分吃么？再說了，千人千味，僅僅五香蒜蓉變態(tài)辣就能概括了？又想包含的多又列不全，不如不列，列出來反而出洋相。就這種破文章你牽一頭豬來蹄子上沾點墨在地上畫時間久了都能畫幾篇出來，你特么還當神作賞析，是腦子有坑么”。
書生不服道：“你特么有什么大作讓我也拜讀拜讀呢”？
孔認得字道：聽好了。老子小學(xué)時寫的文章：昔有愚人，至于他家。主人與食，嫌淡無味。主人聞已，更為益鹽。既得鹽美，便自念言：“所以美者，緣有鹽故。少有尚爾，況復(fù)多也？”愚人無智，歸將魚肉果蔬，盡鹽鹵之，久放不腐，冬至，高湯煮之，肉鮮味美，鄰人莫不垂涎之，分與食之，贊不絕口，皆效之。及至春來，具胖十斤。咸肉乃出名。
郭尋忍不住捧腹大笑，差點都笑岔氣了。
就在這一瞬間那書生突然逼上一步閃電般出手點住了郭尋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