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殘!
古道,斜陽、落霞!
西風陣吹,草木凋零!
一支鏢隊正在古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進著。
道旁的野林里樹木的葉子已經(jīng)凋落殆盡,枯枝在西風中相互搖擺摩擦沙沙作響,與地上被踩碎的枯葉聲相互輝映,在這靜謐的深秋野林中聽來格外刺耳。
斜陽已經(jīng)落下了遠山的盡頭,天邊留下一抹晚霞的微光,周遭的景色慢慢黯淡下來,鏢隊忽然改變了隊形,本來騎馬并排走在最前面的三個人有兩個退到了兩側,只留下那個背著紫金龍鱗刀的在前面帶路。
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嚴肅而又緊張的神情!
西風依舊陣陣吹來,風里的寒意在不經(jīng)意間加重了幾分!
突然一只寒鴉驚起,接著只見一大群鳥都驚飛而起四散逃竄,帶起一陣不小的動靜!
風里隨之飄來了一陣濃濃的煙味!耳畔響起噼里啪啦的響聲!
眾鏢客下意識地抽刀自衛(wèi),緊張地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回看,只見兩道火舌從鏢隊的后面順風而來,在這滿地的枯草黃葉間勢如破竹,眨眼之間已至近前,眾人已能清晰地感受到灼熱的炙烤感!
“護豬,左側逆風迂回”!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大喊一聲,前面兩個字大家雖然沒聽懂,但后半句還是很好理解的,眾鏢客立馬開始行動,鏢車立馬轉向左邊繞個大圈走進已經(jīng)被燒成灰燼的地方避開已經(jīng)逼到近前的火舌。
所有人圍著鏢車站成一個圈,神經(jīng)緊繃著搜尋著周遭的異動。
霹靂啪啦的炸裂聲已漸漸遠去,但是每個人的心跳聲卻清晰可聞。
有些人背上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寒風還在吹著,周遭卻安靜極了。
最后一抹晚霞的微光也已消失在天盡頭,明月從遙遠的東方升起,這荒涼的林子立馬沉默在一片暗淡的銀色世界里。
樹木的枯枝還在風里搖擺,樹影婆娑如鬼手一般。
地上的枯葉已經(jīng)被燒掉一大片,風里依舊彌漫著濃濃的煙味。
等了許久卻并沒有什么異常!
那個背著紫金龍鱗刀的終于收回了刀,號令眾人繼續(xù)前進。
眾人也都收回了刀,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了些許,推著鏢車繼續(xù)前進。
然而就在他們剛走出幾步一陣詭異的笛聲又從背后傳來。
眾人的神經(jīng)又再次繃緊。
笛聲曲調悲涼,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仿佛在訴說這一個十分悲慘的故事,聽起來就如鬼哭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眾人只覺得脊背發(fā)寒,冷汗早已濕透衣衫,握刀的手不自覺地又加了幾分力。
那個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突然高聲喝道:“何方高人何不現(xiàn)身一見”?
笛聲忽然止住了,西風依舊瑟瑟吹著。
等了好久周遭并沒有回應,鏢隊左側那個背著雙劍的漢子道:“蕭兄,我去看看”!
“小心,不要走遠”!
背雙劍的漢子剛準備走笛聲突然再次響起,這次卻不是從后面?zhèn)鱽淼?,而是從前面?zhèn)鱽淼摹?p> 還是同一首曲子,還是同樣的悲涼凄慘!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又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為何不肯現(xiàn)身?若是我大鏢局路過貴寶地有所冒犯閣下只管說出來,兄弟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若是看中了兄弟這單買賣,出來過過手也行,但有好酒拿來,兄弟直接開箱與你一起打打牙祭,裝神弄鬼能嚇到老子算你是孫子”?
此時笛聲突然又停了!
西風還在輕輕吹著,明月又升高了些許!
周遭似乎也稍稍亮了些許,但是依舊沒有什么異動!
“繼續(xù)前進”!
這話一出笛聲突然又起了,還是一樣的曲子還是一樣的悲涼,但這次卻跟之前有點不同,這次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仿佛四面八方都有笛聲,忽遠忽近,聽的人又惱又怕。
“繼續(xù)走”!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帶頭往前,眾人推著車緊張的跟在后面。
笛聲依舊在吹,周遭卻始終沒有什么異動!
等到他們走出這片林子的時候笛聲終于消停了!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不遠處的一座亭子沉默在夜色中,亭子外的老樹擋住了月光,投影在亭子內使得亭子內一片黑暗。
老樹上不知掛著一塊什么東西在西風中飄擺!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不屑道:“裝神弄鬼”!
那背雙劍的漢子道:“有兩位兄弟在,誰敢打大鏢局的主意”!
右側那個看起來好像什么兵器也沒拿的漢子道:“還是不可掉以輕心,畢竟這單貨價值不輕”!
那紫金龍鱗刀的漢子道:“廚俠就是謹慎,江湖上的人就算再無聊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干大老遠跑到這荒山野嶺里劫一只烤香豬吧?再說了一只烤豬能值多少錢?難道是貢品啊”?
“烤香豬”?這話一出眾鏢客都愣住了,尤其是那個背雙劍的漢子更是驚詫的差點跳起來:“咱們這么大陣仗就是為了護送一只烤香豬”?
那個叫廚俠的漢子也道:“你說這里頭是一只烤香豬”?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哈哈笑道:“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嗎?難道司馬震天雷這個都瞞著你們”?
背雙劍仍舊不信道:“怎么可能?王炸分明跟我說是。。?!保吭捳f了一半他又打住,急忙去打開鏢箱查看,鏢箱密封的很嚴實,打開之后里面還有一個小一點的鐵皮箱子,鐵皮箱子打開之后還有一個小玉箱,小玉箱打開之后終于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肉香,里面赫然真就是一只烤香豬。
這是什么鏢?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道:“你們這是什么表情?是想吃豬肉還是想干嘛”?
那叫廚俠漢子罵道:“媽的,那逼小子又逗老子”!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笑道:“司馬震天雷請老子的時候就跟老子說了,江南諸葛家老太爺喜歡吃塞北的烤香豬,這個月二十三又是他大壽,所以不惜重金托寶,別小看了這一只豬,價值五十萬兩呢。不過老子也不是那愛錢的人,也是看在跟諸葛老太爺有點交情才答應了司馬震天雷。對了,司馬震天雷還給老子一個錦囊說到望北亭時可以打開,現(xiàn)在可以打開了”!說罷他從懷里摸出一個錦囊,取出里面的一張小紙條,背雙劍的漢子拿過來一只火把,只見紙條上寫著:“玉箱兩層,有烤豬兩只,上一只可讓廚俠切來與眾兄弟分食,各位辛苦了”!
那背著紫金龍鱗刀的漢子忽然哈哈大笑:“這下終于知道為何會讓廚俠隨行了!司馬震天雷自己去吃喜酒去了也不忘咱兄弟們啊,咱們今晚就在望北亭歇腳吃烤豬”!
眾人也跟著哈哈大笑,繃緊的神經(jīng)徹底放松了,只有廚俠跟背雙劍的漢子一臉無奈,哭笑不得。
笑聲未落,亭子里忽然傳來“切”地一聲,隨即亮起了一星火光,一道人影從亭子里的黑暗中走出來,周遭也隨即跳出數(shù)十條人影。
只聽一人罵道:“媽的,凍得跟狗一樣守在這里就為了一只烤豬么”!
他徑直走到鏢箱前親自查看,借著火光眾鏢客看清了他原來一身黑衣勁裝,卻赤裸著雙臂,背著一把長劍,估計本來是想半路截鏢的,但是大家也沒有阻攔,任由他查看鏢箱里的情況。
“娘的,老子回去不宰了牛皮蘚那逼小子就難消心頭只恨,路費都花了老子大幾百兩銀子,還雇了這么多人,還請了鐵笛樂隊來助興,還放了一把野火,這尼瑪要是告老子放山火罰起款來媽的賠的內褲都沒得穿了”!
他又轉而對著背紫金龍鱗刀和背雙劍的漢子罵道:“你們他媽也真有意思,蕭干貨你千里迢迢護送一只烤香豬對得起你那名震江湖的紫金龍鱗刀么?難道你的刀是殺豬的啊?還有你呂青梅,好歹被江湖人尊稱為忍爺,青梅雙劍又叱咤風云,難道就為了一只豬折騰這么遠,讓這拿菜刀的一個人護送不就行了,老子起初還奇怪怎么護送紫玉菩提的還要個廚子跟著,還以為司馬震天雷那逼小子關照你們伙食呢,媽的現(xiàn)在才明白就是個殺豬的,操”!
蕭干貨和呂青梅大笑不止,廚俠臉上卻青一陣紅一陣地回擊道:“你算哪根蔥啊?信不信老子弄點羊肉爆炒了你”!
那黑衣人沒理他轉身欲走,還悻悻罵道:“陰牛筋操你大爺”!
蕭干貨幸災樂禍道:“閣下別急著走啊,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吃一點,也嘗嘗這價值五十萬兩的郭記烤香豬”!
那已經(jīng)走出幾丈遠的黑衣人忽然又轉過身來道:“老子要吃豬頭”!
周圍那數(shù)十條人影也都圍攏過來,有人還道:“我還帶了酒”!
“媽的,難怪剛才有個音沒有吹對,老子就知道你喝酒了,工錢減半”!
“別耍賴啊,剛剛可沒喝酒啊,要不是你剛才放了個響屁影響了我怎么可能吹錯”!
“我們鐵笛樂隊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無錯樂隊,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吹錯一個音符”!
“那是幾十年前吧,現(xiàn)在看看你們一個個老歪歪的,手抖一下腦子慢一拍不是很正常么,再狡辯工錢都減半”!
又有一人道:“我這還有蒜”!
“媽的,不提蒜還好,提到老子就來氣,中午吃了你的蒜下午凈放屁,屎都蹦出來一斤半,害得老子撕了兩條袖子擦”!
眾人一陣哄笑。
呂青梅道:“喲,兄弟,這手上還紋了一只麻雀啊”。
黑衣人道:“靠,什么眼神,是老鷹老鷹”。
蕭干貨忽然扯下袖子道:“媽的這才叫老鷹,哪有蚊子那么大的老鷹”。
黑衣人道:“我這是迷你鷹”。
蕭干貨道:“好了好了,管你什么鷹。聚在一起都是緣分。前世幾百幾千年的緣分才能修來今生聚在一起吃豬頭肉啊,江湖那么大怎么偏偏就咱們幾個遇上了,都是緣分??!今夜有明月美酒,再來演奏一曲助助興啊”!
亭子里一瞬間響起了歡快的笛聲和笑聲!
銀白的月光里卻忽然閃過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