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阿扎提老哥
開上了315國道之后,路上的車輛就比較少了,有一段時間沒有這樣長途跋涉了,我不由得感覺有些疲乏。柱子和順子兩人換著開車,這么遠的路程,確實夠辛苦的。
大概花了兩天多的時間,我們總算順利抵達RQ縣城,我叫順子先回去,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之前已經和阿扎提聯系好了,我們直接到若羌汽車站,他便會來接我們。開始我一直以為阿扎提是土生土長的XJ人,直到他在車站外面接到我們后,才發(fā)現阿扎提有著一副漢人的面孔,與我們無異。
阿扎提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帶著一副黑梁眼鏡,厚厚的鏡片,看樣子近視度很高,人比較斯文隨和,給人十足知識分子的感覺,我一邊向他道謝,一邊跟他閑聊。
估計阿扎提沒有料到我們一下來了七個人,有點歉意的說到:“肖老板不好意思了,我以為你們最多來兩三個人,本來打算安排就住我家的,現在看來只能委屈你們住旅店了”。
我知道阿扎提之所以答應幫我們,完全是看胡師爺的情分,自然不敢奢求太多,隨即回到:“老哥不用客氣,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都是群大老爺們兒,住旅店還方便些,還有別叫我老板,叫我東子就行了”。
阿扎提帶著我們找到一家旅店,這里離他家只有十分鐘左右的腳程,我們開了四個房間,我和柱子一間,葉家兩兄弟一間,大奎和阿坤一間,老齊獨自一間。阿扎提說我們這兩天坐車也累了,讓我們先休息一下,晚上再過來找我們,我點點頭,便和柱子一道送阿扎提離開。
回到旅店后,我讓大奎聯系胡師爺問問,東西什么時候能送到,順便告訴他我們已經和阿扎提會和了,讓他不用擔心,胡師爺也保證兩天之內裝備一定能到,雖然比我預想的要遲了一點,不過還算挺快的了。
我和柱子回到房間便趟在了床上,這一趟路途遙遠,在車上的時候還沒什么感覺,一下車就感覺十分的疲勞,已經顧不上洗漱一番了,蒙頭就睡。
下午六點過的樣子,大奎把我們叫醒了,阿扎提老哥已經過來了,帶著我們去吃飯。找了一家飯店,點了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是牛肉和羊肉,我琢磨著這一頓飯可能要花掉阿扎提小半月工資了,便想著等事情辦完,得好好感謝他一下。
談話間我得知,阿扎提的祖輩并不是土生土長的XJ人,他的父親原籍湖南,當年是家中獨子,父母去世的早,孤身一人無依無靠,進了部隊當兵,后來隨進疆兵團到了XJ,在一次搜救任務中負傷,提前退役了。再后來和一位軍醫(yī)院的漢人護士相戀結婚,由于家中沒有親人了,阿扎提的父親便在XJ定居下來,阿扎提雖在XJ出生,但從血統(tǒng)上來說還是算漢人。
阿扎提問我:“肖老弟這次來XJ是為了什么事情?我聽老師說是要找一個人,是這樣嗎?”。
我點點頭,把父親的遭遇大致講了一遍,順帶提了下樓蘭神殿的事情,我告訴阿扎提,此行我主要是辦兩件事,一是打探父親的消息,二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那座樓蘭神殿。
阿扎提似乎很有興趣,聽得極其認真,然后想了想又問我:“那肖老爺子到XJ來,有沒有到過若羌?”。
這個我確實不知道,于是看向大奎,大奎也一臉迷茫道:“當年五爺走的時候,也沒有說具體要去哪個地方,這個我不敢肯定”。
雖然我不能確定父親當年有沒有到過若羌,不過既然阿扎提這樣問,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問他:“依老哥之見,我父親來若羌的可能性大不大,如果他真的來過若羌,那有沒有辦法打聽到什么消息?”。
阿扎提回到:“照你說的情況來看,肖老爺子如果真的是去尋找樓蘭神殿的話,那么極有可能來過若羌,從地理位置上看,RQ縣城距樓蘭大約兩百多公里,是極佳的落腳處和補給點。這些年旅游業(yè)發(fā)展的很快,去沙漠探險游玩的人不少,其中就有很多人是奔著樓蘭古城去的,這不,現在正逢國慶長假,來XJ的外地人開始多了起來,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直達若羌的”。
阿扎提說的在理,XJ雖地域遼闊,面積頗大,但如果真要去樓蘭探險的話,落腳點卻并不多,RQ縣應該是很多人的第一選擇。
“至于打聽消息嘛,這個倒也不難”,阿扎提繼續(xù)說到:“主要從兩個方面著手,樓蘭古城遺址屬于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目前還未正式完全對外開放,如果要去樓蘭古城的話,需要在當地文物管理局備案,辦理相關手續(xù),我可以去查查看有沒有肖老爺子的記錄。其次樓蘭古城遺址地處沙漠偏遠地帶,中間隔著塔克拉瑪干沙漠,又靠近羅布泊區(qū)域,有一定的危險性,以前很多人去樓蘭探險旅游,怕出現意外,都會在當地請一名經驗豐富的向導帶隊,這里幾個有名的向導我都比較熟悉,我們可以走訪一下,問問當年有沒有人帶過肖老爺子”。
“好”,我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拍了一下桌子,看來我們這一趟找阿扎提是找對了,本來這件事還沒什么頭緒,經他這一說,情況頓時變得明朗了許多。
“呵呵,肖老弟先不要激動”,阿扎提笑著說:“其實第二個辦法,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啊…?什么意思?”,我有點不解,心想老哥哥你可不要逗我。
“哦,是這樣的”,阿扎提解釋道:“因為現在條件比以前好多了,科技越來越發(fā)達,慢慢的有些人再去沙漠里旅游探險,就不再找向導和駝隊了,就憑著精準的地圖和導航儀等設備,自己開著車就去了,所以暫時還不能確定肖老爺子當年有沒有找過向導帶路”。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有點氣餒,但更多的是不自在,此時葉家兄弟正看著我,貌似在說這個老板怎么這樣沉不住氣,一驚一乍的。確實我剛才的反應有些大了,如今我是這次行動的發(fā)起人,名義上也是隊伍的領隊,遇事應該沉著冷靜才是,切不能沖動魯莽,草率行事。
柱子也注意到我的尷尬,接過話問阿扎提:“老哥,那個樓蘭古城,你有沒有去過?”。
阿扎提回到:“去過幾次,樓蘭古城地理環(huán)境惡劣,常年遭受風雨侵蝕,沙化嚴重,古城遺址破敗的很快,這幾年文物管理局組織過幾次保護活動,派人進行搶救性修復,我也跟著去了幾次”。
想不到阿扎提去過樓蘭,加上他學過考古,也在文物局工作過,于是請教他:“不知在樓蘭的歷史上,是否有過關于神殿的記載?”。
一說到學術問題,阿扎提的表情習慣性的變得嚴肅起來,正色道:“這西域的文化嘛,我只是略微研究過,關于樓蘭的歷史,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想必大家應該都知道,目前已經發(fā)掘出一些知名的遺跡,像樓蘭古城,海頭古城,太陽墓,小河墓葬群,樓蘭美女干尸等等,不過好像沒有關于樓蘭神殿的資料。但也并不一定就是說神殿不存在,歷史的魅力之處就在于它的神秘性和未知性,一個幾千年前的西域古國,發(fā)生過什么事情,經歷過什么變化,這些遠遠不是考古研究能夠概括完全的,這樣吧,等我回去再翻閱一下資料,到時候到了樓蘭古城,再好好找一下,說不定還真能尋到關于神殿的蛛絲馬跡”。
我不知道阿扎提說這些話是不是在安慰我,不過他說的沒錯,究竟有沒有神殿,單靠現有的考古成果是不能完全斷定的,畢竟在樓蘭古城遺跡被人發(fā)現之前,很多人還認為這個古老的異域國度只記載于歷史文獻之中,實則根本不存在。
阿扎提對歷史研究秉持著自己的嚴謹態(tài)度,不妄下結論,我很慶幸胡師爺把阿扎提介紹給我?guī)兔?,讓我心里特別有底氣,我把找到神殿的希望都寄托在阿扎提老哥身上了。
一番閑聊后,阿扎提對明天要做的事情做了安排,上午他會幫忙去查查文物管理局的文件,看有沒有父親當年的記錄,然后再去拜訪一下縣城里幾位有名的老向導,打聽下消息,由于我們并沒有父親的照片,大奎便將父親的身高樣貌等特征詳細的告訴阿扎提,如果當年真有向導帶過父親的話,希望他還能想的起來。
和阿扎提分開后,我們回到了旅店,晚上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父親和神殿的事情,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在夢中我仿佛看見了父親,他背對著我,獨自一人行走在茫茫的黃沙之中,風沙卷起塵土,遮蓋了他單薄的身影,只留下一串漫長而孤獨的腳印,通往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