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謂丑態(tài)，不過如此
珍娜的心理狀態(tài)很不好，見門開了，竟然怯生生地后退了兩步，凌云的心跟著一緊。
她抬起頭，露出一雙腫得像燈泡兒似的眼睛，縮著肩弓著背，套著羽絨服支棱著兩只手臂，像一只被遺棄的小企鵝。
沒什么血色的嘴唇顫了顫，帶著沙啞的哭腔道：“你別怪我了好不好？”
凌云有點不敢看她，側過身點了點頭，“你快進來，外面很冷?！?p> 珍娜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長袖T恤，趕忙進屋。
這是她第一次來凌云家，左看看右看看才找到了冰箱。她外套都沒來得及脫，顛兒顛兒地跑過去打開門，看到了里面滿滿當當的食材。
低頭看看自己買的兩大包東西，回頭看向凌云尋求幫助。
凌云無奈，心說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姑娘？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深吸兩口氣，他上前先接過珍娜手里的東西放在地上，然后摘掉她可愛的帽子和手套，拉開她羽絨服的拉鏈。珍娜全程配合，生怕忍凌云不悅。
“那么重的東西一直提著，不知道先放地上嗎？房間里這么熱還捂著么嚴實，你脖子上都出汗了……”
凌云的手撫上珍娜白皙的脖子時，女孩一頭扎進了凌風的懷里。
“你別怪我了好不好？”
語氣里帶著哭腔，滿滿都是自責。
凌云一手撫著她的頭，一手環(huán)著她的腰，苦笑道：“我從沒有怪過你，反而因為對你有所隱瞞而感到愧疚?！?p> 女孩抬頭望向他，眼神表示疑惑。
“我知道拉克那家伙是個偽君子，當我知道整個警局都被他的家族控制時，我萌生出一個想法?！?p> “什么呀？”
聽到她的聲音漸漸正常，凌云抱著她來到沙發(fā)上坐下，道：“他的家族不可能容忍拉克的丑聞曝光，所以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事情壓下去。但是明年春天就是大選，他們也不敢采取太過分的措施。所以我決定趁機敲他家一筆錢，否則就揚言要給全國的報紙寫信曝光他家小少爺的丑事?！?p> 珍娜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因為她的父母僅僅是受到了一點點威脅就直接選擇了屈服。
他們以珍娜威脅她的父母，又用凌云威脅珍娜。
“所以當你選擇保護我時，他們就只剩我一個對手了，我才方便跟他們提條件?！?p> 珍娜震驚地看著他，猛地搖頭將凌云抱得死死的，“他們家大業(yè)大，你怎么跟他們斗啊？等大選過去一段時間，他們還是會找你算賬的……不然我們跑吧！”
凌云翻了翻白眼，心說這姑娘怎么又不好騙了？
“放心！凱奇家族是個政治集團，還是要臉的，不敢明著來?！?p> “那暗的呢？”
“有競爭對手盯著呢！”
凌云見她歪著頭思索，從小桌上抽出一本大部頭，道：“古老的東方傳承了人類最復雜的政治斗爭史和斗爭藝術，我都是從上面學來的?！?p> 珍娜的注意力果然被書本吸引了過去，指著《夏語詞典》四個字說道：“你還懂夏國語嗎？那這本書叫什么？我以后也要學！”
“呃……這本書叫《斗爭的藝術》，”
凌云臉都不紅，煞有介事地補充道：“而且已經絕版了?！?p> 珍娜呆頭鵝一般點著頭，余光不經意間看到冰箱門還開著，呀的一聲翻過沙發(fā)，穿著長靴的大長腿差點掃到凌云的臉。
“唔，對不起啊……你怎么會買這么多生食？你會做飯嗎？你這里連廚房都沒有……哦，這是夏國菜的食材耶！”
凌云趴在沙發(fā)背上看著她忙活，笑道：“你不問問我敲詐了多少錢嗎？”
珍娜頭都沒回，“多少？”
“十萬美刀！”
珍娜手里的的東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回過頭，臉上不是驚喜，而是深深的恐懼，“十萬美刀？他們會要了你的命的！”
“呵呵，還有一臺車呢！”
“嗚嗚嗚，”
珍娜兩步跑回來，捧著凌云的臉道：“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但是凌云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這筆錢多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那是私立大學兩年的學費，那輛車隨便一賣就是你四年的學費。在這個國家，只有讀書這一條路可以讓我們離開這個小鎮(zhèn)，但讀書需要錢！”
“非要這樣嗎？非要去大城市讀大學嗎？我們就不能在這個小鎮(zhèn)平凡地度過一生嗎？我們可以慢慢攢錢，再稍微貸一些買一個小農場……冬天可以去山里打獵……”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更不是你想要的……是你父母想要的?！?p> 珍娜垂下了頭，無法反駁。
“你真的想做個農婦嗎？”
凌云抓起了她的手，“你這雙手會變得粗糙不堪，你的臉會很快老去……你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銀行對你的控制，然后每過四年都要滿懷希望地投一次票選一個根本不關心你死活的總統？”
“你別再說了……”
“你是這個小鎮(zhèn)上最美麗的女人你知道嗎？但是偏偏只有你不這么覺得……那些女生嫉妒地發(fā)狂，所以你怎么也找不到朋友。而每一個和你親近的男人都會被孤立，我也一樣。但我絲毫不介意，因為我得到了這個鎮(zhèn)上最美麗的女人，我會帶著她永遠離開這個鬼地方！”
凌云將她臉上帶著淚痕的頭發(fā)斂到耳后，輕輕勾起她的下巴，“整個朗克鎮(zhèn)都只會帶給我痛苦的記憶，除了你……”
珍娜沒有回答，頭抵著凌云的肩膀，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的父母給你灌輸的到底是什么思想？讓你心甘情愿當一個最底層的……”
凌云卡了殼，韭菜咋說來著？
無奈的沉默之后，凌云撫著她的雙臂讓她坐正，“想看看真正的你是什么樣子嗎？”
珍娜茫然。
凌云二話不說拉著她起身，三下五除二給她套好衣服，自己則隨手取了一件外套。
“跟我走?！?p> ……
這是珍娜生平第一次坐上跑車。
她不懂車，只知道跑車就意味著昂貴。
左摸摸右看看，只有新奇，并無喜悅。
朗克鎮(zhèn)很小很小，從最南到最北也不過二十分鐘車程，凌云即便穩(wěn)穩(wěn)地開，也只用了十分鐘就帶著她來到了這里唯一的商業(yè)中心。
“來這里做什么？這里的東西很貴的。”
凌云沒有回答，視線在臨街的店鋪間掃來掃去，挑了個人最少的店進去，立刻有服務員上前服務。
凌云強硬地脫掉了珍娜臃腫的羽絨服，推著她走過一件件衣服，“想試哪件就試！”
她只是一眼掃過那些寫有價格的吊牌，就開始縮著肩搖頭，腳步一點一點往回縮。
凌云從后面抵住她，雙手將她的雙肩向后抻開，“這個習慣很不好，要改?！?p> 他轉頭對服務員道：“你好，先給她量量尺寸，然后試試第一、二、六、八套。如果有什么更好的搭配建議的話，也可以試試?！?p> “好的先生?！?p> 珍娜來不及反對，就被兩位服務員拉到一邊，凌云這才有時間出來接震了好幾次的電話。
“又有什么事？”
這次直接是夏國語了，不僅說起來親切，還不怕別人偷聽。
“我也想了一個夏國名字，從現在開始你要稱呼我為莉莉絲?！?p> 我還亞當呢！
“你是不是對夏國名字有什么誤解？”
這次她的發(fā)音總算標準了，“是你的誤解！我叫李~莉~思！”
好家伙，東西合璧！
凌云也不想和她扯皮，道：“現在打電話有什么事？”
“任務發(fā)布！”
“你明知道我在陪姑娘，沒空！”
“任務要求：做珍娜小姐的保鏢，并帶她前往迪克酒吧，期間擊退三個登徒子視為任務完成?！?p> 艸！
凌云就不明白了，這任務為什么非要和珍娜搭上關系？干脆讓我當登徒子調戲三個姑娘不好么？
“舍不得媳婦套不著流氓是嗎？”
“夏國俗語果然凝練且富有哲理！”
“你一邊去！這任務我拒接！還D~I~C~K，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酒吧，帶珍娜去就是羊入虎口！”
“是D~I~K~E酒吧！此任務為強制任務，必須完成！否則……”
“呵，你能把我怎么樣？你舍得嗎？”
“珍娜會先受侮辱，然后再死?！?p> 凌云登時怒火中燒，吼道：“你它喵是不是有??？為什么要下這種任務？幼不幼稚？”
“因為你想讓珍娜萬眾矚目，想讓她驚艷世人?！?p> “沒錯！怎樣？這和任務有什么關系？”
“你是個占有欲極強同時又極其花心的男人，俗稱渣男。而珍娜自卑且膽怯，需要強烈的外部刺激才能重塑性格。這個過程中，她會更加愛你，你也會嘗試控制你的占有欲?！?p> 凌云已經不知道怎樣反駁她了。
“任務源于你的目的。迪克酒吧是朗克鎮(zhèn)最混亂的酒吧，那里到處都是發(fā)情的男人和饑渴的女人，所以是任務最佳選址，美麗的珍娜會激發(fā)他們最原始的欲望。她應該看到那些為她發(fā)瘋的男人究竟有著怎樣的丑態(tài)，以后才能對他們保持冷漠。而你，也要學會忍受心愛的女人被其他人視奸和意.淫。”
“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因為你不可能永遠留在她身邊只愛她一個，同時又想讓她對你保持忠誠。這本身就是矛盾，俗稱還是渣男！”
凌云不禁苦笑，“這么不留情面的嗎？”
“人的性格和欲望里最黑暗的部分，也依然是人性的一部分，自然也應該包含于訓練任務。如果只強調肉體的強大，那人和機器又有什么區(qū)別？”
“好吧，最后一個問題?！?p> 凌云透過櫥窗看著從試衣間走出來的珍娜，問道：“那為什么要我打拉克？”
“那是為了讓你明白所謂的貴族精英教育，在心里建設上有多么差勁……僅此而已?！?p> 李莉思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讓凌云覺得她好像刻意隱藏了什么。
但換完裝亮了相的珍娜，已經開始釋放她那種飽受壓抑、讓男人無法抵御的致命魅力，容不得他再想其他事了。
他帶著癡.漢的笑容發(fā)瘋一般沖進了店里。面對珍娜，他前世今生對白人女孩兒的偏見一掃而空，腦海里閃過某些不可描述的幻想，嘴里念叨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云想衣裳花想容會向瑤臺月下逢……
所謂丑態(tài)，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