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薇難得度過了這幾周最安心的一次晚自習,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出現騷擾自己的東西,這種重新回歸正常生活的感覺她真的無比珍惜。
說起來這還是她上高中以來第一次和男生同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個人情感加分,被她視作護身符的白澤,格外帥氣。
然而美好時光總是有限的,晚自習結束了。
眼睜睜看著白澤起身打算離開教室,徐若薇終于不再猶豫。
“你陪我走吧....(?﹏?)”
“嗯.....好吧?!?p> 兩人并排走著,誰也沒有多說什么。
白澤雙手插兜,這秋天的夜晚,寒風好似索命的黑白無常。
其實人怕的,不是最冷的時候,而是這種逐漸變冷的時節(jié).....
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系著圍巾,秀發(fā)微微翹起的少女。
他突然很羨慕女生有這么長的頭發(fā),能把耳朵遮得嚴嚴實實的。
“你很冷嗎......”
“不冷?!?p> “可你一直邊走邊抖腿.....我媽說男生抖腿不好.......天冷了你該多穿點的.....腿是最怕冷的?!?p> 看著少女不可置否的眼神,白澤突然想起一個很知名的典故。
何不食肉糜......
但想想就釋然了,人家一片好心,再說了,正經人也沒自己這抖腿的習慣。
看著她書包旁,掛著的農夫山泉,上面插了那倒霉的柳條。
瞧著還真有點觀音菩薩的玉凈瓶內味兒。
不過聯想到那本就滄桑的老柳樹,他不禁憐憫地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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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煙沙,兵臨池下,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一將成萬骨枯,多少白發(fā)送走黑發(fā)?!?p> 白澤輕聲哼著曲子,也不管自己是否跑調,在寂靜的小路上,倒不顯得突兀。
來來往往,也不過,一人唱,一人聽罷了。
出了建寧二中的校門,兩人自是走向離學校最近的車站。
學校的選址還是比較清凈的,周邊都是些居民樓,學校下晚自習是九點鐘,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到一些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們,不過并沒有什么擴音器,大部分也不過是一對對華發(fā)的老人默默起舞。
一生一世一雙人,說來簡單,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能活到這個歲數的人,還有什么看不透徹的.....
好人或許會變壞,但壞人也有可能變好,當然也有從始至終一塵不變的。
這些東西,誰又真的說得清呢.......
白澤抽出手好好搓了搓自己的臉。
媽的,腦子都快凍壞了,看個廣場舞都還能思考人生.......
不一會終于是到了車站,而一路上免費聽歌的徐若薇也是這才犯了愁。
她和白澤不是同一班車。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顧慮,白澤連忙說出口。
“你別多想了,那東西害不了你的,待會要是實在害怕,就閉著眼念一念靜心咒,我晚自習抄好放你筆記本里了?!?p> “嗯?!痹诎诐晒膭畹淖⒁曄?,徐若薇終于登上了回家那一班車。
看著遠去的公交車,白澤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如明鏡般高懸于夜空。
叮的一聲,褲子里的手機突然亮了,打開一看是最近市里的時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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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薇坐在公交車上,因為是晚班的緣故,乘客并不多,以學生居多。
建寧市是一個三線城市,其原因還是占了地利,正好是京廣線上的一個小中轉站,所以建國以后才逐漸有了點工業(yè)城市的樣子,不過究其根本,還是沒甚底蘊的窮鄉(xiāng)僻壤,在明清時期不過是小縣城。
市區(qū)內有一條長江的支流,倒也勉強算水陸交通吧。
不過建寧有一點特色,綠化環(huán)保做得很好,全國有名的文明城市,所謂綠水青山亦是金山銀山,雖然沒有什么文化古跡,但卻自有一派獨到的城市風貌。
徐若薇家住在遠離市中心紛擾的郊區(qū),在這里沒有路邊的燈紅酒綠,只有帶著一絲世紀初年代感的街道,馬路上都是排排植樹,枝干上面掛著用來照明的led燈。
實際上市里大多數學校也都是遠離市中心的,因為市中心的地段是近十年才開發(fā)的新區(qū)。
徐若薇聽著到站的提示音,有點舍不得地看了眼這個熟悉的司機叔叔,這才慢慢走下車。
路上按白澤所說,念了一路靜心咒,得虧不像緊箍咒那般磨人,不然可能念著念著自己都受不了了。
一下車,那位紅衣姐姐便依依不舍地開始護送自己回家。
徐若薇想起了白澤的話,鼓起勇氣拔出了那枝剛搬了新家的倒霉柳條。
回憶腦中曾經看過的影視作品,她勉勉強強地做了個單手持劍的起式動作。
看上去中二感十足。
果然,這才剛亮劍,紅衣姐姐便被唬住了,當然不是被中二高中生少女劍法唬住,而是被那柳條唬住,那種撕裂靈魂的痛,像她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物種都不想再承受。
“你走吧,我.....我不想打你........只要你別纏著我就好?!鄙倥恼Z氣更像是在乞求。
“你是個心善的人,求求你,救救我吧?!?p> 紅衣女鬼的聲音嘶啞中帶著絕望的悲鳴,縱使她相貌猙獰,徐若薇也不免心生憐憫,她還是清楚的,這個姐姐并沒有真正做過加害自己的行為,只是一直在求助。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啊,我不會法術?!?p> “對了,我的同學會法術的,他好厲害,什么都懂,他一定能救你?!?p> 紅衣女鬼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樣,連忙說道:“不,他們那樣的人不會管我們這些游鬼的冤屈,他們只會為了心中的正道,私欲名利,誅殺我們博得功名?!?p> “你不一樣,我看的出來,你不會害我的,你一定能幫我?!?p> 徐若薇聽了不禁愣住,白澤是像她說的那樣嗎?
少女想起中午他遞給自己柳條時的眼神,好恐怖....當時自己真的被嚇住了,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那么兇狠的表情。
她不懂女鬼說的是什么,她也不想明白,她只是個普通人,誰知道自己突然能看見這些東西?。?p> 一時間,委屈便涌上心頭,為了這些事,自己的生活變成了這樣,還不能放過我嗎?
想著想著不免抽泣起來:“我不知道怎么幫你,求求你別纏著我了。”
而這一次,嘶啞的聲音并沒有出現,而是一聲清雅的女聲。
“小妹妹,別哭,是姐姐不好,嚇著你了,但今天你就可以救我!”
面目猙獰的女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紅衣的女子,只是面色過于慘白,不過依稀還能看出生前的美麗。
“你跟我走,我告訴你救我的方法,好嗎?”
看著女子楚楚可憐的面容,徐若薇似乎是被她的溫柔給安撫住了,慢慢地放下了柳條,就這樣跟著紅衣女子。
徐若薇看的清楚,她帶自己去的路線,離家并不遠,所以就沒心生懷疑,主要是女鬼褪去了恐怖的面貌,她也倒不怎么害怕了,于是便想著,能救便救了她,也好結了這段孽緣。
“對,就在前面,來?!?p> 兩人走了一會兒,周圍的燈火也逐漸稀少了。
徐若薇不禁感到了有些寒冷,身子發(fā)抖著收縮起來。
“姐姐,到了嗎?”
然而,那紅衣女子轉身,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接著便是看著她的臉逐漸腐敗,從一個女子變成一具發(fā)臭的尸體。
嘶啞中帶著嘲笑的聲音:“到了,我的好妹妹。”
徐若薇連忙舉起柳條,可身后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一股讓自己抗拒不了的力量狠狠地鎖住了自己的身體。
那是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的左臂,而很快一個白色模樣,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紙巾便捂住了自己的嘴鼻。
嘈雜的胡渣像螞蟻一樣在自己脖子上爬,徐若薇全身因恐懼無助地顫抖。
“別動,不然殺了你!”
男人的話簡單明了,但每個字都宛如刀刮在她的心頭。
強烈的求生欲支撐著她,但很快身體上還是傳來了麻痹感。
眼淚劃過雪白的臉頰,滴在那個男人黝黑的手腕上。
救救我.....
救救我......
徐若薇看著眼前的紅衣女鬼,正如之前她求助自己時那般無助。
換來的卻是那女鬼臉上一堆詭異血肉嘲諷著攪動出來的笑容。
誰來救救我..............
爸爸,媽媽,爺爺......
救救我........
少女不敢想象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心里的恐懼蓋過了所有。
漸漸的,身體終于快支撐不住,眼皮逐漸合攏。
少女在最后一刻心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這原來就是命嗎.....
只是對不起父母了,枉費了二人的養(yǎng)育之恩,爸媽知道自己被綁走了肯定很痛苦吧。
沒有后悔,沒有怨誰,她只是怪罪自己。
感受到手臂上的抗拒終于消失,那男人這才松開手,接著輕輕地摟起少女的腰,像觀摩藝術品一樣審視一番后,又故作姿態(tài)地用一個公主抱將她擁入懷里,還不忘嗅一下她身上的清香。
好像以為這么做,就能掩蓋他是罪犯一樣。
用尼龍繩將少女手腳綁好,并拿出膠帶把嘴封上。
他看不到身后女鬼那怨恨至極的眼神,志得意滿地抱著他的公主,送她進入自己的車中。
被踩碎的柳條灑落一地。

燕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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