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華將族內事情安排一番后,打算自己進宮,有些事情還是當面稟報比較好,梅歡歡一早就來到梅華的院子,要與他一并進宮,她心里打著什么小算盤梅華很清楚。他看了看她嬌俏的面容,恍惚中覺得有幾分陌生,太久沒有仔細端詳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了,竟覺得她眉眼中透著莫名的冷厲。
梅歡歡見梅華打量著自己,微微側了側身:“大哥,我與你一同進宮。”梅華應道:“我進宮向君上稟報實情,請罪后便回,你留在族內主持大局,待我回來詳盡調查,此時你進宮卻是何故?”梅歡歡見狀說到:“個中細節(jié)總是要全部跟謹哥哥說清楚的,另外,我花族一再發(fā)生大事,上次謹哥哥匆匆回金極宮本為審理清樂一事,后來不了了之,現(xiàn)在又添新證,自然是要請謹哥哥前來花族,將一應事情查個清楚,若能還清樂清白也是好事,畢竟青羽的事情沒有結論,金極宮的幾位老臣們一直心存芥蒂呢?!币娒啡A依舊不做聲,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梅歡歡面上一哂:“大哥你真是多余擔心,謹哥哥親自來查,若與清樂無關,還能冤枉了清樂不成?”
梅華長長地嘆了口氣:“歡歡你果真要針對清樂?果真要請君上前來?”梅歡歡皺了皺眉頭:“大哥,你怎么回事,回護歸回護,不能是非不分啊,若是她沒問題,我針對她作甚?”梅華眼波微動:“歡歡,你想好,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再無轉圜余地?!泵窔g歡心口顫了顫,隨即她挺直身體:“為了花族和妖界好,我在所不惜?!币娒啡A面上依舊是淡淡的,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梅歡歡心里多了幾分急切:“何況,我與謹哥哥大婚之期已不足月余,有些事情不解決就來不及了?!?p> 梅華與梅歡歡一同覲見風謹,清輝殿內總是格外靜謐,風謹坐在案前,臉色仍有些微白,聽了梅華與梅歡歡的稟報,他沒有說什么,梅歡歡又提到要他前往花族主持大局,查清所發(fā)生的事情,風謹也沒有立刻表態(tài),只提到:“一個月前,鹓扶進宮來,說是要我放了那人,現(xiàn)下若我離開金極宮,鹓扶進得宮來卻是無法防范?!?p> 梅歡歡被風謹說得一愣:“那人……那人不是被關押在水牢么,那里有神獸看守,怎會有事?”風謹搖了搖頭:“鹓扶是神族,那神獸識得他的厲害,若非我在場,攔他不住。”“可是……”梅歡歡急著想說服風謹前去花族,風謹卻似在憂慮鹓扶的到來。梅歡歡心下著急,一時間無法辯駁。風謹看了她半晌,說到:“鹓扶也未必前來,即便前來也不可能如入無人之境,畢竟金極宮防衛(wèi)森嚴,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更何況水牢地勢隱秘,外人又怎能一下尋得?!泵窔g歡面色稍緩,連連點頭稱是,梅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風謹從座上起身走了下來,梅歡歡親昵地上去抱住他的手臂:“那走吧,謹哥哥?!憋L謹笑了笑,梅歡歡面色一紅,他許久沒那么對她笑了,她心里如同有面小鼓被“咚咚咚”地擂著。“歡歡先去殿外稍候,我還有幾句話與表哥說。”梅歡歡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隨即她面上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爽快地向外走去,謹哥哥與大哥說幾句話有何相干,反正他已經如自己所愿即將前往花族,沒必要破壞此刻良好的氣氛。
“君上……”梅華率先出聲:“歡歡執(zhí)意要請您前去花族,恐怕……”“表哥不必擔心,我們順著她的意就是了?!泵啡A腦中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卻沒有能抓住,而是呼嘯著遠去了。“表哥,把他從水牢中帶出來,關在暗房吧”風謹交待到。梅華聞言,贊同地點點頭,暗房是金極宮設在明處的監(jiān)牢中的一處牢房,與其他關押著犯人的牢房隔著一段兒距離,外面看是連通著的三間屋子,實際上,屋中無窗無門無光,以無影屏障分隔出了一些密閉的空間,縱橫交錯,各個空間之間水流、聲光、空氣等皆不流通,身在其中會感到所在的空間無限小又無限大。
這暗房里關押的往往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若是要犯便不會關押在金極宮明處的監(jiān)牢中,關押此處的多是對其他犯人有危害性,或是修煉了妖界蠱惑之術的犯人。將澄澈關押在此卻是一項“巧舉”,鹓扶尋他多年,才得知他被置于秘牢,此時,將他轉入普通監(jiān)牢,可令鹓扶猜想不到,鹓扶若是先尋到水牢去,風謹便會得知,現(xiàn)時趕回來也來得及攔住他。
梅華看了看殿門,向外走去,他想著此時不能讓歡歡知曉太多。“表哥!”風謹又喚了一句,梅華腳步一停。“待你處理好,我們一起動身去花族,帶上清樂。”風謹?shù)脑捔蠲啡A為之一振,剛剛盤桓在他心頭的不安,倏地明了起來,他轉過身,默契地在風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信息,便心中一松,大步離去。
梅華出門后徑直向外走去,梅歡歡見他行色匆匆心里頗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沒打算問,只是望了望他的背影便轉回身進入殿內。
梅華處理好手頭一應事務后,來到清樂的住處。清樂正在整理床鋪,她昨天開始下床走動,瑛時昨日說今天有事,沒過來,她便自己料理生活瑣事。見梅華進來,清樂笑笑:“梅族長怎么來了,前天不是剛過來?”她心里對梅華的關心是十分感激的,不過梅華這般頻繁地過來探望,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梅華一想來意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不是過來探望的,他站在離她稍遠的地方說到:“君上回來了?!薄班??”清樂急忙轉身,面上掩飾不住的驚喜一閃而過:“君上回來了?”“嗯。”兩人以不同的語調和語氣又把方才的對話重復了一遍,說完,兩人都覺得有些好笑,唇角掛上了些許笑意。
笑完清樂更有些不好意思了,梅華卻在回味自己笑什么,明明心上之人心里記掛他人,又有何好笑。“花族又有人入魔了,是三長老梅長生的兒子梅敘,他入魔大概有一個月了,剛剛被發(fā)現(xiàn)?!泵啡A將事情簡要說了。清樂神情凝重:“花族又有人入魔?太蹊蹺了?!彼且稽c兒都不想聽到與魔界有關的事情了,每次一提到魔界,她就會無端地被扯上。
可是事與愿違,只聽梅華說到:“花族請君上前去調查,梅敘在你們到梅林的晚上出現(xiàn)在族長府,歡……長老們懷疑與你有關。”梅華咬了舌尖沒有說是歡歡懷疑她,不想再徒增兩人之間的誤會。清樂聽完他的話瞪大了眼睛:“為何與我有關?我什么都沒做啊?!?p> 梅華抱歉地點點頭:“我知道與你無關,所以即便調查也無所謂,只是崖槿、梅敘接連在族長府遭遇魔界荼害,確實應該查起?!币娗鍢芬荒槻辉?,梅華無奈地說到:“畢竟上次在花族,青羽一事未明,梅敘出現(xiàn)在族長府的當晚又是自你所住的雪園方向出來,大家才想要查清楚?!?p> 清樂聽見梅華這么說,心里涌起一股怒意:“你們無端端地就懷疑別人,我與魔界毫無關聯(lián),要查你們查去,與我說三道四作甚?!泵啡A見清樂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俏白的小臉漲的通紅,他也一時沒了主意,原本以為她木訥,卻不知道發(fā)起脾氣來,跟個小老虎似的,若是有尖尖的獠牙,此時便該直接咬上自己了。
他悄悄地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柔了語氣,有幾分哄勸的意味:“我自然是信你的,君上此次去花族,要你同去,你就當玩一圈兒罷了,我們來查,終歸不會查到你這里來的,就是走個過場,堵住外面閑言碎語。”“君上”二字一到清樂的耳朵里,立馬撫平了炸毛的小鳥暴躁的情緒,她半信半疑地問到:“君上的意思?”“嗯”梅華穩(wěn)穩(wěn)地回答。
“他也不信我?”清樂扁扁嘴,記得一月前在花族那晚后半夜的時候,風謹如仙人一般出現(xiàn)在窗前,那般溫柔地撫慰了她的心靈,并且說信她,現(xiàn)在怎會再次邀她共赴這渾水之中呢,不過可以在他身邊,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的。
梅華覺得有些事情不方便跟她講,只能在心里暗自嘆氣,也不知道瞞著她是好事還是壞事,只得拿自己說事:“君上自然信你,但悠悠眾口是要堵住的,若是君上不出面將全部的事情查清,一昧護著你,大家會怎么說?何況妖界各族接連出問題,原本各族想著沒什么大事,自己各自解決,但顯然事態(tài)愈演愈烈,君上身為妖王此時必須要出手了,若是沒能把暗處的勢力連根拔起,日后如何令大家信服。所以,此次是我莽撞了,想著一定要讓君上前去查明事情,給蛇族、花族乃至其他幾族一個交代。”
清樂原本熱熱的耳朵被梅華灌進來的一襲話語降了溫度,她頭腦也不似先前般漲乎乎的了,梅華說的有道理,對自己來講查明真相能還自己清白,對君上來講那是他的責任。她整理了一下情緒,說到:“是我不懂事了,請族長見諒,我們走吧。”梅華被她堅定而真誠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發(fā)虛,趕緊轉身往外走:“走吧?!?p> 他邊走邊聽著后面清樂跟隨的腳步聲,心里亂亂的,一下一下像是踏在了他的心尖上一般。風謹想的對,他們都去了花族,把她自己留在金極宮很危險,無論是鹓扶前來還是有什么其他事情發(fā)生,情況都不會樂觀,讓她一起離開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又想,歡歡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大的,嫉妒心是有的,卻不應該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這次……唉,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辦了,總之,清樂無恙,便是一切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