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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失魂落魄地找到了掌柜，將趙老神仙的敲打，跟掌柜的說了一遍。
“咱們還是收手吧，我有預(yù)感，這次咱們出手，一定會出事。”張大勸說掌柜。
“呵呵，你還真信他是活神仙？”掌柜的笑了，“他越是將自己說的神通，就越證明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騙子！”
“可是——”張大想辯駁，卻被掌柜的直接打斷了。
“咱們這小鎮(zhèn)多大？他真有治好瘸子、瞎子的神通，你我會沒聽說過他的大名？難道這位趙老神仙，是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掌柜的問了第一個問題。
“你一定是想問我，他為什么能算出你有非分之想，可能招來血光之災(zāi)？”掌柜的接著說道，“這不是他算出來的，而是你心里的‘自印證’法則在作怪！他說了你可能有血光之災(zāi)，但并沒說會因為什么事，是你自己聯(lián)想到了殺人越貨這件事！”
張大還是沒理解，“那他怎么能推算出，我三天之內(nèi)，會有血光之災(zāi)？”
“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掌柜的不答反問。
“嗯，今天要開黑單，我既緊張又興奮。緊張是因為害怕哪個環(huán)節(jié)做不好，出事了會掉腦袋；興奮是因為要發(fā)財了，導(dǎo)致我?guī)缀跻灰箾]睡?！睆埓蟠鸬?。
“這就是了。你緊張了一夜，導(dǎo)致今天面色發(fā)暗，鼻翼兩側(cè)都出了紅痘。這就是心理的反?；顒?，導(dǎo)致了生理上的局部變異?！饵S帝內(nèi)經(jīng)》上說，持續(xù)發(fā)怒、生氣的人，傷肝，影響肝的排毒功能，表現(xiàn)在面容上，就是面色或者嘴唇發(fā)青發(fā)烏，屬中毒之象。持續(xù)恐懼、緊張的人，傷腎，表現(xiàn)在面容上，就是面色發(fā)黑，牙齒打戰(zhàn)、牙疼，或者鼻翼生斑。持續(xù)歡喜、興奮的人，傷心，表現(xiàn)在面容上，就是血流加快，面色發(fā)紅。你既恐懼緊張，又興奮喜悅，兩種情緒夾雜，所以讓你印堂發(fā)黑，鼻生紅斑。這位老江湖，通過你這個面相特點，能判斷出你心思不純、中氣不和，并不困難。”掌柜的認(rèn)真解釋道。
他必須打消張大心中的顧慮。
張大是他的合伙人，如果張大心中將趙老神仙當(dāng)作老神仙，那這次截胡趙老神仙的行動，必然失敗。
張大摸了摸自己鼻頭的紅斑，有點明了，卻又疑問道，“即便他能通過面相，看出我心思不純，那也不能斷我有血光之災(zāi)??！這要是不準(zhǔn)，豈不是砸了他趙老神仙的招牌？”
掌柜的笑了，“你??！你鼻頭這紅斑，長個一兩日，必然生濃，你擠不擠它？”
“那肯定要擠了！”張大答道。
“這不就出血了嗎？”掌柜的攤攤手。
“我艸，在這等著我呢！”張大心中豁然開朗。
“你這三天，因為心緒不寧，休息不好，最容易遇到磕磕絆絆。假如你端個盤子刮攔了手，走路擦傷了腿，你的‘自印證’法則，都會讓你覺得老神仙說的‘血光之災(zāi)’靈驗了，從而更加敬畏他。你若是沒有發(fā)生這些磕磕絆絆，覺得他說的不靈驗，他就會指著你的鼻子告訴你，你這鼻子，這三天不是出血了嗎？”掌柜的畢竟是老江湖，將趙老神仙的伎倆，揭了個底朝天。
“那門口的瘸子和媳婦瞎了的乞丐，跟那個小乞丐一樣，都是他找來的托？”張大徹底想通了。
“必定是這樣的。算命的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破財免災(zāi)。你不破財，他怎發(fā)財？不管是面色發(fā)黑還是發(fā)紅，或者發(fā)白，或者發(fā)青，都是心理反應(yīng)異常導(dǎo)致身體健康出了問題，跟這些人說，他們最近要破財，保準(zhǔn)錯不了?！闭乒竦囊姀埓蠡腥淮笪虻臉幼樱闹懈吲d，就多聊了幾句。
“對啊，這說明他們病了，肯定要去看病，這不就是破財嗎？”張大一拍大腿。
“這類騙子之所以可怕，就在于他們很有文化。他們掌握了常人所不能掌握的知識，然后刻意將這些知識神秘化，玄學(xué)化，自己才能裝神弄鬼，忽悠世人乖乖地將錢財送給他們，還對他們感恩戴德。”掌柜的一語道破玄學(xué)的本質(zhì)。
那絕對是真正的科學(xué)，還可能是非常實用和有價值的科學(xué)，被某些聰明人，刻意包裝，刻意玄化、神秘化。
“老大，我怎么感覺，咱們做強(qiáng)盜，還不如改改行，去做騙子得了！”張大突然對騙子這個職業(yè)，很向往。
“為什么？”掌柜的奇怪了，“干一行，就要愛一行！HD學(xué)步，最后就是個四不像?！?p> “你看啊，你這么有文化，懂得這么多，去騙騙人，肯定沒問題。騙人不會殺頭吧？做強(qiáng)盜卻會殺頭。”張大越說越覺得應(yīng)該勸說老大改行了，“即便我們不殺人，搶十兩銀子，那也是搶劫的重罪，逮住就要坐牢十年；但騙人十兩銀子，逮住了，才判一兩年，比之搶錢，代價多低！”
掌柜的眨眨眼，皺了皺眉頭。
思維定勢，很可怕。
自己的第一單橫財，就是搶來的，那感覺很刺激，搶到手的，都是純利潤！
后來有了第一桶金，開了小店，遇到落單的、有錢的外鄉(xiāng)人，搶了錢財，再把人肉做成包子餡，感覺比搶錢更刺激，賺的更多。
但畢竟是殺人??！誰也不敢天天殺人、月月殺人，那早晚要被抓。
所以呢，他給自己定了個規(guī)矩，一年只做一個黑單。
這么多年，就想著開店和開黑單了，從沒想過轉(zhuǎn)行。
很多事情，就隔著這么一層窗戶紙。
張大這番話，讓掌柜的確實動心了。
“還有啊，咱們搶人殺人，都是偷偷干的，天天做賊，做孫子。你看這些騙子，正大光明，聲勢浩蕩，人們對他們恭恭敬敬，迎來送往，作揖的作揖，磕頭的磕頭，多風(fēng)光！既能賺大錢，又受人尊敬，一年少了能開十幾單，多了能開幾百單，這得賺多少錢？”張大接著勸說掌柜的。
掌柜的徹底動心了。
“你別說，我干咱這行，干了這么多年，還真愛上這一行了！但聽你這么一說，我居然會想著轉(zhuǎn)行去做騙子，你說可怕不可怕？”掌柜的嘆道。
“怎么可怕了？”張大不解。
“這還不可怕？這說明這行的誘惑太大，我擔(dān)心百年、千年之后，人人都想著去做騙子，那樣的世道，還不夠可怕？”掌柜的居然預(yù)知到了這個世界的未來。
“那也挺好的。”張大笑道，“雖然人人都是騙子，但謀財害命的強(qiáng)盜、劫匪，也會慢慢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