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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暮城煙雨

054 用力生活

我的暮城煙雨 竹與梅間 2366 2021-01-27 22:49:48

  陳藍玉的石頭小院因為建材的關(guān)系,冬天里一直散發(fā)著清冷的氣息,人進人出也未能增添幾分煙火氣。

  到了春天,小院因為花草而變得生機勃勃。

  天井里擺的幾盆西域盆景漸次發(fā)了新芽,或開出了花,院角、墻縫、石片屋頂?shù)拈g隙,在幾場春雨之后,陸續(xù)冒出野草閑花的幼苗。

  短暫休整幾日之后,陳藍玉要帶著溫小云前往西部兵營任千人團長,這一去,要很久才能回來。

  石頭小院一時間人來人往,竟有些家常的熱鬧。

  禹青春盡心地張羅著陳藍玉未來數(shù)月的吃穿用度,為了討好陳藍玉,連帶著也給溫小云準備了一份。

  禹雷兒和陳藍玉在小院書房里交談。

  被限制在書房門外的禹果兒時不時探頭問道,“把拔,好了沒有?快點啦!”禹雷兒被催得心煩,匆匆交待完事情就走了。

  禹果兒沖進書房,纏著陳藍玉陪他讀書寫字畫畫,遇到他不會的字,陳藍玉很有耐心地,握著他的小手臨摹。

  橢橢因為他的藍玉哥哥升職了,不再回新兵訓(xùn)練營,便帶著他那群慫包兄弟來串門道賀。

  陳藍玉好不容易從書房抽身,給他們往院子里端茶送點心,沒說上幾句話,禹果兒又站在書房門口喊,“藍玉哥哥,好了沒有?快點啦!”

  僅是一個禹果兒,就讓陳藍玉有分身乏術(shù)之感。他沖大伙歉意地笑笑,讓溫小云陪大家聊天,又跑回書房去了。

  溫小云又一次聲情并茂地,講述起了他和藍玉哥哥相識、相知的經(jīng)過,故事是那樣的生動感人,此番深厚緣分只能歸結(jié)為命中注定。

  橢橢羨慕之余,不免生出幾分嫉妒。

  ……

  溫小云問橢橢,你最多的時候管多少人?

  橢橢想了想,說大約兩百人吧,通常新兵來了之后,集訓(xùn)三個月,各方面都達標的,送到各大兵營繼續(xù)服役,不達標的退回去。

  溫小云說,藍玉哥哥在來西地之前,是一家山房的頭頭,別看他只管著五百號人,那可都是暮城最厲害的讀書人,從毛頭小子到銀發(fā)老翁,個個都對藍玉哥哥畢恭畢敬,見著他都要行下屬禮,尊敬地喊一聲“蘭室主”。

  “還有啊,藍玉哥哥走到哪都招人喜歡,有次他去采風(fēng),喜歡吃一棵樹上的酸角豆,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溫小云賣起了關(guān)子。

  大伙極其配合地問,“怎么著?”

  “那個院子的主人,硬是把那棵樹命名為‘藍玉公子的酸角樹’,特意請了當?shù)刈詈玫臅ㄏ壬鷮懥藟K牌子掛在樹上,每年酸角成熟時,院子主人都會癡癡地等,如今藍玉哥哥不在家,管事也不會去收酸角了,唉……”

  這話剛好被倚在書房門口偷瞄陳藍玉的禹青春聽了去,她也想到了一棵樹,快步?jīng)_出院子,去找沽美最好的書法先生。

  橢橢眾人和禹果兒一直磨到吃了晚飯,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石頭小院。

  “小云,你下午太高調(diào)了,又是蘭室主,又是酸角樹的,影響多不好。”

  陳藍玉一邊收拾書桌,一邊對溫小云說道,“現(xiàn)在還不到說的時候,至少要等我當上沽美總兵,最好是統(tǒng)率西地百萬兵馬的時候再拿出來說嘛?!?p>  呃……藍玉哥哥可真是一個低調(diào)的人?。匦≡朴芍缘刭潎@道。

  ……

  第二天一早,禹青春站在院外喊陳藍玉。

  溫小云跑出去一看,見青春郡主領(lǐng)著十多個壯碩婢女,眾人均在馬上,除郡主外,每人身后都背著一只大籮筐。

  “牽馬去?!庇砬啻悍愿赖?。

  溫小云奔向馬房,很快牽來兩匹馬,青春郡主和婢女已經(jīng)跑在前邊了。

  陳藍玉和溫小云翻身上馬,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禹青春倒沒想著跟陳藍玉并肩而騎,只一心奔赴她的目的地。

  在曠野中跑了一個多時辰,終于看到一座山,山道不算難走,騎不了馬的路段,大家一邊牽馬步行一邊閑聊。

  山里的春天更加朝氣蓬勃,景色極美,大家心情都很好。

  之后,他們在一棵樹前停下了。

  禹青春推了推陳藍玉,叫他去翻掛在樹桿上的牌子。

  他翻過來一看,上面寫著:藍玉公子的一棵茶樹。

  陳藍玉忍不住笑,圍著樹轉(zhuǎn)了一圈,“真是一棵茶樹,怎么找到的?”

  “過程不重要,關(guān)鍵是,你喜不喜歡?”

  “在你們這,想要找到一棵茶樹太難了,我當然喜歡?!标愃{玉之前不是沒找過,訓(xùn)練之余,騎馬跑遍周邊的山野也沒找著。

  他跟婢女們交待采茶注意事項,眾人聽罷依次順著主桿往上爬,之后一人占據(jù)一段樹桿,左右手齊開工,四指極其靈動地采起茶來。

  溫小云看著好玩,也爬到樹上去,跟在一個喜歡的姐姐后面,給她打下手。

  禹青春沖著樹上的人喊道,“別把樹擼禿了啊,明年還要采呢!”

  她喊完回身看陳藍玉,“你不要用這種感激又提防的眼神看著我。喜歡你,寵著你,是我的權(quán)利和自由,你可以把我當兄弟,但不許剝奪我的愛好和樂趣。懂了沒?”

  “懂了?!?p>  陳藍玉看起來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你對我這么好,我也有禮物送你?!?p>  “不會又是花環(huán)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禹青春,作為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也是有心理陰影的。

  陳藍玉保證,他說的禮物,絕對不是被罰蹲豬圈那天,一時興起編給豬兒戴的花環(huán)。禹青春這才放下心來。

  西地?zé)o種菜之俗,也很難種出蔬菜瓜果,加之當?shù)仵r少采食春夏花葉,綠色食材很是稀缺。

  陳藍玉知道禹青春記不住,也不會用心去記,便從茶樹上叫下兩個會做菜的婢女,帶她們一起去辨識和采摘附近可以食用的山茅野菜。

  比如他手里拿的這種趴著地長的野菜,氽水時不用加油,氽過之后擠干水分再拌佐料,苦味和香氣便能結(jié)合得恰到好處。

  又如他們現(xiàn)在挖到的米色竹節(jié)草根,不要去掉根須,洗凈之后切成一寸長,可以拌出一道甜味涼菜……

  眾人滿載而歸。

  陳藍玉給大家做示范,肥美的茶芽可以用來做月光白茶或卷成女兒環(huán);連芽帶葉的入鍋炒過之后揉捻晾曬,可制成散茶或壓成茶餅;葉子粗老的也不要扔,裝入竹籠掛在火塘邊上,隨喝隨取,泡開時會有一股煙火的薰香。

  婢女們在院子和廚房里忙碌起來。

  陳藍玉找來木頭,刻了幾枚茶章,蘸了好不容易采集到的花汁,輕輕地蓋在茶紙上……

  戰(zhàn)勝死亡和殺戮帶來的不適以及想念的煎熬,最好的辦法,便是熱情的,用心地,投入眼前的生活。

  對陳藍玉來說,活著的每一天,都很珍貴。

  陳藍玉低頭蓋茶章之時,沽美東西南北中五大兵部之一的西部兵營內(nèi),兵部最高統(tǒng)領(lǐng)也在寫給鄰郡王爺?shù)拿苄派习聪滤接 ?p>  信中言:請王爺做好準備,待新任千人團長一到兵部,賈某即以布防為由,將眾人遣入包圍圈,以此團千名將士之性命,表此番合作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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