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 莫舒庭的家庭
“莫莫,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沒有關系的,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不勉強自己。”
“不,安娜,這些事我想告訴你?!?p> “好,你想說就說。我聽著?!?p> 安娜說著話的同時,將車內(nèi)的音樂音量調(diào)低了一些,她認真地開車,同時也認真地聽莫舒庭說話。
“安娜,我們倆呢?從牙牙學語的時候就是好朋友了,你家住在梯云路街尾,我家住青松路街口,我們兩家的爸爸都是當?shù)氐摹恕?。我爸叫莫大吉,是個賭鬼,你爸叫朱大利,是個酒鬼。用周邊街坊的話來說,做人千萬不要學青松的大吉,梯云的大利,要不真是全家都大吉大利了?!?p> 莫舒庭說到這里時,嘴角掛著一抹嘲諷,而安娜也沒想到自己的生身父親竟是個這么一個人,她雖然還有很多的疑問,可她還是保持著安靜,聽莫舒庭繼續(xù)說下去。
“我爸呢,是家里的獨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除了吃喝玩樂加賭博外就什么都不會了,我爺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我現(xiàn)在甚至都不記得我爺爺長什么樣子了。聽我媽說,我爺爺是唯一能管得住我爸的人,可爺爺走了之后,家里的產(chǎn)業(yè)很快都被我爸輸光了。我家就靠我媽賣水果撐起了我們這個家,我還有一個妹妹,在我懂事以來,我就經(jīng)??吹轿野执蛭覌專灰野州斿X了,或者只要我媽拿不出來錢給他,他都會打我媽,甚至還會打我跟我妹妹。他總是說我跟我妹妹是賠錢貨,說我媽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我記得有一次,我爸輸錢后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他一回來就抄起木凳子朝我妹妹打過去,那時候我妹妹才三歲啊,最是天真無邪的時候,當時,我媽就沖過去護著了我妹妹,可我媽卻被我爸打得頭破血流的,腳都打骨折了,而那張木凳子也被打斷了......”
安娜此刻如果不是正開著車,她一定好好抱抱莫舒庭,她從來不知道,莫舒庭竟然是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長大的。
“你爸這是家暴,你媽就沒想過維權?”
安娜輕啟丹唇,輕輕地問道,生怕觸動了莫舒庭的悲傷,而莫舒庭聞言,淡淡地繼續(xù)說道。
“以前小,不懂維權是什么,我媽就更不懂了,年少時候的我,曾無數(shù)次哀求過我媽跟他離婚,帶我們離開,可我媽說她為了我們好,說我們還小,不能沒有父親。所以從小,我就恨我爸,特別是他打我妹妹的時候,我恨不得拿把刀跟他同歸于盡了,總是覺得或許他走了,我媽跟我妹妹的世界就太平了。”
也許是時間過得久了,又或許是習慣了,莫舒庭在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態(tài)度已經(jīng)是很淡很淡了,神情沒有太多的波瀾,繼續(xù)說道。
“我一直很努力讀書,我就想著考上大學后能有出息,可以遠離這個家,可以帶我媽跟我妹妹離開那個地獄一般的家。后來我真的如愿考上了G大。”
莫舒庭說到這里時,突然停頓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平淡,而是帶上了一些壯烈。
“那一年我18歲,我爸說我遠方姑姑想見見我,順道慶祝我考上了大學,我爸把我?guī)У搅私?.....”
“你去了江城之后呢?”
說到這里,莫舒庭又停頓了一會,似乎在重組語言,思考著怎樣把這些事說出來。
“我們剛到江城是人生地不熟的,爸爸按照姑姑給的地址,并沒有找著她。我們便在一個小賓館暫時住了下來。那天晚上,我喝了一杯我爸爸給我買的奶茶,當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在一家陌生的環(huán)境中,在陌生的床上。我渾身的疼痛,我渾身的淤痕,還有那凌亂的床單,我那被撕破了的衣服,都在告訴我,我的第一次就這樣給糟蹋了......我甚至不知道糟蹋我的人是誰,是老還是丑,甚至是男還是女的都不知道?!?p> 莫舒庭說著這話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開始有些顫抖了起來,但她卻仍然繼續(xù)說道:“我是裹著床單一路跑回賓館的,可我看到就是我爸瞇著眼睛在數(shù)錢?!?p> “是你爸做的?他是禽獸嗎?”
安娜心疼地看著莫舒庭,雖是反問,可語氣卻是肯定的。
“是的,是我爸。”
莫舒庭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嘲諷,也不知道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她有這樣一個父親。
“原來,他賭博輸了很多很多錢,他打著帶我到江城見姑姑的幌子,一來是想姑姑看在我這位新晉大學生的面子上,能借他一些錢的,二來他需要一個地方避避風頭?;氐劫e館后,我問他,糟蹋我的是誰,他說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那個客人很大方,給了他一百萬支票,而他正在數(shù)的錢,是他用支票去兌出來的?!?p> “世界上竟還有這樣的父親,一百萬是賣了女兒嗎?他就不擔心對方是個變態(tài),又或者患有傳染病什么的。”
“他哪里會擔心這個,在他眼里女兒就是賠錢貨,他能拿到一百萬就是賺到了。他跟我說給他錢的人,是在去買奶茶的路上遇見的。那幾個人急哄哄地說找身子干凈的姑娘,而且必須是大學生,酬勞給百萬都不是問題,他就在給我的奶茶里下藥,把我扛去給人家了,他拿了錢之后,還給人家簽了生死狀,我的生死與他無關.....”
安娜看著莫舒庭這樣將曾經(jīng)的痛再展示一遍給她看,既擔憂又心疼,這種不堪回首的往事,回憶多一次,便是痛一次,更別說要鼓起勇氣說出來,那應該更痛吧。
“莫莫.....我不知道你身上發(fā)生了這種事,你還好嗎?”
而莫舒庭看著安娜臉上的擔憂,露出了一抹笑意,對安娜說道:“我很好,后來幸好有你,陪我度過了我人生最黑暗最難熬的這段日子,我已經(jīng)走過來了,因為我還有你,還有我媽媽,我妹妹。”
莫舒庭說這話時,眼睛注視著前方,可安娜卻能感受到她的堅定。
“莫莫,你不讓我去你家是對的,我怕我會宰了他?!?p> “從那次之后,他拿了這么一大筆錢,還清了債,也轉(zhuǎn)性了不少,至少不再對我媽拳打腳踢,他現(xiàn)在唯獨戒不掉的就是賭,所以每當你給我?guī)┖脰|西的時候,最后都落在了我爸的手上,給換成了他的賭資,也落不到我媽手里,我也就懶得帶了。”
阿貍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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