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勾欄院
“這、這……”
勾欄瓦肆是城中老少爺們兒消遣的地方，聽曲兒看戲玩姑娘，亂成一鍋粥。
吳家小姐那樣的小姑娘若是在那里，還真是最差的結(jié)果之一。
吳老爺張了張嘴，瞪大眼睛，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
司少陽抬起頭安慰道：“吳老爺關(guān)心則亂了，吳家家財萬貫，背后之人是不會干出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頂多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方便藏人?！?p> 吳老爺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
好好的女兒，在勾欄失蹤，傳出去得落得個什么名聲？
名聲名聲，姑娘家的名聲！
他這個做老子的不在乎有什么用，他的閨女還不是要在這東陽國里生活？
“我會盡快找到那孩子的。”
吳老爺滿臉的愁云慘淡，但仍舊千恩萬謝。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
白日里一片靜默的勾欄瓦肆逐漸熱鬧起來。
門口迎客的鴇母八面玲瓏，迎來送往。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鴇母一眼就看了個清俊的少年人。
瞧著大概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姿挺拔，眸光清亮。
歷城里商戶來往算得上頻繁，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些生面孔，但這樣年輕模樣又好的公子哥倒是少見。
畢竟是下賤的地方，公子哥們自恃身份，寧可跑到云城之類更繁華的地方去逛青樓畫舫，那才是風雅的地方。
不過俊俏的公子哥誰不喜歡呢？鴇母立刻迎上前去：“喲，這位小爺面生得很，想是第一次來？不知該如何稱呼？”
這格格不入的少年，自然就是司少陽。
他不著痕跡的避開揩油的鴇母，嘴角一扯：“鄙姓司，是第一次來，規(guī)矩懂得不多，還要請這位夫人多多擔待?！?p> 這是句天大的實話。
雖說是修行了四百年有余，見識豐富。但司少陽還真沒什么機會進出風月場所。
畢竟，于他而言，這種場所和酒樓飯店沒有任何區(qū)別。
但是特地跑到這種地方來吃飯，多少顯得有點腦子不清醒。
為了彌補這點缺失的經(jīng)驗，吳家派了位信得過的名叫吳然的小廝跟著。
只是……司少陽瞟了一眼強自鎮(zhèn)定實則耳朵都通紅的小廝，估計他也派不上啥用處，就是個付錢的，
鴇母靠的近了些，一柄檀木扇輕扇，帶點催情效用的脂粉香氣彌漫了整個空間。
“司少爺說笑了，咱們這是找樂子的地方，哪來的什么規(guī)矩，能讓諸位爺覺得快活就是最大的規(guī)矩！”
邊說著，她一邊將二人往樓內(nèi)引去。
入了門，便能看到懸在半空雕花的戲臺，上面有幾個姑娘咿咿呀呀的唱著跳著。
戲臺下，是放著方桌的大堂，已經(jīng)有來得早的閑漢點上酒水，瞇著眼睛看起姑娘來。
鴇母笑容顯得有些諂媚：“司少爺?shù)谝淮蝸?，不若點個好視野的廂房，好好瞧瞧那臺上有沒有可心意的姑娘——”
這是一副要宰大戶的表情，不過司少陽也不太在意。
他的行動經(jīng)費想也知道全由吳家負責，根本不用在意這種小事。
于是他欣然點頭：“那就依夫人所說?！?p> 鴇母頓時眉開眼笑，扇子扇得更加勤快。
不多時，司少陽就被引上了二樓，進入了一間包廂。
包廂倒也豪華，紅檀木的雕花拔步床，八仙桌，瞧著更像是新人的洞房。
只是墻面上巨大的正對戲臺的窗子顯得有那么一點不正經(jīng)。
外頭很快進來幾個衣衫輕薄的少女。
鴇母笑吟吟的開口道：“司少陽，這幾個姑娘都是廂房里伺候的，奉茶端酒，若是都不喜歡，可以再換上一撥。”
四個姑娘一一報上名字，倒也好記，春雪夏蓮秋月冬芳，一個系列，估計是勾欄里的花名。
司少陽坐在窗沿上，略掃了一眼四個大膽的拋著媚眼的姑娘，沖著她們略微笑了笑，道：“都留下吧，陪我說說話?！?p> 鴇母笑呵呵的關(guān)上門出去。
窗沿上的司少陽一派光風霽月，空無雜念，在這煙花之地顯得格格不入。
本來還大膽的姑娘們怔愣一瞬，片刻后，竟然矜持了少許，甚至微紅了臉。
“司少爺，要我們說什么？”少頃，一個顯然更加大膽的少女微紅著臉湊上來問道。
司少陽指了指房中的矮凳：“都坐下吧，我這人不喜歡拘束?！?p> 看著四個姑娘一一落座，司少陽才繼續(xù)道：“就說些閑話唄，你們這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離奇的事情……什么都行?！?p> 幾個姑娘對視一眼，漂亮的眼睛里添了幾分不解。
勾欄瓦肆這樣的地方，很少有人進來是為了聽故事的。
到最后，那個名叫春雪的姑娘猶豫了片刻，緩緩出聲道：“最近有些不知哪來的商戶，怪的要死，偏好挑些身子不爽利的姑娘伺候……”
“身子不爽利？”
“就是……葵水?！保貉┼洁炝艘痪洌樀巴t，“這種時候，身子本就酸痛，搞什么碧血洗銀槍的，好幾個姑娘都大病了一場，至今還沒恢復過來?！?p> “是了，是了，這生意我是死都不做的，要命??！”
“我還是討厭那個屠戶，把我們當牛馬，哪一次不是皮開肉綻的……”
姑娘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車速越來越快。
司少陽按了按太陽穴，他是來打聽消息的，但也不是來打聽人類XP系統(tǒng)大全的啊。
幾個姑娘年紀都很輕，不過十七八九的模樣，因此難免有些活潑，嘰嘰喳喳起來沒個夠。
司少陽“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
嘰嘰喳喳討論的姑娘們收了聲音，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略有些惶恐的低下了頭。
司少陽側(cè)了側(cè)頭，思索了片刻：“不必害怕，我就是想問些風月的事情?！?p> 他瞟了眼戲臺上咿咿呀呀的戲，半開玩笑半引誘道：“像是這戲臺上唱的，佳人書生，結(jié)連理，共白首的。”
幾個小姑娘對視了一眼。
年紀最小的冬芳還沒從小姐妹之間的交談中走出，有些憋不住，快言快語道：“什么結(jié)連理共白首，咱們勾欄院里能有什么真情實意？”
話剛說完，就意識到有些不妥，一張小臉煞白，緊緊的捂住了嘴。
身邊的幾個姑娘更是差點直接跪下去。
一時間，場面十分凝重。
少頃，司少陽輕笑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這樣嗎？我怎么總聽說什么才子救風塵之類的故事，原來這里沒有什么書生嗎？”
幾個姑娘小心的窺了一眼司少陽的表情，見他的確沒有生氣，這才松了一口氣。
年紀最長的秋月試探著開了口：“少爺真是喜歡說笑，咱們這樣的人，下九流的，哪有真心實意的人瞧得上呀？”
司少陽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套著話：“幾位姑娘貌美又穩(wěn)妥的，怎么就瞧不上？”
“少爺說話真是好聽……我們哪里算得上貌美穩(wěn)妥，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要說貌美，麗娘才是真的貌美……
這樣一提，我也想起來了，經(jīng)常有附近的讀書人，一天到晚的送些酸詩過來，想要贏得麗娘的芳心呢！”
話最多的春芳也街上了話：“是了是了！也不知麗娘是怎么想的，竟然和其中一個關(guān)系緊密，偷偷摸摸好在一起！”
話最少的夏蓮怯怯的開口：“春芳姐姐，媽媽說了，這話不能說出去的！”
“呀！”春芳一愣，后知后覺的捂了嘴。
見狀，司少陽笑著安慰道：“無妨的，我不說出去，咱們只當故事講?！?p> 幾個小姑娘頓時松了一口氣。
秋月微惱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姐妹：“媽媽覺得這事兒會讓麗娘掉價，所以要好好守著秘密……也不知麗娘是怎么想的?！?p> “是了是了！”，年紀最小的冬芳又開了口，“我同麗娘關(guān)系好，她說那書生是個好人吶，日后會給她贖身的，以后她就是正頭娘子，可以和人好好過日子的！”
春芳快言快語：“她這是做的什么夢，咱們這樣的人還想那些東西，況且來勾欄院的書生能是什么好東西！不過就是想不花錢，真不要臉！”
秋月眼皮子已經(jīng)要抽筋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春芳：“你在胡說什么，麗娘好看，跟仙女似得，誰見了不得心疼??？”
“哦？”司少陽面色始終沒有改變，一直維持著笑吟吟的模樣。
在場的姑娘都忍不住有些放松，話也說的沒個門把。
司少陽適時插進話來：“聽你們這么說，我還真有些好奇，那位麗娘是有怎樣的美貌，能讓你們幾位姑娘都贊不絕口的?！?p> “我該怎么才能見見這一位麗娘呢？”
話音剛落，在場的姑娘幾雙眼睛齊刷刷的落了過來。